已經(jīng)過了春分,繁華的太澳京城城本該溫暖迷人,可是最近總是淫雨霏霏,整個空氣中都散著一股發(fā)霉的味道,讓人打心眼里面反感這季節(jié)。
在皇宮內(nèi)的一個荒廢的宮殿門外,幾個年紀(jì)相仿的綠衣宮女正聚在一起說些什么。
一個圓臉的宮女忽然看見一個神色匆匆的嬤嬤出來,便急忙上前拉著嬤嬤問道:“貴妃娘娘死了沒有?”
那嬤嬤暗頗為不屑,還呸了一聲,道:“死不死都不成了,都打入冷宮了還整天端著貴妃的架子,都?xì)垙U那樣子,還能打翻御賜的圣物,不管怎么說今天都是皇后娘娘處置貴妃娘娘的日子,大家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件事千萬要掩蓋過去,不要給皇后娘娘生事?!?p> 這就是嬤嬤出來的目的,宮中人多嘴雜,怕幾個年輕的宮女不懂事亂說話。
一個瓜子臉的宮女十分懵懂,道:“還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都是一個父親,怎么看也是親生姐妹,可是貴妃娘娘為何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居然膽敢陷害皇后娘娘未出生的孩子?”
圓臉宮女拉著瓜子臉宮女的手,噓了一聲,道:“你小點(diǎn)聲,皇后娘娘待我們向來是好的,我們更要維護(hù)她的名聲,這是貴妃娘娘的錯誤,是貴妃娘娘心腸惡毒,我們的新皇后人緣可是好得很?!?p> 于是幾個宮女開始一邊沉默,一邊仔細(xì)聽著宮殿里面微小的聲音。
一般說來說,秋風(fēng)掃落葉是亙古不變的常識,可是現(xiàn)在,一股陰涼的風(fēng)刮過,一些老綠帶黃的葉子頓時脫離樹干,被風(fēng)掃的細(xì)碎作響。
一片葉子在空中旋轉(zhuǎn)了幾圈,碰在一個牌匾上,原來還是描金的牌匾,似乎被孤獨(dú)和絕望侵蝕了多年,變得斑駁無比,甚至仔細(xì)的看,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幾個字,豐融殿。
那幾個字明明鋒利無比,宛如女主子驕傲的風(fēng)骨,但是現(xiàn)在看上去,有點(diǎn)凌亂的落魄之感,就像一個錚錚鐵骨的人,被削掉了腿骨,變得無力支撐風(fēng)雨飄搖。
殿內(nèi)一個消瘦的身影無力坐在地上,十分寂寥,光滑的里面襯托女子清瘦的面頰和絕望的眼神,但是更見容貌中的一股子清絕之色。
即便是容貌清絕,如那荷花瓣般細(xì)膩的輪廓,也掩飾不了女子明顯的缺點(diǎn),那便是女子的左手曾經(jīng)被炭火灼傷過,整個手指頭已經(jīng)緊緊的粘連一起,而右手,似乎被滾燙的水嚴(yán)重的燙傷過,皮膚皺巴巴的不說,還五指彎曲,似乎根本伸展不開。
女子的臉上的傲骨和自卑之色相互雜糅,變成一股被人窺視丑陋的悲傷之色。
她的四周散亂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若仔細(xì)一看,便看見三尺白綾,一把剪刀,和一杯毒藥,不過毒藥已經(jīng)被打翻在地上,由此能想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狼狽女子的面前,是一個穿著刻絲泥金銀如意云紋緞裳,身下一條暗花細(xì)絲褶緞裙,頭上是繁復(fù)無比的縷鹿髻,戴著各種珍貴無比的珠翠,富貴女子和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個形如枯槁,一個神采飛揚(yáng),若是仔細(xì)看上去,二位云泥之別的青年女子有五分相似,甚至能一眼看出是姐妹關(guān)系。
“妹妹,你這是何苦呢?你害死了先皇后,現(xiàn)在又害的我腹中的胎兒早死,陛下仁慈,留下你的全尸,你若再如此執(zhí)拗,陛下定會削掉你的貴妃之位,以一個謀害先皇后和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到時候就是亂葬崗?!?p> 富貴女子段悠兮雖然笑意盈盈,但是說話的語氣帶著囂張的得意。
段葛兮抬著頭,看著面前穿著皇后新服的段悠兮,眼里鄙視道:“謀害二字何從談起,我不喜歡先皇后,我也不喜歡你肚子中的孩子,可是我段葛兮從來就是堂堂正正,盡管是女子,我也不會做哪些腌臜事,莫須有的罪名,你們扣的很牢固的,五年前先皇后死,她的家人害了我的雙手,現(xiàn)在我的雙手殘廢至此,你們就三番五次的羞辱我,當(dāng)真是我的好姐姐?!?p> 地上的女子就是久居冷宮的段葛兮,若是在五年以前,她是皇上秦秀逸名義上最寵愛的妃子。
明明是最寵愛的妃子,可是秦秀逸在攬著她腰肢的時候,總是會說:“為了朕的江山社稷,朕一定要做到雨露均沾,葛兮,你別怪朕,朕也是萬不得已?!?p> 那時候段葛兮在秦秀逸的面前,總是保持著一副深明大義,不屑爭風(fēng)吃醋的樣子,對秦秀逸道:“皇上盡管去,妾身理解?!?p> 于是秦秀逸便轉(zhuǎn)身就走,他的背影總是那么決絕,段葛兮忍者心里的失落,在豐融殿徹夜的彈著琵琶。
后來,先皇后薛善雪,不知怎么的來找過她一次,吃了一點(diǎn)豐融殿的東西,回去后就毒發(fā)身亡。
于是秦秀逸毫不客氣的將她禁足在豐融殿,薛善雪的父母對了懲罰她對薛善雪的謀害,先把她的左手放在炭火里面燒,當(dāng)時是冬臘月,沒有大夫的精心救治,她的左手一直潰爛道到開年的四月份,站在那里,手上的肉就直接往地上掉。
后來,她的左手徹底的殘廢了,只有一只右手,可是段葛兮的手實(shí)在是太美,有一次被一個宮女“不小心”的撒上熱水,從此兩只手都?xì)埣玻匦阋莅阉阄迥?,直到豐融殿成了冷宮。
現(xiàn)在,就在半個月之前,不知怎么的,有孕的良妃段悠兮,就是段葛兮的姐姐,突然被冊封成皇后。
在冊封大典的那天晚上,段悠兮在豐融殿穿著皇后的服裝,對著段葛兮喝了一杯酒,結(jié)果就滑胎。
后來,秦秀逸毫不客氣的要給她死刑。
所以現(xiàn)在,段悠兮親自站在她面前,高傲的眼神,帶著十足的挑釁,段悠兮就是想看見段葛兮跪地求饒,眼神驚恐。
因?yàn)樵瓉碓诙胃胃鹳怆m然才華不如她,但是段葛兮骨子向來高傲,就像寧折不彎的竹子,
于是京城的才子便送給段葛兮一個號稱,叫做“竹女?!?p> 這稱號不是對段葛兮的贊美而是諷刺,可就是這個稱呼,讓段葛兮出名了,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掩蓋了她的風(fēng)頭。
段悠兮雖然是才女,但是她的性格向來隱忍的很,更是審時度勢習(xí)慣,還圓滑的根本挑不出任何錯處,所以她就算是才女的名聲,也比不上“竹女”二字的更寬更深的含義。
段悠兮向來就痛恨段葛兮,痛恨的不得了。
很小的時候,他們的父親段鵠,就是官拜一品的太傅大人,也是秦秀逸的恩師。
段葛兮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是庶女,可是有一天,她的“母親”呂月姝娘成了夫人,段葛兮自然就是嫡女。
說來也奇怪的很,呂月姝明明是段葛兮的生母,可從小到大只對段悠兮好,就像段悠兮才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沒有想到后來還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