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憂也看了一眼城里,發(fā)現(xiàn)黑白雙殺已經(jīng)離開。
他這才說道:“那兩個人已經(jīng)走了?!?p> 田文正隨聲而答:“我知道?!?p> “知道了,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
“回答你什么問題?”
“我確實是被別人誤會的!”
田文正沖著愛無憂微微一笑,就是不與以一個完全相信的肯定。
他站起來,順著城墻就走。
愛無憂站起來跟了上去,嘴則是不依不饒的追問:“既然相信了,為什么不說話?”
“我口渴!”田文正這個回答,還是避開了方才的問題。
“口渴?”
愛無憂甚是詫異,不由得提醒:“這大晚上的,茶館和粥鋪早都打烊了?!?p> “誰說我要去喝茶?”
聽到田文正這句帶著否定語氣的問話,愛無憂猜測著說:“難道你要去客棧?可是,這個時候,估計客棧也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p> “誰說我要去客棧?”
又來這種語氣!?。?p> 愛無憂皺了皺眉,忽然又眼睛一亮,不由得急問:“你要去喝花酒?”
“當(dāng)然!”
田文正的回答,就和他輕輕飛躍下了城墻那么快。
愛無憂緊隨其后,抽身而起,往下一縱,落地之時,跟著就問:“你打算什么時候殺花向陽?”
“暫時殺不了!”
田文正一邊回答,一邊邁著步,向著最亮的一棟樓房走去。
“你打不過花向陽?”
愛無憂不太相信田文正的話。
但凡一個殺手,都是蟄伏伺機(jī)而動,在最好的機(jī)會出現(xiàn)時,實施一招斃命的伎倆。
只要實力不是太懸殊,基本上都不是問題。
他之所以這樣問,只是想知道別的原因。
只聽田文正回答道:“打不打得過花向陽,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見‘驚雷劍’雷猛了!”
果不其然,暫時不殺花向陽的原因是在這。
聽到此人的名字,愛無憂不禁眉頭一皺,喃喃的說:“據(jù)傳,他是華山派劍法最好的,連華山派掌門都不如他!”
“所以我要喝酒!”殺不了就暫時不殺,殺不了就喝喝酒,田文正也不完全是不會享受的人。
“你真的要去那種地方喝花酒?”
如果是別人說要去喝花酒,愛無憂就不會有如此一問。
可是,田文正這樣的人,他太了解了。
這么晚,燈還亮著,又有女人的嬌笑聲的地方,愛無憂當(dāng)然知道是城里最大的怡紅院。
怡紅院這種地方,是高消費的娛樂場所,進(jìn)去一趟,沒個幾十兩白銀,根本下不來。
所以,這很難讓愛無憂相信這是真的。
卻不料,田文正回問一句:“難道還有別的事可干嗎?”
“……?。?!”愛無憂被問得愣了一下,他回答不上來,只能搖搖頭一笑而過。
可他又很好奇,不由得詢問:“你什么時候?qū)W會花錢的?”
能讓田文正花錢去享樂,那簡直比花樓里的姑娘從良還難,愛無憂實難輕易的就相信。
“就剛才學(xué)會的!”
怡紅院已近在眼前,田文正兩條腿都已邁進(jìn)了大門。
他用行動來證明,自己說的話絕不會有假。
“我不相信!”
愛無憂雖然不信,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
“那就且行且看且從容吧!”
反正是別人掏腰包請客,哪能落后,愛無憂喃喃一句,緊跟著也進(jìn)了怡紅院。
兩人剛進(jìn)得廳里,坐著的老鴇子甚是眼尖又精明,她判斷得出,進(jìn)來的這兩個人,一準(zhǔn)是入宿加玩樂的。
如果是白天,進(jìn)來這樣兩個穿著普普通通的人,老鴇子早就不待見了。
大晚上的就不同了,敢大搖大擺走進(jìn)怡紅院的人,那肯定是隨身攜帶有足夠的銀子。
有生意上門,老鴇子頓時變了個樣,可以說是,兩眼含笑意,雙臉帶春風(fēng)。
她兩只又白又嫩的大肥手撐住椅子的兩邊站了起來,是一步一招手,又嬌喋喋的招呼:“唉喲——!是哪陣香風(fēng)把兩位大爺給吹來?快里邊請!”
跟著,她扭頭往上召喚:“樓上的姑娘們!出來迎客啦!”
從樓上的房里傳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似乎是在埋怨。
但房門推開的那一刻,又是另一番光景。
走出來的三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是一步一扭,又胭脂抹粉眼勾魂。
花枝招展的三個女人,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揮舞著絲娟,參差不齊的媚笑道:“爺——!為何這么晚才來?怪想死奴家的!快上來呀!”
老鴇子看見姑娘已經(jīng)出來,就沖著愛無憂笑著問:“大爺!這三位姑娘您可中意?”
愛無憂自然是中意,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他只好嗯嗯嗯的點點頭。
老鴇子又向田文正征詢:“這位大爺!您可中意?”
田文正極為厭惡的一擺手,開口吩咐:“鴇母!姑娘就免了,給我一個臨街道清凈點的房間就可以,好酒好菜盡管上就是了!”
老鴇子聽見田文正說不要姑娘,心里就老大不高興,心里暗罵:“兩個人能吃得了多少?叫幾個姑娘陪著吃,才吃得多嘛!莫不是窮鬼一個?”
她心里想著,眼珠子轉(zhuǎn)著,就已有了主意。
老鴇子假惺惺笑問:“大爺!這……這房間是有,就是貴……貴了點,您看.......?”
從這作態(tài),從這話到一半而止,田文正自然知道老鴇子心里想的是銀子。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在手掂了掂,拋到老鴇子手上的時候,才冷哼一聲說:“夠了吧?”
老鴇子將銀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后,立時笑著回答:“哎!哎!夠了!有多!有多!大爺請上樓!”
得了那么大一錠銀子,老鴇子笑得眼都瞇起來,她撒開嗓子喊:“姑娘們!兩位爺喜歡清靜,都回屋吧!”
聽到媽媽發(fā)了話,三個姑娘很掃興,都是嘟嘟囔囔的回了各自的房間。
也不知道她們罵點什么,反正不會是好話。
田文正根本就不介意,他只是跟在老鴇子后面上樓。
愛無憂更不介意。
他不但不介意,而且還很老實,那三個姑娘只是欣賞了幾遍而已。
進(jìn)了客房,老鴇子離開去張羅酒菜。
此時的田文正沒有找凳子坐下,而是踱步走到窗前,伸出手將窗戶輕輕的推開。
他探頭出去,向樓下那條靜悄悄的街道望去,嘴里則是淡淡的問:“你怎么不叫個姑娘?”
愛無憂直接就答:“沒錢!”
其實愛無憂身上還有五兩銀子,在楊柳酒家剩下的。
他之所以如此回答,只是隱隱約約猜到了對方來此的目的。
“我請!”田文正說得很中肯。
“這不重要!”
愛無憂委婉的拒絕,他也探出頭向樓下的街道觀察。
“為什么?”
田文正還是頭一次見愛無憂拒絕別人的請客,這讓他覺得很意外。
愛無憂凝視這條街道的遠(yuǎn)方,不緊不慢的說:“你是來殺人的,不是來喝花酒的!”
“此話怎講?”
聽到愛無憂的這句話,田文正除了有些吃驚,剩下的更多是贊賞。
他這是在明知故問。
愛無憂從容的回答:“居高臨下,俯視四周,街道的一切盡在眼里?!?p> “哦~!”田文正的這一聲回應(yīng),其實已代表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愛無憂接著說道:“高樓林立,鬧市街區(qū),亂中殺人,抽身飛離,這難道不是殺人的好地方嗎?”
田文正微微的點了點頭,不與以回答,反而質(zhì)問:“說得倒是挺在理,但誰又能保證花向陽一定會從這里經(jīng)過?”
這確實是一個很關(guān)鍵的難題,也是拋給愛無憂的一個難題。
“他一定會從這里經(jīng)過的,而且會在天亮以后的不久經(jīng)過。
因為,去楊柳酒家的官道就這一條,他既然是一縣的父母官,當(dāng)然要去那片樹林!”
愛無憂回答得非??隙ǎ樕涎笠缰孕诺男θ?。
“你就那么肯定尸體在天亮的時候會被發(fā)現(xiàn)?”
田文正自己是不敢肯定花向陽一定會從這里經(jīng)過,但他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等。
然而,愛無憂的話,使得他又將信將疑,所以,不得不有此一問。
“會的,一定會的,我看到了被砍伐樹木的新痕跡,還有農(nóng)夫上山砍柴密密麻麻的腳印!”
既然會有農(nóng)夫上山砍柴,山上的尸體自然也被發(fā)現(xiàn)。
愛無憂從側(cè)面做出了肯定的答復(fù)。
他臉帶微笑望著遠(yuǎn)方,他的聰明、細(xì)心、自信、執(zhí)著在此顯現(xiàn)了出來。
自己能想到的,愛無憂也能想得到;自己沒有注意到的細(xì)節(jié),愛無憂也能注意到。
這不禁讓田文正暗自佩服這個人。
房門被輕輕推開,酒菜陸陸續(xù)續(xù)上齊。
上菜的人掩門離開后,兩人對坐小酌幾杯。
自此,田文正不再為自己斟酒。
他并不是不能喝,而是作為一個殺手,在殺人之前,必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他看了一眼愛無憂,開口詢問:“你為什么不找容易救的人來救?”
愛無憂自斟自飲一杯,呼出一口酒氣,并不回答,竟是反問一句:“你又為什么不找容易殺的人來殺?”
“誰給我酬勞?”
容易殺的人根本就沒必要請殺手,與其說是質(zhì)問,還不如說是田文正沒得選擇。
“我也喜歡銀子,太容易救的茹月姐會給我銀子嗎?太容易救的就表示茹月姐積德行善不夠份量!這是非常嚴(yán)重的問題!所以我也沒得選擇!”
愛無憂這一大串話差點讓田文正笑出聲來。
但他沒有笑,原因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無法選擇。
田文正又看了一眼愛無憂,很是隨意的詢問:“你找到要救的人了嗎?”
愛無憂連自己花銀子買的酒都不會浪費,難得田文正破天荒的大把掏銀子請客,又怎能不竭盡全力呢?他自斟自飲,足足是連干數(shù)杯。
他臉上已泛起了紅暈,呼出一口酒氣,才搖頭嘆聲說道:“想救,她又不需要救;即使她需要救,你又還沒殺人,她又沒被人殺,只能空幻想一下咯!”
“你想救花雨軒?”田文正問得雖隨意,其實卻是想要一個答案。
“她?她不需要我救!”
愛無憂的猶豫看在田文正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