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戒指掉落在琉璃磚上，清晰的玉器碎裂之音回蕩在鳳儀宮內(nèi)。
姬妍面上逐漸猙獰：“你說什么？”
“娘娘，奴婢把這個方子給了別的太醫(yī)看，也都說......都說這方子是保胎用的。”
姬妍大口呼吸，睜圓了眼，手心的絲巾也在大力之下變形扭曲，尖叫道：“這不可能！”
“娘娘.....”宮女顯然也是被這個消息驚得不行：“是真的，那方子是給女子固胎的。”
“等等，”姬玥瞇眸：“那女子胎像不穩(wěn)？”
“奴婢聽說，這藥是給有小產(chǎn)跡象的女子用的?！?p> 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姬玥勾唇笑：“派人跟著皇上，看看皇上將那女子藏在哪里。”
“可是娘娘......娘娘要是皇上發(fā)現(xiàn)了.....”
誰都知道，楚國皇后不受寵，如今那宮外女子懷了皇嗣，皇上日日都去，那女子想來是皇上喜愛的，若是被皇上發(fā)現(xiàn)了......皇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
姬玥剜了婢女一眼，冷笑：“孩子都有了，若本宮還猶猶豫豫，不早下手，改日這鳳儀宮就要易主了！”
自己剛來楚國之時，皇上待自己還算親和，可是自皇上登基，這一切都變了，說到底自己也只是他拿來鞏固皇位的工具罷了。
早有耳聞，楚國平樂和寧世子的情誼匪淺，原以為那平樂公主和自己一樣，也是被皇上利用的，不想皇上卻是對她用情至深，至今還保留著攬月閣的原樣，小心收著平樂公主的物件。
馨兒年紀小不懂事，撕了幾頁書，皇上都能對自己不過周歲的女兒大發(fā)雷霆，嚴懲了馨兒身邊的嬤嬤。
自己后來才知道，那書是皇上從攬月閣中拿來的。
自己雖不喜卻不甚在意，一個遠去大周和親的公主能掀起什么浪來，倒是現(xiàn)在宮外這個女子，怕是真的得了皇上喜歡，若是還誕下個皇子，這宮里哪還有自己的位置。
......
昭蘇午后，江重錦拿著水壺給繡球澆水，這處閣樓四周種植了一圈繡球，江重錦轉(zhuǎn)了一圈腿就酸了。
白芨搬了個躺椅出來。
除了繡球，園子里還種了大片的翠竹與梧桐，枝葉扶疏之間分外安靜，地上堆了殘葉，暖陽透過斑駁枝葉，落在地面上。
躺椅放在梧桐樹下的陰涼處。
江淮業(yè)來得時候，江重錦躺在竹椅上小憩，白芨在旁扇著小扇。
平日她對自己冷眼冷語，現(xiàn)她睡得格外香甜，嘴角喊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斑駁光影投射在她濃密的長睫上，落下一片柔和的陰影。
江淮業(yè)有些恍惚，仿佛她現(xiàn)在醒來，就能開心地圈住自己的手，甜甜喊自己一聲淮業(yè)。
江淮業(yè)接過白芨手上的小扇，伸手替她將鬢間碎發(fā)理到耳后。
“姬珩？”
捏住拂過自己發(fā)絲的手，江重錦看清來人，又將那手往外推了推，含糊道：“這么晚了？”
這幾日淮業(yè)來的時候都是深夜了，江重錦以為自己就這么躺到了夜里。
“才申時，阿嫵再睡會?！?p> 他就這么站在一旁，自己怎么能睡得著。
見她沒了睡意，淮業(yè)道：“近日要處理的事頗多，我一會就走了。”
江重錦直直看他：“忙著周楚戰(zhàn)事？”
江淮業(yè)眸光溫柔，也不答。
那就是了。
“楚國會是下一個大夏嗎？”江重錦問。
“阿嫵，”淮業(yè)道：“這話你要去問姬珩?！?p> 楚國如何全在姬珩一念之間，若是姬珩真要發(fā)難，楚國一定會是下一個大夏。
江重錦有一瞬心虛。
“阿嫵，你覺得姬珩會放過楚國嗎？”
江重錦搖頭。
不知道。
“那阿嫵為什么還要回去？留在這不好嗎？”
江淮業(yè)盯著她：“若是有一日，楚國亡了，姬珩還會留阿嫵在身邊嗎？”
江重錦從未想過這么遠，更猜不到姬珩會如何做。
也許自己從始至終都不了解他。
......
得到線人的消息，秦奇川一刻都不敢歇，趕到啟德殿。
那日來送糕點被拒門外，玉昭儀一點都不灰心，畢竟從選秀之后，也未見皇上寵幸哪個妃嬪。
爹爹說過，自己進宮來，就是為著這后宮空懸多年的后位。
瑜妃是楚國公主如今重病，麗妃更是沒有顯赫家世，除了妃位，便是自己位分最高，家世最顯赫，這后位怎么也該輪到自己。
玉昭儀自負美貌，獲得皇上傾心只是遲早的事。
只要能讓皇上見一見自己，一切都好辦了。
不想今日又送了糕點來，皇上竟然不在啟德殿。
秦奇川沒能見到皇上，倒是遇見了玉昭儀。
“見過秦大人。”
眼前男子容貌不俗，氣質(zhì)出塵，身上官服可見品階不低，自己聽爹爹說過，如今大周年紀輕輕卻位居高位的，怕是只有秦奇川，秦大人一人了。
身前女子頷首，聲音婉轉(zhuǎn)空靈又陌生，應該是新入宮的昭儀。
秦奇川正欲行禮。
玉昭儀抬眼，見面前男子動作一僵，臉上神色同那日麗妃無異，自己早就存疑。
“大人？”玉昭儀輕喚了聲：“不知大人......可是認識與我容貌相似的故人?！?p> 察覺失態(tài)，秦奇川輕笑一聲，復而垂眸：“昭儀誤會了。”
玉昭儀雖不信他所言，也不好多說，只行禮回了宮。
瑜妃娘娘不在了，皇上忙于政事不加節(jié)制，更不會見玉昭儀了，柳德盛扯謊告訴玉昭儀，皇上不在啟德殿，不想秦奇川風塵仆仆趕來，見他神情，像是有急事。
“參見皇上?！?p> 秦奇川進殿時，姬珩正伏案題字，頭也不抬。
“何事？”
“線人來報，那醫(yī)館的大夫說，瑜妃娘娘是......是有了......”
秦奇川不敢想眼前天子知道后會作何反應，“瑜妃娘娘已有兩月余的身孕?！?p> 握筆的手一抖，一道重重的黑墨將宣紙一分為二。
柳德盛第一次聽皇上說話有了顫音，似不可思議，又似喜難自抑。
“你說什么？”
“皇上，瑜妃娘娘有喜了，已有兩月?！?p> 眸中情緒翻滾，姬珩記得她還流血了，急道：“她怎么樣了？流血是......”
秦奇川忙接道：“娘娘有小產(chǎn)跡象，那大夫幫娘娘穩(wěn)了胎象，娘娘和孩子都好。”
“好。好。好。”
姬珩終于松了口氣，低聲喃喃好幾遍。
好。
真好。
還好。
若她真有什么萬一，自己罪該萬死。
“快！快快備車馬，朕要去......”
姬珩話未說完，口中咳出血來。
“皇上！”
柳德盛整個人都嚇得跳起來，“太醫(yī)！傳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