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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遺事

第十七章 馬作的盧飛快1

朝歌遺事 1狗 2560 2020-04-25 19:00:00

  “殿下,時候到了,起來吧?!?p>  剛過寅時,黎明前的天空漆黑如墨染,月亮還在高天,商元祗的貼身小太監(jiān)小包子就來喚他起床。小包子用隨身的火折子點了燈,扣上琉璃罩,以防風吹滅蠟燭。

  商元祗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以前一直在宮里習慣了不覺得,如今出宮生活一段時間再回來就明顯感覺出宮中的不同。在鏡園中窗外總有蟲鳴鳥啼的自然之聲,在宮中明明夜間有人巡邏,但卻是一片死寂。

  昨晚他睡的很早,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在馬上顛散架了,所以從商桓那里回來沐浴完畢就躺在了床上,連晚膳也沒用。但是,他睡的早卻睡的并不好,斷斷續(xù)續(x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見紀若望與紀靈樞成了親,又夢見商桓去世,或者農(nóng)民起義,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記不清夢中的情節(jié),卻乏得很。

  商元祗揉了揉眼睛掙扎著坐了起來,很久沒有進食了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商元祗接過小包子用冷水絞過的絲帛洗了把臉,被冷水激得一哆嗦,這才清醒過來。小包子忙拿了些他平日愛吃的糕點給他墊了,一會上朝若時間拖得久,早上沒吃東西容易暈倒,在御前失儀。小包子又拿出商元祗的朝服伺候他著裝,商元祗負責邊吃邊遞遞手抬抬腳。

  不知道為什么,商元祗沒什么胃口,胡塞了幾嘴就不吃了,用茶漱了口,小包子替他整理好印綬,門口的肩輿已在等候。

  來到待漏院,夜色還濃,天空掛著淺淺一牙下弦月,待漏院門口的侍衛(wèi)舉著火把為進來的眾人照明,也借著火例行公事查眾人的牙牌。

  百官中已有多人在院內(nèi)等候,見商元祗突然回京都很驚訝,其中卻有幾人好像對于商元祗的歸來了然于胸,商元祗暗暗記住了這幾人的面貌,這次他回宮并不曾聲張,若不是在宮中埋了暗線,如何會對他的行蹤如此清楚?

  “殿下何時回來的,此次出征辛苦了?!闭f話的是商元祗的叔父商貢,商桓異母的弟弟,正所謂當官要當副,副職既有了品級還樂得清閑,成年開府后商貢就掛了京兆府少尹的閑職。

  商桓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上朝了,如今宮中局勢不明,百官都心中不安,昨日宣今日百官大朝,眾人摸不清路數(shù)都想與商元祗搭話套些消息,只是囿于身份低微不便開口,與商貢相熟的幾人便慫恿他開口來問。

  “昨天晚上回來的,回來的晚了,不曾向皇叔府上通傳。這次出去我倒是不辛苦,一路上多虧了瑜皇叔門客的奇謀,貢皇叔最近如何?”商元祗是小輩,不得不應著寒暄。

  “我都好,就是你堂弟太氣人,把我給他請的先生氣跑了三個,他若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說起來,前幾天聽說皇兄摔了一跤,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商貢湊近來,神神秘秘地問道。

  商元祗笑了笑,正準備糊弄過去,外邊卻敲起了晨鼓示意卯時到了,宣百官進殿。

  隨著人潮,商元祗停在路門右側(cè)面南而立等候聽宣,這是沒有官職的皇族的站位。

  待百官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太和殿里很快安靜下來,只有啟奏的大臣的說話聲,隔著殿門商元祗聽不清內(nèi)容。

  商元祗估計自己聽宣要在早朝的末尾了,于是迷迷糊糊打起來瞌睡,果然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才聽到宣他進去。

  商元祗整理儀容進殿,向四周掃視一眼,大臣們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看,只用余光留意著商元祗的動作,今日的太和殿與往常沒任何不同,不曾因為即將換個主人而有何變化,藻井上雕繪著繁復的紋樣,金龍同往日一樣口銜明珠,祈求保佑這個天下頂尊貴的家族福佑綿長。

  幾百年來商元祗的祖輩都是如今天這樣高坐明堂,在這里決定天下的動向。而不久后他也要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寶座上,在冕旒后看著百官跪拜,無比榮耀而孤獨。

  商元祗搖搖頭不再亂想,低著頭跪下聽宣。

  商桓宣旨,雖然聲音平穩(wěn),但商元祗知道此時他已是強弩之末了。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qū),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嫡子元祗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謹告天地、宗廟、社稷。于龍朔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授元祗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tǒng)、以系四海之心?!?p>  這是封太子的旨意,百官聽旨都有些震動,雖然心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無比想要和同僚們嚼嚼天家的舌根,奈何膽子太小不敢在大殿上出聲。

  “兒臣領旨謝恩,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鄙淘笾刂氐倪凳?,額頭貼在太和殿冰涼的磚石上,歷朝歷代的帝王大都早逝,年歲活得還不如普通的富家翁,這聲萬歲是何等的諷刺。

  商桓又命商元祗即日起監(jiān)國,統(tǒng)領國內(nèi)一切事務,若有疑難再去問他,如此諸多事務商元祗也一一應了,商桓便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百官在待漏院里向商元祗道喜,也在相互打聽商桓的狀況,百官中有不少人家有女兒在宮中,故而商桓重病的消息并不是秘密。

  “賀喜殿下,不知殿下今日有沒有時間賞臉的讓咱們也沾沾喜氣?”太仆令邵晨問道,他向來是個膽子大的,也喜歡熱鬧,每到休沐的日子中會約上一群朋黨在自家的院子里喝酒投壺。

  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商元祗今日實在沒有和他們應酬的心思,所以他擺出自己常用的笑臉推辭了。

  “殿下剛回來,休息休息也好,下回可務必賞臉?!焙迷谏鄢渴莻€厚臉皮的,并不因為商元祗的拒絕而懷恨,不過誰又敢對儲君懷恨在心呢?

  見邵晨折戟,其余的人也不打算去碰南墻了,商元祗又和眾人寒暄了一會就出了待漏院,他正打算回自己住的文成殿去,小包子突然攔住他。

  “殿下您往哪兒去呢?”

  商元祗突然意識到,從今起他就要移居東宮了。

  朝歌,永興坊。

  永興坊是朝歌小官小吏喜居的地段,地價不高不低。紀若珽元宵節(jié)過后就來到了朝歌準備武舉,原本紀鈞可以直接在自己帳下為紀若珽掛個職,可紀若珽覺得男子漢就該自己闖一番事業(yè),執(zhí)意參加武舉,紀鈞也無所謂。于是紀若珽就自己在朝歌物色了個小院住下了,除了最開始有幾個過去和紀鈞相熟的將領來拜訪,這里安靜得很。

  今天這里難得的喧鬧,小院門前排起了長長的車隊,紀若珽在院里指揮家丁從車上裝卸物件。街坊們都探出頭看看是誰家這樣熱鬧,紀若珽的面皮有點紅,所以格外催促著些。

  前幾天紀鈞來信,說要送紀若望入京,讓紀若珽提前為紀若望紀靈樞收拾屋子,他已經(jīng)把家里用得上的東西運過來了。

  紀若珽收到信就有些頭疼,一方面紀若珽擔心自己管不住紀若望,從小這個妹妹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方面紀若珽擔心紀鈞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馬車上的東西多的幾乎搬不完。紀鈞簡直把家搬到了朝歌!紀若珽不能理解有什么東西不能在朝歌買,非得千里迢迢運過來?

  “少爺,你看小姐三歲時穿的這箱衣服放在哪里比較合適?”管家老李試探著問紀若珽,見紀若珽黑著臉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紀鈞究竟為什么要把這種沒人要的東西運過來啊啊??!

  “給!我!運!回!云!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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