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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詩我的歌我的陪伴

一張人民幣

  一張人民幣

  面值五元

  靜靜的躺在我的錢夾里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了

  他一直陪著我

  從沒離開過

  恍如昨天一般

  當(dāng)我匆匆趕到父親病房時(shí)

  屋里屋外已經(jīng)站滿了人

  很靜

  空氣里彌漫著悲傷

  大家默默地擦著各自的眼角

  不詳?shù)念A(yù)感

  瞬間

  充斥著我早已空白的大腦

  腿如同灌鉛

  足足走了一個(gè)世紀(jì)

  才到達(dá)

  父親的病榻前

  一直告誡自己不可以流淚,不可以流淚

  要讓父親記住我笑的樣子

  見到父親的一瞬間

  我徹底崩潰了

  那是我的父親么?

  那是我的父親

  分別三個(gè)月

  面色紅潤的父親沒有了

  只有凹陷的雙頰

  身體健壯的父親沒有了

  只剩下皮包骨般瘦弱的身軀

  炯炯有神的父親沒有了

  宏亮的父親沒有了

  沒有了

  只有游離的眼神

  只有急促的呼吸

  我看到了死神

  看到他把魔爪伸向了父親

  我試圖將它斬?cái)?p>  卻找不到有力的利劍

  淚水如同掉了線的珠子

  不停的流淌著

  我乞求著上天

  不要不要帶走他

  哪怕留下沒有靈魂的軀體

  也會(huì)是我今生今世的依靠

  父親見到我

  努力的咧著嘴

  掙扎著想坐起來

  數(shù)次都失敗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

  冰涼

  把他扶了起來

  耷拉著的腦袋靠在我的肩上

  就像兒時(shí)的我一般

  時(shí)不時(shí)的抬起頭

  用他那早已暗然的眼睛

  使勁兒的盯著我

  就這樣盯著我

  一句話都沒有說

  人群漸漸散去

  只剩下我陪著父親

  他們說

  最后為他送行的那個(gè)人

  下輩子他們還會(huì)成為親人

  父親躺下了

  半睜著眼睛

  雙唇緊閉

  不管我和他說什么

  都不再理會(huì)

  醫(yī)生說

  父親已進(jìn)入深度昏迷

  我坐在父親的左邊

  擦拭著他眼角的淚水

  輕撫著他的額頭

  附在耳邊說著悄悄話

  父親的眼珠一直在動(dòng)

  從左到右

  然后合上眼簾

  睜開后眼珠又從左到右

  反復(fù)著

  似乎要告訴我什么

  當(dāng)我打開右邊屬于他的抽屜時(shí)

  看到里面有一張人民幣

  我拿出來輕輕地放在了父親的眼前

  父親瞥了我一眼

  長嘆一口氣

  緊緊地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我的天塌了

  父親呀

  你一直苦苦的

  苦苦的支撐著

  不是眷戀這個(gè)世界

  更不是害怕死亡

  只是為了給你的女兒留下

  留下那最后的一張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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