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龍當初提議蘇荻去謀取個官方身份的時候,不過是為了販賣私鹽的時候,多一重方便……可萬萬沒想到,弄到的官方身份居然是個巡檢!
巡檢的職務跟后世的刑警隊隊長其實是差不多的,手下有一二十號甲兵,大體,相當于隊里的警員。每當州、縣出了案子,巡檢便按案子的輕重,派甲兵去處理;
遇到重大的匪患,則巡檢自己帶著甲兵去緝盜……比如這次海倉之事。
這種嚴重的刑事案件并不高發(fā),巡檢們更感興趣的,其實是稽查私鹽……當然,所謂的稽查私鹽,我們的大宋巡檢們并不會真的去拘捕私鹽販子們,而是……你懂的!
可想而知,蘇荻當上了巡檢,徐文龍在萊州賣起私鹽來,不要太爽啊!
然而,亂世之時又豈能和太平年間一樣?太平時間的巡檢,是個肥差!能撈的好處不要太多!可現(xiàn)在呢?不到半月,已經(jīng)死了兩個了!
現(xiàn)在這差使落在了蘇荻頭上!雖說蘇荻說有智取之法,可是,梁山水匪畢竟不比王霸天!是福是禍……還難說得很啊!
想到這一節(jié),徐文龍手里握著兩百個告身,快步趕上蘇荻,滿心憂愁:“巡檢……伐海倉之事,定然是成竹在胸了!能否透露一二……”
原來是不放心?。√K荻笑了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說著,蘇荻從車上跳下來,和徐文龍并肩行走,“某不會傻愣愣地,直接撲上去,喊打喊殺……某準備先帶些兄弟,去海倉探探!”
這是應有之意!正式進攻之前,自然是要先打探一下消息!而徐文龍手下有不少馬匹,正好勝任這個任務!
徐文龍連忙拱手道:“徐某愿意前往!”
“哦?”徐文龍竟然這般主動?若是要打探別的地方的消息,蘇荻肯定是順勢請了,可海倉的梁山好漢們……
蘇荻可不是真的要去打海倉!若是讓徐文龍去探路,招致了梁山好漢的惡意!對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有害無益!蘇荻不置可否地問道,“徐伯父若是去探海倉,準備如何前往?”
“某準備帶二十名得力的弟兄,湊近海倉鎮(zhèn),看看那些強人現(xiàn)在如何了!”徐文龍掂了掂手中的告身,“既然穿上了號衣,總得做點事,趙知州那里也好有個交代!”
“真正的強人,不過十多個,伯父以為在鎮(zhèn)外觀察,所看的景象,能說明問題嗎?”蘇荻輕輕地搖了搖頭,“要探強人虛實,要進鎮(zhèn)的!”
“進鎮(zhèn)?”徐文龍犯難了……上任巡檢帶了那么多人,都被干翻了,自己能比上任巡檢更強嗎?進鎮(zhèn)……那不是去打探,那是去送死,“這恐怕不妥吧!”
“徐伯父錯會某的意思了!某要進鎮(zhèn),不是要殺進去,而是……”蘇荻湊近了過去,“某們?yōu)楹尾淮蛑犊康钠焯?,大大方方地走進去?”
“這……會不會不合適?”徐文龍不知道蘇荻的心思,他第一反應是,“會不會被知州誤會為投敵?”
“兵不厭詐……趙知州不會理會這些!”蘇荻不屑地答道,“只要我們贏了,就不怕別人瞎BB!”
“會不會事后……”
事后?事后大宋都完蛋了,誰去管他事后不事后?蘇荻堅決地對徐文龍道:“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別去想身后洪水猛獸!”
也是!徐文龍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確是顧慮太多,遠不如這蘇荻能放得開手腳……一代新人勝舊人??!他誠懇地點了點頭:“巡檢說的是!若是滅不了海倉鎮(zhèn)強人,也無所謂事后了!徐文龍但憑巡檢吩咐!”
當即,蘇荻招呼徐文龍坐上了大車,然后在車上找了快還算干凈的板子,然后在板子上開始畫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萊州西境,靠近濰州的所在,重鎮(zhèn)海倉之中,一所高門大院之內,四人正在圍桌而坐,他們相顧無言,只是一碗接一碗地喝著酒。
許久……一名黑臉的大漢突然抬起頭,朝對面的一名書生模樣的人大聲地問道:“四哥!宋黑讓某等待在這里,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到底是什么個意思?!”
“劉唐!對大哥不得無禮!”那書生先是呵斥了一聲,然后才解釋了幾句,“在來之前,大哥和軍師便交待過,某等攻占海倉,只為一事:糧草!而現(xiàn)在,糧草已經(jīng)到手,便不要再多生事端!”
“既然糧草已經(jīng)到手,那為何不運走?。s讓某等在這里干等呢!”那劉唐哼哼地抱怨道。
“不讓某等運糧,自然是大哥那邊出了意外!”那四哥敲了敲桌子,“稍安勿躁!”
“他娘?。〕隽艘馔?,那也給個話??!這么傻等,當某等是傻鳥呢!”
“劉唐兄弟!讓某等在此等待的,不單是大哥的安排,軍師也是這個意思!”另外兩人中有一個枯瘦的中年人忍不住也開口了。
一提軍師二字,那劉唐果然不再爭辯,而是憤憤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那枯瘦的中年人對面的另一人,卻是一個俊俏的小哥,他見劉唐閉嘴了,端碗砸吧了一口,試探著,才又對那枯瘦的中年人道:“二哥……小弟覺得,劉唐兄弟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宋大哥那邊,若當真是出了什么不好應付的難處,某等也不該坐在這等,早些過去,也能搭把手……”
話音剛落,不待那枯瘦的二哥吱聲,那劉唐一把接過話頭:“就是!同樣是阮家兄弟,阮二哥你就知道拿軍師來壓某,還是小七兄弟講道理!”
原來……那枯瘦的二哥是阮小二,而那俊俏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阮小七。
這次,阮小二聽了劉唐的話沒有直接懟回去,而是扭頭轉向那四哥。阮小七和劉唐見狀,也齊齊地扭頭看過去:在場幾人之中,這四哥才是主事之人!
見幾人都朝自己看來,那四哥用手指再次在桌面上敲了起來:“公孫勝得大哥之命,受軍師之托,來此奪糧,本不應該心有他念!不過,既然事由變故,總得從權處置……阮家七哥,辛苦你去把外面的幾個頭領都請進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
原來此人便是公孫勝!負責來海倉攻伐的人,便是他!
公孫勝的話剛說完,阮小七蹭地一下,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朝公孫勝拱了拱手,一閃身,便出了房門。
不多時,陸陸續(xù)續(xù)地便有數(shù)名衣著各異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共是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