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落地鳳凰不如雞
大宴賓客…
這幾日曹府頗為熱鬧。
入“太學(xué)”，成天子門生，這在大漢是極其榮耀的一件事情，更別提六歲的曹鑠進(jìn)入的還是太學(xué)的大學(xué)部，要知道，這可是通往仕途的階梯。
為此…曹家就是想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起來了！
這不…自從消息傳出，各大氏族、門閥…紛紛登門拜訪曹嵩，看似慶祝。
其實，一個個就是好奇，到底曹嵩這落魄的糟老頭兒？是怎么教孫子的？愣是能教出一個六歲的太學(xué)生？
登門拜訪的越來越多，為人圓滑的曹嵩，索性大開宴席…
借機與大家伙兒聊聊，一來聊聊曹鑠…二來，加深友誼，罷官一年，曹嵩可有點坐不住了，與大家伙兒處好關(guān)系，保不齊，誰能在天子面前美言幾句，幫他討個一官半職呢。
“曹兄…你倒是說說看？孟德是你教的？曹鑠也是你教的？怎么偏偏你這兒子曹操不務(wù)正業(yè)…這孫兒曹鑠就勤勉好學(xué)呢？”
問話的是曹家的鄰居…金烏巷七號，四世三公的袁家族長袁逢?！澳阋欢ㄊ怯惺裁刺厥獾姆ㄗ樱靠炜炜臁步探涛?！我正琢磨著，我那孫兒袁譚？該怎么教呢？”
“哈哈哈…”曹嵩一笑，端起酒杯?！跋雽W(xué)這個？那你可得滿飲此杯…”
“這有何難？”袁逢作勢端起酒杯，一旁的二子袁紹笑著附和?！安艽蟛虒O有方，小侄也敬曹大伯一杯…話說回來，孟德可有些日子不見了，我這做兄長的很是想念他呢！”說到這兒，袁紹端起酒樽，就打算一飲而盡…
“等等…”沒曾想，一個傲氣的聲音打斷了袁紹，此人正是袁逢的三子袁術(shù)?！罢嬉床艽蟛驳梦襾?？你算老幾？哪能輪到你去敬？”講到這兒，袁術(shù)頗為囂張的推開袁紹。“曹大伯，咱倆喝一個?！闭Z氣傲然…說是敬酒，卻哪里有半點敬酒的樣子。
“好，喝一個就喝一個！”曹嵩倒是不介意…善于識人的他能看出，袁家的這幾個公子關(guān)系并不融洽…
不過，傳聞中，袁逢最疼愛的，最縱容的正是他這個小兒子袁術(shù)。
便是為此，曹嵩也放下架子…端起酒樽與袁術(shù)碰到一處?！百t侄，來，滿飲此杯?！敝皇牵g(shù)的酒樽像是刻意的抬高了許多，這一杯酒，更像是一個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同情與乞憐。
“三弟，別這樣，要講規(guī)矩！”又一個聲音響起，這次是袁逢的大兒子袁基。
“哼，跟你說多少次了，叫我二弟！”似乎因為聽到“三弟”這兩個字，袁術(shù)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余光瞟向身后的袁紹?！案阏f多少次了，那個，是外人！”
此時的袁紹氣的直翻白眼，胸脯起伏的把腦袋搭在一邊…
“放肆！”終于，袁逢忍不住，厲呵一聲?！澳銈円詾檫@是哪？如此胡鬧？”
“切？”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袁術(shù)瞟了眼四周，嘴角一咧笑出聲來?！安痪褪莻€曹府么？前大司農(nóng)？前頓丘令的曹府！”
呃…前，大司農(nóng)；前，頓丘令…
袁術(shù)刻意的加重了這個“前”字，目的正是指名道姓，點名曹府沒落…不過是一介白身？
在一個白身的府邸放肆？他身為袁家嫡子，母親是大漢公主？誰敢拿他怎樣？
要知道，袁術(shù)與曹操的關(guān)系并不好。
當(dāng)年，太學(xué)幼學(xué)院時，因為罵曹操是太監(jiān)的孫子，差點被曹操咬掉一根手指頭，后來…雖然礙于同學(xué)的情分，關(guān)系有所緩和，可總歸，袁術(shù)是看不起曹操的…連帶著，他看不起曹家。
反倒是袁紹，與曹操同命相連，都被袁術(shù)看不起…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一來二去，他倆反倒是成了患難與共的好兄弟。
“這…”
聽著袁術(shù)對曹家的詆毀，袁逢竟是啞口，他轉(zhuǎn)過身向曹嵩解釋道。“我這個小兒子，都讓我給慣壞了…是我教子無方，曹兄見笑，見笑了…”
袁逢這番話雖然是賠罪，可一來并不行禮，二來語氣和緩并不迫切，明眼人都能看出…沒有什么誠意。
話說回來…“太仆卿”袁逢，身居高位，怎么會向一個白身曹嵩真誠的行禮致歉呢？
袁家四世三公，何等尊崇，礙于情面，給老鄰居道個喜，寒暄幾句就不錯了…真要放低姿態(tài)？去道歉？就憑現(xiàn)在的曹家？也配？
這一層…曹嵩自然最能領(lǐng)悟，有道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失去了大司農(nóng)的官位…這一年來，曹家受到的冷言冷語，冷嘲熱諷？哪里停止過呢？
“無妨…無妨…”曹嵩雖然心里憋屈，嘴上卻依舊客氣…“喝酒，袁大人喝酒，喝酒…咱們一醉方休?！爆F(xiàn)在這關(guān)頭，曹嵩還指望著袁逢在朝堂上幫他美言幾句呢！
“好了…不喝了，不喝了。”袁逢擺擺手，站起身來，“我那邊公務(wù)繁忙，不像老兄你這里悠哉、悠哉…過幾日，等閑暇了，再向老兄討教育兒經(jīng)吧…”
“呃…好…隨時恭候。”曹嵩也站起來，眼神中有些不甘心，卻也只能送袁逢離去…
袁逢一走，不少來恭賀的氏族官員，也紛紛辭別…
他們很善于察言觀色，袁家對曹家的態(tài)度…就像是風(fēng)向標(biāo)一樣。
…曹家…沒落的家族，雖然出現(xiàn)一個六歲的“天子門生”，可就算崛起？還差了那么幾年。這幾年，變化還大著呢。
……
看著…登門拜訪的人漸漸離去，曹嵩整個人顯得有些落寞…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曹嵩搖了搖頭，口中喃喃吟出?！盎⒙淦疥柋蝗垩健笔前?，遙想當(dāng)年，他任大司農(nóng)時？誰敢如此輕視他？就是對門的袁家，也得是恭恭敬敬的跟他行禮，現(xiàn)在倒好…袁家的一個幼子，都能夠把曹家欺負(fù)到如此地步…
這…
隱忍，曹嵩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從沒有一刻，他像現(xiàn)在這般…這般迫切的，想要官復(fù)原職…既是為洗刷曹家的屈辱，也為能幫孫兒曹鑠鋪平前路的荊棘與坎坷…
“阿爺…”就在曹嵩彷徨、無措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出來?！鞍敽孟裼行氖聝?？”
面前的，這個還沒有他腿高的孩童兒，不正是孫兒曹鑠么…
此時的曹鑠眼眸深邃…大眼睛一刻不停的望著曹嵩?！鞍?？可是因為賦閑在家而煩惱？”
唔…被猜到了么？
曹嵩微微一愣，旋即抱起曹鑠?！安?，不…阿爺在家照顧孫兒，培養(yǎng)孫兒…就很好…很…很好?！?p> 語氣有些踟躕…顯然，曹嵩不甘心。
呼…曹鑠豈會體會不出阿爺曹嵩的心思，淺淺的呼出口氣…腦海中則是尋思著，能幫曹嵩官復(fù)原職的方法…
——如果？這樣呢？
剎那間，曹鑠想到了…穿越前，他大學(xué)時期的一個，脾氣十分不好的副校長，總是得罪頂頭上司…可偏偏業(yè)務(wù)能力強，能把大學(xué)的各項活動開展的有聲有色…
有一次…頂頭上司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免去他副校長的職務(wù)，可是…幾個月下來，學(xué)校的所有活動變得一團(tuán)糟，最終，還是得三顧茅廬請他再次出山。
這個事兒，很典型…如果作用在阿爺曹嵩的身上？作用在東漢的朝堂上？保不齊…還真有一線轉(zhuǎn)機呢！
想到這里，曹鑠眼珠子一轉(zhuǎn)…開始細(xì)細(xì)的思量。
正在這時。
“老爺，曹節(jié)大人來了。”仆人阿才快步跑來，他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是走的后門…”
唔？后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