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聽話,他愿意聽話
快快快,將溫水端進(jìn)來,腿跟斷了似的,陛下若有什么事,拿你們這些不盡心盡力的奴才是問。
皇后也是真的急了,平時那么和善,溫柔的一個人,舍不得責(zé)罵任何人,更難能可貴的,她主持后宮中饋從未偏頗誰,我們都記著她的好,念著她的恩德。
新皇大病初愈后,宮中怪異之事頻發(fā),例如,老鼠聚集在一起啃食木制用品,蛇蟲出沒無常,走在路上指不定碰見一條多紋路,扁頭三角形,尖尾巴的毒蛇,前幾天還有宮人被咬死,宮內(nèi)盛傳是死去的陶冉翁主回來了。
甜品鋪子外,有一顆大楓葉樹,樹下蕩漾著秋千,她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春陽手里的干果梅子全都喂她嘴里了。
拿著手里的一封信,反復(fù)看幾遍,嘖嘖嘖幾聲,這字行云流水,強(qiáng)勁瀟灑,不得不承認(rèn)湖光近億萬年的教導(dǎo),頗費(fèi)苦心。
目澀不僅在相術(shù),八卦,風(fēng)水,佛法上頗有造詣,就連俗世間的琴棋書畫,弓馬御射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更別提他那一身通天的法力。
信上說,皇帝病危,其實就是湖光急切需要下一塊原石。
玉靈殿內(nèi),身穿紅色深衣躺在檽鳳床上的男人,露出一節(jié)白皙的手臂,順著修長的臂彎往下看去,男人的手里掛著一根紫色的搖鈴。
吹進(jìn)殿內(nèi)的風(fēng),不知悲愁為何意,擅自響鈴。
叮鈴鈴地響……
響徹整個沉寂的大殿,那些匍匐在冰冷的大理石,整個大端最有能力的官員們,臉上的擔(dān)憂越來越凝重。
甚至有武將忍不住,起來大喝,要將跪坐在皇帝身邊,那個擁有古銅色皮膚,頭發(fā)微微卷黃黑,身著西域服飾的男人砍頭。
目澀聞之,微微抬眼。
那名武將旋即七竅流血,嘴里大喊,身體好熱,好熱……
當(dāng)下武將的身體從頭到腳,慢慢化為枯骨。
大殿內(nèi)的呼吸聲越來越小,他們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惹上座的魔鬼不高興。
古太醫(yī)忍受內(nèi)心極致的恐懼,顫聲說:眉毛,睫毛,頭發(fā)開始白化了,這等現(xiàn)象,像是雜經(jīng)里記載的一種名為“白化”怪病,因無從考證,這病被列為傳說中的病。
說完自己的推測,古太醫(yī)略有遲疑,抬起匍匐的腦袋,猛然看見一具骨骼高大的盆骨散落在地。
啊!竟然將人活生生速溶成枯骨,駭人聽聞!天下怎么會有如此駭人聽聞的事!
太醫(yī)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尿濕了褲子,爬行直皇后腳下。
娘娘救命。
陰皇后努力維持表面上的淡定從容,斜眼看了一眼目澀,驚濤駭浪的心在滴血。
她做了什么?
竟然相信一個西域人!
自從陛下喝了那顆會行走的人參熬制的湯藥,確實從昏迷中醒來,可醒來后,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曾密令找尋,那日給她人參的女子。
卻查無此人!
陰皇后拔劍指向目澀,大有一副我豁出去了,誰也不許攔著我的氣勢。
眼睛滿是血紅的她,質(zhì)問他:“你是誰?你的手下,自稱摘參人的女子,又是誰,你可知,躺在床上的男人是誰?”
“他是誰?他原本是神,現(xiàn)在卻是個凡人,我現(xiàn)在都搞不清他是誰,是目澀最尊敬的人還是最愛的人,我不知道……哈哈哈……”
儼然瘋魔的目澀,說完,就沒有理會陰皇后,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陰皇后從未想過,有一天,貴為皇后的她,竟會遭到瘋子的侮辱,他亂七八糟的說什么,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神,笑話,天下哪有什么神。
殺了他!
當(dāng)下,陰皇后意欲刺穿這名西域男人的胸口,卻不料病床上的皇帝突然醒來。
陛下!
陰皇后嚇得將劍丟掉,哭著說,陛下,你怎么可以用手握住鋒利的劍,你高貴的身軀怎能受到傷害呢?
皇帝冷眼看向目澀,毫不在意鮮血淋漓的手,緩緩?fù)鲁鰞蓚€字:
跪下!
這一刻,目澀睜開眼睛,注視一身紅衣的皇帝。
也是這一刻,他仿佛從凡人之軀看見了湖光的風(fēng)采。
應(yīng)著身體的本能,目澀輕撫衣袖,優(yōu)雅高貴地跪在皇帝腳下,道了一聲主人。
就是這一聲主人,頃刻間,將皇帝的頭發(fā)叫白了,目澀又看見了從前。
從前,湖光身著白衣,風(fēng)采艷驚整個三界,誰人不知夜月湖畔邊,吹簫人,一襲流水般的白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光君。
“既然叫了我主人,就要聽話,知道嗎?”,皇帝緩緩?fù)鲁鰜淼囊痪湓?,令目澀心口跳動?p> 面前這個凡人雖然沒有湖光的記憶,但渾身散發(fā)出湖光獨(dú)有的霸道,憂郁如同黑夜魅一樣的氣質(zhì),清冷,高貴,可望不可及。
聽話,他聽話,只要湖光愿意往后歲月,與他攜手,仗劍走天涯,不再喜歡上任何女人。
尤其是雪蓮那個女人,就好,他億萬年的愿望就是如此。
皇帝醒來,白了少年頭,屏退所有大臣包括皇后,只留下目澀。
頃刻間,大殿內(nèi)空無一人,皇帝開口說話了,氣氛冰冷到谷底。
“變回你本來的樣子吧?!?p> 目澀笑了,笑得十分邪魅張狂,而后搖身一變,變成膚白貌美,擁有赤金色瞳孔的卷發(fā)男人。
以前湖光說,一席黑衣更襯你陰郁,邪魅,張狂的氣質(zhì),以后多穿,后來,他便白衣示人,黑衣只穿給湖光看。
一襲黑衣,盡管十分驚艷。
但皇帝眼里沒有任何變化,古井無波樣的眼神,透著無盡的黑暗。
“上一世,你說,她這輩子會好好待在我的身邊,享受這世間最好的禮遇,可這一切都被你提前毀了,成為你的掌中湖,不該是朕死的時候嗎?”
“你這一世的命本該在十六歲的時候死亡,我來要債,有何不可?”
“我不信,皇帝說”。
“信不信由你,等你有了通天的本事,自己去陰間查查?!?p> “那就是上一世,你騙了我,真是卑鄙無恥?!?p> “已經(jīng)騙了,不知主要我如何補(bǔ)償?”
“補(bǔ)償嗎?那就自刎吧!”
目澀笑了:“主,這個我可不能答應(yīng),我可是天底下最惜命的神?!?p> “那我終有一天會殺了你。”
目澀笑道:“我會安靜地等那天,只是現(xiàn)在,請允許目澀待在您的身邊?!?p> “隨你”,說完,皇帝便臥榻聽風(fēng)雨,不再理會目澀。
而遠(yuǎn)在秋水鎮(zhèn)的她,將手中的信撕掉,往泥土地畫了幾個大字,“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