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中永遠(yuǎn)不缺乏新的話題,鬧得極為轟動的平王世子被刺殺,被查出幕后真兇是寧王府主使,平王為了給兒子報仇,便又把寧王府查了個底兒掉,以寧王為主的寧王府犯下的種種罪行,揭開光鮮亮麗的表皮,底下的骯臟惡臭熏翻了半邊京師,還不等昭帝表態(tài),御史臺的都坐不住了,紛紛上表控訴寧王之罪,對的,是控訴,誰能想到一副富貴閑人般的寧王既然偏好幼童,幼男幼女不限,不說那些被囚禁中的孩子好運逃過了,單說那些沒能逃脫在寧王府一個荒涼院子的枯井下的尸骨,經(jīng)歷了多少歲月的等待,終于迎來了重見天日的一日。
也因此,原本還替寧王府說情的宗室和朝臣們,紛紛都閉上了嘴,昭帝震怒不已,寧王府上下全部貶為庶人,賜死。也因此事,昭帝還命刑部及各地徹查拐賣孩童之事,一時間又牽出了不少人,鬧得人心惶惶。原本在議程上的選秀之事,就被擱置了下來。
葉皇后靠在迎枕上目光柔和的都能擠得出水來的看著太子,太子正認(rèn)真的讀書,“……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太子合上書,不太葉皇后動手,自己倒了茶喝。
湊到葉皇后面前,好奇的看著葉皇后平坦的肚子,“他怎么還沒長大啊?!?p> 葉皇后拉著太子的手,蓋上自己的腹部,笑道,“已經(jīng)長大了一點點,感覺到了沒?”
手底下柔軟的觸感讓太子來了興趣,對著葉皇后的腹部,小聲道,“你要快點兒長大哦,等你出來了,哥哥帶你玩。今天念的書你喜不喜歡聽啊,不喜歡啊,不喜歡那就換一本。”
看著太子的天真之態(tài),葉皇后笑容蓋不住,撫摸著太子的臉,“娘的小泳長大了?!?p> 太子鎮(zhèn)定自若的笑了笑,耳朵尖卻紅了。
“貍奴他最近怎么樣???上次你說他咳嗽,可有好些了,送過去的藥膏管用嗎?”
“不過是因為降溫大哥淋了點雨,早好了,那藥膏管不管用我不知道,反正大哥是全吃了?!?p> 葉皇后臉上依舊掛著柔柔的笑,“這孩子,藥雖能治病,多食傷身?!?p> “可不就是,我說了大哥,大哥還不聽?!碧庸闹槪桓备鏍畹哪?,“娘你可得好生說一說大哥,大哥主意大得很,都聽不得見為他好的話了,可快把我氣死了?!?p> “行,一會兒我就給你大哥寫信,好生說說他?!?p> 葉皇后和太子倆就這樣細(xì)細(xì)的敘話,葉皇后雖然裝的好,也是精神頭到底是不行,人不一會兒就倦了,太子很貼心的扶著葉皇后去榻上休息,葉皇后還是在努力的偽裝,在看不見葉皇后面容的一邊,太子的臉色很難看。
不一會兒昭帝就來了,坐在榻上看著榻上的葉皇后,眸色深沉,太子默默的看了一會二人,然后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太子步履匆匆的朝偏殿去??匆娭T葛長風(fēng)親自在盯著藥爐子,臉色瞬間就變了,快步走了過去,盯著諸葛長風(fēng)。
諸葛長風(fēng)神色自若,太子就定定的盯著諸葛長風(fēng)看了好一會兒之后,轉(zhuǎn)身便離開了,他一走,偏殿服侍的宮人們也都悄悄的送了口氣。
太子回到正殿,榮德守在門口,太子待得想進(jìn)去,被榮德給攔下了,榮德使了個眼色,太子頓時又氣又怒,榮德瞧著太子神色不好,怕太子鬧事,不顧身份有別,一把抱住太子拖著太子朝僻靜處去,好在太子也怕驚擾到葉皇后,沒有出聲,倒是讓榮德給松了口氣。
榮德讓服侍的宮人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松開了太子,請罪之后,小聲的告饒,“殿下,您可千萬別鬧,娘娘的情形您是清楚,便是陛下想保住娘娘腹中這一胎,也是保不住的,那孩子本就不該有……”
“什么叫不該有?”太子厲聲問榮德,榮德心一驚,便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看著太子著急憂慮的模樣,嘆了口氣,他是知道太子的性子,若是自己不把話說透,指定是要鬧昭帝,因葉皇后身體之故,昭帝這幾日都是壓著火氣在,他生怕父子倆給鬧起來,畢竟為著葉皇后腹中龍子,兩父子已經(jīng)鬧了好幾場的,幸好兩人心中都有顧忌,在葉皇后面前還能維持和諧場面。
“殿下,奴才把實情告知與您,您就別找陛下,可行?”
太子斜睨了一眼榮德,對于這個御前大總管,昭帝的心腹得用人,加上榮德一直護(hù)著自己,太子還是給榮德幾分面子,點了點頭。
“七年前那個孩子落下的時候,娘娘便傷了身子,不宜再有孕??墒沁@烈陽之火的毒性很是邪門,怎生都無法拔除,但是一日日的消耗著皇后娘娘的精力,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娘娘怕是活不了幾年。這些年各種法子都試過了,不管用,娘娘這一胎本就是用保子丹才得來的,這種藥能讓人輕易有孕,可是用了此藥孩子也是很難保住,即便能生下孩子也多半是活不了的。殿下,陛下也是沒有辦法,若不是如此,陛下也不會如此做的?!?p> 太子神情頹然,然后用力的錘了一下墻,咚的聲響可把榮德給心疼壞了,忙又勸太子,總算把太子氣給勸了下來。
“父皇可真是一點情面都沒留,”二皇子神情有些氣急敗壞,“寧王這一死,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白費了,孤看著父皇應(yīng)該是疑心上了,先生,接下來該如何安排?”
李林朝依舊是不緊不慢,從容淡定的姿態(tài),“殿下也不必如此著急上火,這也是原先盤算過了的,只是鄙人是真的小看了平王,沒想到他出手居然如此狠辣果決,寵愛多年的妾室和庶子,說殺就殺了,一點情面都沒有留?!?p> “四皇伯本就是冷酷殘暴之人,只是孤也沒料到他居然是一點情分都不顧,難怪這么多皇伯皇叔中,父皇就只信任他了,不過四皇伯那邊還真的再好生想法子拉攏一番,有了四皇伯的支持,孤就能安心多了?!?p> “殿下,還是不要再與平王府接觸的好,”李林朝搖搖頭,老謀深算道,“平王此舉用意很明顯,是在給人警告,不僅僅是得罪他的下場,更是表明,若是想要通過他去謀取好處,只會適得其反。否則,陛下就不會讓他去動寧王府了,殿下您難道還沒想明白,有皇城司在,原寧王府做下的種種事情,陛下是真的不知情嗎?陛下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是因為原寧王行事低調(diào),沒有觸碰到了陛下逆鱗,否則,短短幾日光景,皇城司便能把原寧王府查的一干二凈?”李林朝臉上掛著冷酷的笑,“庶人李玄明送進(jìn)原寧王府的孩子,是通過慈恩院,殿下應(yīng)該不知道慈恩院是誰所創(chuàng)吧,是坤寧宮那位,肯定是陛下發(fā)現(xiàn)原寧王府在暗中窺探坤寧宮那位的消息,叫陛下知曉了,所以才會如此毫不留情?!?p> 二皇子打了個寒噤,面容露出懼怕之色,然后看向李林朝的目光多了幾絲異樣,李林朝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依舊若無其事道,“這不應(yīng)該單單只是原寧王府,肯定背后還有其他人,只是陛下并未追查到底,這倒是讓人摸不透陛下的意思。殿下,鎮(zhèn)國公府那邊談的怎樣?”
二皇子來了精神,細(xì)細(xì)的講述跟鎮(zhèn)國公府談好的條件,李林朝聽得眉頭一皺,二皇子敏銳的察覺到,停了下來,“先生,是不贊同嗎?”
“皇子妃不能出自小大房,”李林朝十分篤定,“這樣太打眼了,反而更讓陛下猜疑,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取得陛下的信任,與鎮(zhèn)國公府的聯(lián)姻是勢在必行,鄙人覺著皇子妃也不能出自長房,最好出自其他房?!?p> 二皇子有些不解,“長房畢竟是要承繼嗣位的?!倍首拥囊馑家埠苊鞔_。
李林朝嘆了口氣,細(xì)細(xì)道,“殿下,前朝因世家外戚之勢重于皇權(quán)以致朝堂不穩(wěn),民不聊生,天下暴亂,最后亡國。太祖曾汲取教訓(xùn),規(guī)定儲君之妻采用小戶采選,只是小戶之女,見識淺薄,難成大任,反而成為儲君拖累。后來改成從世家中擇選,但是不能出自嗣房嫡枝,殿下應(yīng)該知其用意,也是為了防止后族權(quán)勢過重,成外戚之禍。殿下既然有心奪嫡,亦應(yīng)早做準(zhǔn)備,鎮(zhèn)國公府素來重視嫡長一脈,但是鎮(zhèn)國公育子有方,為著權(quán)勢,兄弟之間難免生嫌隙,鎮(zhèn)國公府內(nèi)也是紛爭不斷。鄙人仔細(xì)研究過鎮(zhèn)國公府各房,小大房林津南雖然出色,但總體實力不及其他房,相對來說,鄙人更看好小三房的林祁南,林祁南之妹有幾分見識,將來定能好生輔佐殿下?!?p> 二皇子猶豫不定,“林祁南南卻是手段過人,野心也大,怕將來成為禍患?!?p> 李林朝卻胸有成竹,“與小三房聯(lián)姻,這樣才能更好的收攏林祁南,這樣鎮(zhèn)國公府才會更重視殿下,至于將來,時日長的很,殿下未必不能……”
李林朝未把話說透,卻說在了二皇子身上,二皇子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一時間豪氣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