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yī)生走后，診室里恢復了一貫的安靜和冷清。
夜微沉，晚風涼涼的，偶爾吹進來卷出窗簾一角，連帶著些許心曠神怡。
“......”時念歌左腳綁著繃帶，自己站不起來，只好安靜坐在沙發(fā)中央看著面前的男人將藥瓶乳膠手套一樣一樣放好，洗手，瀝干，換下衣服穿上西裝，走出診室。
秦司廷沒有離開很久，只是走到旁邊的儲物室里，拿了雙嶄新的拐杖回來。
看著秦司廷手里的拐杖，時念歌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且不說她根本不會用這副拐杖，就算她會用，就這樣拄著拐杖去公司上班，公司里那群蠻橫霸道的董事和股東門還指不定要鬧成啥樣。
“拿著?！鼻厮就⒉痖_外包裝袋，取了其中一只遞給時念歌，眼神示意。
“我...能不能不用這玩意?！睍r念歌聲音微悶，“我，不會......”
“不會就學。”面前男人波瀾不驚，帶著不容抗拒的聲音低低沉沉從胸腔傳來。
“......”好吧，看樣子她是非用不可了。
時念歌認命地接過拐杖，頂在胳膊下方，借著力勉強歪歪扭扭站起。
“那個...我可以走了？”時念歌費力地穩(wěn)住重心，看著目光一直盯著她腳踝的男人，態(tài)度有些扭捏，“今天謝謝你啊...秦司廷。”
秦司廷眉心微蹙，沒理會她的話語，眼神低淡瞥過。
“走兩步?！?p> 面前的女孩明顯就不會用拐杖，指望她今晚靠著這幅根拐杖走回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哦。”時念歌小心翼翼向前移動拐杖，移動半步右腳就跟著跳兩步，從沙發(fā)處到走出診室門口這短短幾米就花了十多分鐘，中間還有好幾次險些被自己極不協調的動作給絆倒，饒是時念歌自己都知道現在她的樣子究竟有多滑稽。
“秦司廷，那我走了——”女孩站在診室門外，剛想回過頭跟秦司廷說再見，結果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關門聲在背后響起，前兩秒還在診室里的秦司廷此刻跟著她走了出來，站在她身后。
“你——不是還有手術要做嗎？”時念歌有些懵，不明白秦司廷怎么就突然關門下班了。
......
還沒等秦司廷開口，走廊另一頭忽然傳來一聲爽朗的男聲，緊接著就看到老周一臉樂呵從走廊另一端快步走來。
“誒，小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啊？”
“周醫(yī)生?！睍r念歌轉過頭，似不意外老周的出現。
“哎！怎么，把腿給搞傷了？”老周看著時念歌腫脹的腳踝，詫異地發(fā)問，“你這腿難不成是這小子搞傷的？這腿一看就傷的不輕啊，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養(yǎng)著嘞！”
這腿上的傷，好像還真和秦司廷有些關系......
時念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安靜靜站著客氣地笑，沒有正面回答。
“急診的病人都看完了？”秦司廷站在時念歌兩步外，漠然地掀了掀嘴角。
“嗯，今晚確實人不多?！崩现芤槐菊浕卮?，“你怎么也在這里，還和我們小時在一起...今晚你不是放假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時念歌：“......”
......小時，這個稱呼好親切。
所以，秦司廷今晚根本就沒有手術，做手術只是他不想留在那吃飯的借口？
“私事?！鼻厮就啬铝藘勺郑瑳]再多說，轉過頭看著面前發(fā)絲有些凌亂的腦袋，“不走，繼續(xù)留在這里？”
“......”
時念歌一手拿著手包，朝周醫(yī)生點頭笑笑，重新挺直腰板向前走。
“小時，路上小心點！”周醫(yī)生笑呵呵大聲在后面喊，只是還不等時念歌有所反應，這聲音就被秦司廷徑直打斷。
“很閑？我那里還有十幾份病例?！?p> “...不閑不閑，我走了我走了，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看吧嘿嘿嘿?！崩现芰⒖逃懞玫氐拖侣曇?，灰溜溜的腳步很快遠去，不大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時念歌沒理會身后兩男人的對話，專注地杵著拐杖搖搖晃晃向前走。
眼看就要走到電梯口，她的雙腳突然一個不協調，整個身體驀地向前傾倒。
“?。 睍r念歌輕叫了聲，左手不受控制亂揮拐杖想要穩(wěn)住重心。只是，還不等穩(wěn)住，身后突然伸來一只手，穿過她的下腋牢牢地把人拉了回來。
......
時念歌整個身體倏地繃緊，像一張拉緊的弓，僵硬著不動。
男人寬大的手掌從下方扣住女孩的手臂，隔著襯衫傳來溫熱的觸感。
“先移動拐杖，再邁右腳。”秦司廷看著面前動作僵硬半天不動的女孩，淡淡開口。
男人的手沒有松開，甚至微微向上用力托著，以方便時念歌移動。
時念歌：“......”
時念歌此時的大腦已經處于當機狀態(tài)了，完全聽不進身后男人的一字一句，面色潮紅而呆滯。
“我...”
“學不會就一直學，學會再離開?！鼻厮就⒁膊患?，冷淡的視線就像在看一個病人一樣，漠然旁觀，提醒道，“市中心醫(yī)院通宵值班，你可以選擇一直待在這?！?p> ......她是真的不介意一直待在這里的。
時念歌重新穩(wěn)了穩(wěn)心神，“我剛剛沒聽到，能不能再說一遍...”
“先向前移拐杖，移動半步距離?！鄙砗竽腥酥貜土吮椋Z氣一如既往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時念歌照做。
“接著移動右腳，不要跳?！鼻厮就⑹直畚⒂昧?，捏住女孩瘦弱的上臂向上托。
搖搖晃晃，時念歌也勉強做到了。
“重復?！蹦腥藴啬蛔忠痪渫鲁?。
......
過了半個小時，時念歌在秦司廷的指導下學得很快，繞著十六層來來回回走了幾圈，不大一會兒就可以脫離秦司廷的幫助自如的行走了。
“這是換藥單，一共四次，三天換一次?！鼻厮就⒁娝龑W得不錯，順著力道松開緊扣的手指，遞來一沓單子和她的身份證。
“哦...謝謝。”時念歌接過，小心翼翼放進手包，“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p> “嗯?！鼻厮就]多話，先邁步朝電梯口走去按下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