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馬車在一處古老的建筑物外停了下來,充當(dāng)馬夫的中年管事道:“少爺,小人有些內(nèi)急,請您稍等片刻?!?p> 說罷,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站了。走吧,咱們下車看看?!鄙蛲桓痹缬兴系恼Z氣。
范閑同樣興致勃勃。
這個地方很清靜,四周被茂盛的樹林包圍,綠意盎然。除了他們身后的這幢古建筑外,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根本看不到別的建筑物的影子,連一絲煙火氣都沒有,只能聽到山間的風(fēng)聲和林中的鳥鳴聲,與繁華似錦的京都鬧市形成鮮明的對比。
“沒想到京都城里還有這么清幽的地方?!鄙蛲钗豢跉?,不禁贊嘆道。這里的景色讓他不覺想到了王維的詩篇,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情畫卷中又透著禪意,空靈而幽遠(yuǎn)。
“走吧,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虛?!狈堕e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誰把他們請過來的。
他們下車的位置是在建筑的側(cè)面,旁邊還停了兩輛馬車。
繞過圍墻后,便來到了建筑的正面,丈許高的紅漆正門緊緊關(guān)閉,大門上方有一塊扁扁的橫匾,上面寫著“神廟”二字。
正門前的石砰上打掃得干干凈凈,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沈望走在青石臺階上,不由被這種莊嚴(yán)神圣的氣氛所感染,心緒都變得寧靜下來。
“吱……”
范閑走到大門前,正準(zhǔn)備推門時,大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拉開。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出現(xiàn)在大門內(nèi),這人的個子很高,看起來有些清瘦,面無表情,神色十分冷漠。
范閑以為這人是來接引他的侍從,于是背著雙手,大搖大擺地邁步上前,隨口道:“不用說了,前面帶路?!?p> 清瘦男子‘刷’的一下抬起手臂,擋在范閑身前,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地道:“退出去!”
范閑一愣,心想,這是準(zhǔn)備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于是他二話不說,使出一招小擒拿手向此人抓去。
清瘦男子右手一翻,將范閑的小擒拿手擋開,左手化掌,朝他拍了過去。
范閑抬掌迎上。
雙掌相接,發(fā)出“啪”的一道聲響。
下一刻,兩人同時向后倒退而出。
范閑的雙腳離地而起,身形如雁,輕飄飄地向后倒飛而去,落在臺階下方。
清瘦男子僅僅向后倒退兩步便穩(wěn)住了身形,此時他終于正視范閑,凝聲道:“小小年紀(jì),真氣如此霸道,你是誰家子弟?”
范閑心想,這家伙到現(xiàn)在還在裝模作樣,不由譏諷道:“我是誰,你不知道嗎?”
清瘦男子以為范閑是京中的某位官宦子弟,冷聲道:“我管你是誰,神廟中有貴人祈福,任何人不得踏入神廟半步!”
說罷,便徑自將大門關(guān)上。
范閑一臉錯愕地向沈望看去,腦袋里全是問號,這跟他預(yù)想中的情況不一樣。
難道咱們?nèi)几沐e了?
沈望聳了聳肩,意思是我也不明白。
“這人至少有八品上的實力,若非我近日功力有所精進(jìn),這一掌怕是能把我震出內(nèi)傷。”范閑緩緩地吐了口氣。他是七品頂級高手,只差一步就能達(dá)到八品,加上修煉霸道真氣,功力不比一般的八品高手遜色。
能把他一掌打飛,至少也是八品上高手。
那可不。
沈望心想,這人乃是大內(nèi)侍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宮典,自然實力強悍。“讓一個八品上的超級高手守門,廟雖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故意把我們引到這里,卻又不讓我們進(jìn)門,他們究竟在搞什么鬼?”范閑搖了搖頭,十分費解。
正當(dāng)兩人準(zhǔn)備調(diào)頭回去的時候,神廟的大門再次打開,宮典沖著范閑道:“你可以進(jìn)去了。”
“我?”
范閑一臉詫異,他現(xiàn)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宮典點了點頭。
范閑心中暗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要來,想再多也沒用。于是他拾階而上,向廟里走去。在他經(jīng)過宮典身邊時,宮典忽然道:“記住,只準(zhǔn)進(jìn)偏殿,不得靠近正殿!”
范閑微微點頭。
沈望正打算跟著進(jìn)去,卻被宮典攔?。骸皬R中之人沒說讓你進(jìn)去?!?p> 沒說讓進(jìn)就是不讓進(jìn)。
范閑道:“他是我的朋友?!?p> 宮典的態(tài)度像冰冷的機器一樣,硬邦邦地:“誰都沒用?!?p> 沈望心想,反正我跟過去也是吃狗糧,不進(jìn)去也好。于是道:“范兄你去吧,我跟這位老哥聊會天?!?p> “好?!?p> 范閑點點頭,給他一個‘多加小心’的眼神后,向廟內(nèi)的殿宇走去。
“老兄,如何稱呼?”沈望笑道。
宮典像個門神一樣擋在門口,既不動,也不說話,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別這么嚴(yán)肅,反正這兒也沒別人,咱們坐下來聊聊?!鄙蛲值馈?p> 宮典還是不動不說話。
“這么干站著也沒意思,不如咱們以武會友,切磋切磋……既然你不反對,我就當(dāng)你同意了。接招!”沈望說罷,一拳向?qū)m典打去。
“找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宮典還是個活人。見到沈望向他動手,不由怒喝一聲,握拳打了過去。
“砰!”
雙拳相接,真氣對沖,發(fā)出一道猛烈氣爆聲。
一股巨力從對方的拳頭上傳來,讓沈望“噔噔噔”地倒退了三步,差點跌到石臺下面。與巨力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道雄渾的真氣,順著他的手臂經(jīng)脈向體內(nèi)入侵而去。
只是還沒等這道真氣侵入體內(nèi),便被魔功吞噬,化成最純粹的元氣精華,滋補已身。
宮典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穩(wěn)住了身形,心中忍不住起疑。
“能硬接我一拳而不受傷,這樣的年輕高手可不多見,往日遍尋不著,沒想到在這里一下子就碰到了兩個,真是件怪事。而且這兩人能繞過禁軍的封鎖出現(xiàn)在這里,其中必有蹊蹺,怕是與廟中的貴人有些關(guān)聯(lián)。”
想到這里,宮典心中的殺意頓時散去,拳頭上也收了三分力氣。雖然不能真的殺人,但教訓(xùn)一二卻是無防,“免得他們少年得志,心生狂妄?!?p> “宮典的功力比范閑還要強上一疇,是個難得的對手。跟他打完這一架,金鐘罩真氣應(yīng)該能達(dá)到第六關(guān)中期?!鄙蛲贿呂諒膶m典處得來的真氣,一邊在心里想到。
數(shù)天前他的修為便達(dá)到了金鐘罩第六關(guān),這幾天里又與范閑交手?jǐn)?shù)次,真氣量差一點就能達(dá)到第六關(guān)中期水平。
消化完真氣后,沈望重整旗鼓,再次朝宮典沖去。
下一刻,一道人影倒飛而回。
“砰!”
沈望去的有多快,回來的就有多快。
這一次,他被宮典一拳打飛到石臺下,如一塊巨石一樣‘咚’的一下砸在地面上,雙腳將地面的青石都踩得崩裂開來。
“老兄有兩下子,來,咱們再戰(zhàn)三百回合?!?p> 沈望大吼一聲,再次沖了上去,下一秒又倒飛而回。不過他并不氣餒,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堅持不懈。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后。
兩個二八芳華的少女從廟里走了出來,一人身穿白色衽裙,一人身穿青色束衣,腳步匆匆地走下臺階往馬車走去。
她們經(jīng)過宮典身邊時,宮典向后退一步,束手站到一旁,微微躬身行禮。
少頃,慶帝在一眾大內(nèi)侍衛(wèi)的簇?fù)硐聫纳駨R里走了出來。走下石階時,他向沈望的方向隨意地看一眼,腳步卻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往馬車方向而去。
慶帝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容貌談不上英武,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疲倦之色,眼神并不凌厲,風(fēng)輕云淡中卻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神采,似乎蘊藏著無窮自信,讓人印象深刻。
等他們走后,范閑才從神廟里跑出來,手里拿著一個被人啃過兩口的雞腿,三步并做兩步地來到沈望身前,飛快說道:“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姑娘從里面出來?”
“看見了?!?p> “她往哪走了?”
“那邊?!?p> 沈望抬手向馬車方向指了一下。
范閑二話不說,像撒了歡兒的野狗一樣朝馬車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