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夕

　　趙通玄獨坐墻頭，下身位坐著趙乾，一臉疑惑不知何事。

　　趙通玄摩挲刀柄，只覺得嘴巴干淡，原來是有一天功夫沒有和喝青梅酒了，普通高粱酒實在提不起那個勁。心里暗自揣摩后，慢慢悠悠說道：“此番大戰(zhàn)極有可能守不住天羅鎮(zhèn)，韓頌春之前只是在安慰你?！?p>　　趙乾噌得一下站起身，神色難以置信的驚訝：“你說什么？”然后被趙通玄以刀代手輕輕一壓又坐回原地，即便如此趙乾仍是止不住的說道：“韓爺爺不是說還是可以守住天羅的么？”

　　趙通玄笑笑，心里暗道這孩子實在太過天真，竟然信人十分。于是説道：“你可知道為何會安排你們不會武功的人從長城關(guān)方向進入秦國？”趙乾也是想問個清楚，見趙通玄愿意說，當(dāng)然要聽，便道：“不知道，趙叔叔可以詳細說說么?！?p>　　“二十多年前，我們聚眾刺殺秦王?！壁w通玄道，“可惜功敗垂成，連同我在內(nèi)，都被一人擋下，抓住后全部送到了這里。那人念我們習(xí)武不易，于是全部發(fā)配到邊陲小城自生自滅，終生不能踏入秦國領(lǐng)土?！?p>　　趙乾驚訝，趕緊追問：“誰這么厲害，連趙叔叔都不是對手。而且你們不能回秦國的話，到時候真的城破了你們怎么逃？”

　　趙通玄笑著看了看趙乾，道：“那人叫周曄，運氣不好你估計是見不到了。至于我們怎么跑，這個你放心，事不可為我們便會強行從側(cè)翼殺出，去南邊乘海船去南疆群島。”

　　趙乾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都是從小時候就相識的長輩，要是真的死犟著在這里送了命，趙乾會有多傷心他自己都不知道。

　　趙通玄繼續(xù)說道：“至于個人武功，自由緣法，我們當(dāng)不得你師傅不能怨天尤人，你知道嗎？”趙乾點頭應(yīng)道：“這個我明白，也不曾有過怨念?！壁w通玄滿意笑笑：“秦國地大物博能人輩出，想必你在那里也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門派，今天來找你只是給你說清楚?！?p>　　“再有其二，就是金軍攻城的時候你可以看上一看，習(xí)武知人，欲達象心，終究要見上武道奧妙才能心生神往。到時候你就看看我和那群斗笠是如何殺人的，不過要千萬記住別離開李岑學(xué)身邊，他會保你不被亂箭所傷?！?p>　　趙通玄細細叮囑，讓趙乾心里一陣感動，若非關(guān)系真的重要，任誰也不會說上那么多，至多提點一句，聽不聽那就完全是你的事了。

　　趙通玄又說了許久，才微笑著揮手道：“你去吧，我要好好修行一下了，免得到時候殺人無力?！?p>　　趙乾站起身深深鞠了一個躬，道：“多謝趙叔叔提點，我回了秦國一定回拜上一個好大門派，到時候成了絕世高手就去出海尋你們?！?p>　　趙通玄點頭一笑：“那自然是隨你?！比缓箝]上眼睛開始心中默念周天心經(jīng)，不再去理會趙乾。

　　趙乾回到韓頌春那邊，才過一會兒就被人群包圍，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說，一個一個輪流的說道。霎時間場面像極了托孤，只是此時的趙乾并不清楚那群斗笠客心中所思。

　　韓頌春盤坐一旁看著趙乾，眼眸有著一絲慈愛神色，看向一旁閉目凝神的李岑學(xué)，道：“這孩子這么可愛，到時候你可得多多擔(dān)待啊?！崩钺瘜W(xué)睜開雙眼，面帶無奈神色道：“韓頌春，你已經(jīng)叮囑我十三遍了，我會好好照看他的，可以了嗎？”

　　韓頌春笑道：“那就謝謝李將軍了?！贝丝叹故怯X得心境略微有些歡愉，于是閉上眼睛開始靜心參悟功法。

　　過了許久，趙乾終于和每一個斗笠都說上了話，扭頭去看韓頌春，想要跟他講講話，卻發(fā)現(xiàn)韓頌春好像睡著一般，臉上帶著淡淡的恬笑。

　　李岑學(xué)輕舉手示意，趙乾明白，微微俯身做了一個禮數(shù)，然后就順著階梯下了城墻。

　　整個天羅越發(fā)荒涼了，往常的街上行人幾乎見不到蹤影，全部遷徙去長城關(guān)了。送別樓也一樣，大多是斗笠上了城墻，一樓只剩寥寥幾人，其中還要包括掌柜孫二娘。

　　“天羅鎮(zhèn)百姓遷移，小二小廝已經(jīng)全部遣散，只供酒水沒有菜肴，貴客請出門左轉(zhuǎn)，那邊啥也沒有?！睂O二娘聽著動靜回過身流暢說道，看見是趙乾進來不免有些高興，道：“你怎么今天過來了，我這兒也沒做什么菜，我去給你把昨天的菜熱一下吧?！?p>　　趙乾連連點頭道：“不礙事的孫姨，我吃什么都可以。”伸頭問了問桌上的酒香，奇怪道：“怎么孫姨你也喝高粱酒了，平常不都是喝青梅酒的么?！?p>　　孫二娘不在意的笑笑，隨意道：“這不是那群酒鬼要打大仗了嘛，我這邊多留點給他們。”趙乾聽了夸贊道：“還是孫姨心細如發(fā)，這么點細枝末節(jié)都能注意到?！?p>　　孫二娘聽了笑罵道：“你小子滑頭滑腦，好話一筐。”忽而輕輕說道，“你這樣聰明到了秦國一定不會被人欺負的，那我就放心了。”

　　趙乾看她有些傷心，連忙安慰幾句，孫二娘才轉(zhuǎn)哀為笑。

　　孫二娘也沒有過多廢話，進了后廚給趙乾熱了飯菜，又在一旁坐著看他吃飯，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纖纖細手打理著滿頭青絲秀發(fā)，風(fēng)情種種。

　　“趙乾今年過年應(yīng)該就滿十四歲了吧？”孫二娘問道，忽然自己肯定著說道，“嗯，就是十四歲了?！彼χχ鋈挥行╇y受，“可是你這么小年紀就要去秦國生活，孫姨還真有些不舍得啊?！?p>　　趙乾抬起頭笑笑，安慰道：“沒事的孫姨，我會的那么多，在那邊找個小工，然后傍上一家大武館很輕松就可以活下去的?！?p>　　孫二娘聽了點頭夸贊：“說的不錯，說不定你本身就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呢！”

　　于是趙乾吃得更香了。他滿臉笑容道：“孫姨也是跟我們一道回長城關(guān)嗎？”孫二娘點點頭，說道：“我會跟著李岑學(xué)一起回去，不過到了長城關(guān)就要分開，所以在那之前你還是能時常看到我的。

　　等入了關(guān)我就會先離開，你可能要等李岑學(xué)在長城關(guān)交接好軍部事宜才能繼續(xù)行動?！?p>　　趙乾好奇說道：“孫姨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走？大家一起走好歹有個照應(yīng)啊?！睂O二娘笑道：“我可不想韓老頭他們那般孤家寡人的，只是我們宗族族長不喜歡外人，所以不能把你帶過去，不然就是我來照顧你了?！?p>　　“這樣啊。”趙乾笑道，“不礙事的，等我學(xué)了武功就去找您?！睂O二娘點頭道：“行，到時候你武功大成就來找我?！?p>　　吃完飯，孫二娘把裝著地址的錦囊交給趙乾，叮囑道：“記住咯，武功沒小有所成之前一定要慎思慎行?！?p>　　趙乾哈哈一笑，信心滿滿說道：“孫姨放心，我一定會成為天下有數(shù)的大高手。”

　　孫二娘捂嘴輕笑，“那就這么說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