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太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盞,抬頭看向匍匐在地上的采薇,“為何郡主不在屋內(nèi)!”
采薇閉著眼,雖然白太夫人并沒有發(fā)作起來,但是此時的話語間已經(jīng)充滿了怒氣,雖端坐在上位,但是卻有一道隱形的壓迫狠狠按住了她。
“祖母......”白燁正想站出來打個岔,卻被白太夫人斜視一眼,打斷了他的說辭。
“燁哥,你住嘴!作為表兄,你非但沒有看護(hù)好你的表妹,如今還伙同這些人,把我這個老太婆耍著玩是嗎?”白太夫人的音色逐漸加重,伸手拍了拍檀木桌子,緊皺著眉不給一絲情分。
“太夫人息怒,此事......”采薇聞言連忙抬頭又磕頭下去,正要辯解,卻被一旁的白燁攔下。
只見白燁瞬間跪地,磕了一個響亮的頭,對著白太夫人作揖道:“祖母,您言重了,孫兒并未戲弄您,實(shí)在是這件事對傾城來說太過重要!”
白太夫人垂眸看著白燁,挑了挑眉,側(cè)身拿起茶盞,挑起茶蓋掃了掃飄在茶面的茶葉,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燁哥,你為何要打斷采薇的話?況且,就算是再重要的事,家規(guī)不可違逆,如今你表妹私自出府去了邊境,若是這路上有什么好歹,我們?nèi)绾蜗蚝顮斀淮?!若是傳出去,你表妹又將如何在世人口中立足!?p> 說完直起身板,喝了一口茶,瞟了一眼一直未肯抬頭的采薇,隨即緩緩放在茶盞,雙手輕輕搭在雙膝上,靜靜地看著采薇,說道:“采薇,你說!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非得要郡主私自出府?!?p> “太夫人,”采薇直起身來道,“郡主的恩師在邊境,這已經(jīng)幾月未見,郡主實(shí)在放心不下,所以才......”
“恩師?”
“就是......就是天策上將,霍司慕將軍。”
“糊涂!”白太夫人猛拍桌子,怒目圓睜,“上次的事才傳出沒多久,好不容易平息了謠言,如今竟然又為了他去邊境!若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那豈不是連傾城往后的前途都不顧了嗎?!”
“太夫人息怒,此事是侯爺和郡主......”采薇聞言忙說道,隨即又噤聲,側(cè)身往窗口瞟了幾眼。
白太夫人也隨著采薇的目光掃了一圈窗口,看著外頭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站起來繞著西暖閣走了走,閉上眼思索對采薇剛剛的話思索了一番,轉(zhuǎn)身對梁嬤嬤說道:“去跟外頭的人說一聲,這幾日郡主抱恙,沒什么事就不要在廊上走動,也不要上正廳來了,免得擾了郡主休息?!?p> “是,太夫人?!?p> “還有,”白太夫人坐下來,看梁嬤嬤一眼,垂眸說道,“派幾個得力的,把千秋院能進(jìn)出的地方都從里頭堵死了,要出去辦事的都要來回了話,登記造冊了才行,還有侯府內(nèi)上上下下的人,包括姜姨娘和另外幾個管事的,你都派幾個簽了死契的暗中盯牢,若是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刻來報(bào)我?!?p> “是!”梁嬤嬤福了福身,轉(zhuǎn)身便出去了,順手關(guān)閉了西暖閣東暖閣的窗戶。
“你們幾個都停下,過來?!绷簨邒哒驹诶葍?nèi),對底下正在掌燈,放簾和漿洗的丫鬟們招了招手,“去跟外頭辦事的說一聲,這幾日郡主抱恙,沒什么事就別進(jìn)來了,也少在廊上走動,擾了主子的清凈?!?p> 說著,梁嬤嬤下了回廊,對其中一個嬤嬤對視了一眼,嬤嬤會意,低頭走出了千秋院,梁嬤嬤看罷擺了擺手便走進(jìn)西廂房,吩咐了人,立刻把千秋院從里頭堵死了,一只蒼蠅也不會放進(jìn)來。
太夫人聽著外頭的動靜逐漸消停,這才說道:“你接著說?!?p> “太夫人,此事是侯爺和郡主一同商量好的?!辈赊碧ь^真誠地說道,“侯爺英明,他早在幾個月前郡主進(jìn)宮看望皇后娘娘時,就在宮中角樓與郡主商量府中防城圖的事,因?yàn)橹熬陀匈\人進(jìn)入藏書閣準(zhǔn)備盜竊,好在侯爺發(fā)現(xiàn)及時才免于危難。如今邊疆忽然動亂,侯爺生怕自己不在府內(nèi)郡主勢單力薄無法護(hù)防城圖周全,這才出此下策,讓太夫人您坐鎮(zhèn)侯府,讓郡主帶圖去邊境?!?p> “這樣,外頭的人皆會以為防城圖還在侯府由太夫人您守著,然則郡主已將地圖隨身帶走去了邊境,這是一記空城計(jì)啊太夫人?!辈赊闭f完匍匐在地,等著白太夫人說話。
白太夫人蹙眉,看向身邊站著的白燁:“你可知此事?”
白燁愣住了,他并不知道原來傾城私自出府是南宮侯和表妹安排好的,他看向祖母臉色有點(diǎn)微微僵硬:“是孫兒沒有察覺到其中緣故?!?p> 白太夫人聞言閉眼,摩梭著手里的的佛珠,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說罷睜開眼道:“采薇,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采薇連忙抬頭道:“除了奴婢和紅玉,也就侯爺和郡主知道此事了。”
“很好,這件事萬不可讓這屋子之外的人聽到,否則,不僅傾城的名聲不保,就連前途都不一定能順?biāo)臁!卑滋蛉顺谅曊f道,轉(zhuǎn)而對白燁叮囑,“如今傾城的哥哥嫂嫂還未從云州回來,讓我們坐鎮(zhèn)雖是有侯爺和皇上的旨意,可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難保姜姨娘不會往外頭說閑話,你今夜寫信派人馬遞話給衡哥,就說傾城身體抱恙十分不好,家中主君在外征戰(zhàn)不可無人鎮(zhèn)守府宅,叫他速速回京?!?p> “是,祖母,我這就去?!?p> ——————
二房院內(nèi),南宮妤正坐在梳妝臺前挑著剛從外頭進(jìn)來的首飾釵環(huán),房門忽然被打開,丫鬟小蘭從外頭走進(jìn)來,手里攥著一封信件。
“小姐?!毙√m快步走至南宮妤身邊,臉上難掩欣喜,“賀公子遞了信兒來了,叫小姐親啟?!?p> 南宮妤看著銅鏡內(nèi)的眼神即可放出了光彩,轉(zhuǎn)頭握住小蘭的手道:“真的?”
小蘭笑著遞上藏在袖子里的信,放在南宮妤手里:“那還能有假?是賀公子身邊的小廝親自遞上來的,小姐快拆開看看吧?!?p> 南宮妤笑著紅了臉,拆開信件細(xì)細(xì)一讀,欣喜道:“小蘭,賀公子明兒邀請我去看東街的花燈!”可話語剛落,又皺了皺眉:“可是賀公子家境一般,畢竟只是三皇子的門客,說到底雖然樣貌學(xué)識可媲美,可是這賀家的家境......”
“小姐,照奴婢看,這賀公子對小姐您可比三皇子對您要好呢?!毙√m接過南宮妤遞來的信,順手幫她收進(jìn)了梳妝臺下的屜子里,“雖然賀公子家境不殷實(shí),但是小姐你嫁過去等以后賀公子功成名就,又何愁不能富貴呢?”
南宮妤嘆了口氣,伸手拿掉頭上的攢珠釵:“你不明白,我只是一個庶女,我能依靠的只能是將來嫁進(jìn)富貴勛爵人家才能給我親娘出人頭地,否則,我,還有我娘,這一輩子都只能趨于南宮傾城的底下,以后也只能指望吃她賞的那一碗飯?!?p> 小蘭靜聽完,垂眸思索了一番,抬手放下南宮妤的秀發(fā)道:”說起來,剛剛奴婢去側(cè)門拿信時,聽見守夜的小廝說,千秋院緊閉了院門,不讓進(jìn)也不讓出,說是二小姐身體抱恙嚴(yán)重,而且......白家公子還拿了信件使喚人去云州遞信給大哥兒,說是叫大哥兒快快的回來。”
南宮妤聞言,抬起頭轉(zhuǎn)身看向小蘭,皺著眉,眼里滿是疑惑:“怎么?難不成二姐已經(jīng)病入膏肓?用得著這么著急的叫大哥回來?”
“這個奴婢也不知,要不我們?nèi)枂栆棠锇??!毙√m放下手里的梳子扶起南宮妤。
南宮妤點(diǎn)點(diǎn)頭:“你幫我把頭發(fā)挽好,披上衣服,我們?nèi)フ夷飭栆粏?。?p> 正當(dāng)南宮妤走在回廊上,正巧看見賴媽媽著急忙慌的走進(jìn)姜姝的內(nèi)室,她和小蘭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姨娘?!辟噵寢尲膊阶咧两?。
“可有打聽到什么?”姜姝銳利的眼神掃過身邊的丫鬟,待她們都退下,才出聲詢問。
賴媽媽低聲說道:“白老太太吩咐人講千秋院從里到外堵死了,不讓進(jìn)不讓出,我找了門房處的小廝問了,說是郡主身體抱恙,今晚忽然嚴(yán)重起來,變的十分不好,老太太著急外孫女,派燁哥兒傳信去了云州和邊境?!?p> “真的?”姜姝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上月還好好的,說只是咳嗽,怎么今天忽然就嚴(yán)重起來了。還派人叫回了大哥?!?p> 賴媽媽道:“怕是真的不好了,所以才著急喊回家中主事的哥來?!?p> “不成,若南宮衡回來了,那我現(xiàn)在主事的位置豈不是要拱手讓與他人?!”姜姝一拍桌子,猛然站起,焦急的來回走動,忽然又想起什么事,回頭看向低著頭的賴媽媽,“不對,這個事有些蹊蹺,怎么會這么無緣無故的就嚴(yán)重起來?!?p> 賴媽媽正要說話,只聽外頭的丫頭喊道:“姨娘,三小姐來了。”
語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南宮妤和小蘭走了進(jìn)來,眉頭也未松開,進(jìn)門便上前抓住姜姝的手道:“娘!聽說因?yàn)槎闵眢w不行了,白老太太使喚白公子去云州尋大哥了?”
“你也聽到了?”姜姝反手緊緊抓住南宮妤的手,“若是南宮衡回來了,那我們的日子也就要到頭了,妤兒,你可得加緊步子成為三王妃,我們有了貴妃這個靠山,往后的日子才不用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