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晝生其實知道,出門右轉(zhuǎn)有一個水池,可以洗拖把。
不過,大概是他“父愛泛濫”,加上家里有一個天天喊著上天下地的妹妹,所以江晝生自己覺得,他對這個13歲小妹妹還挺照顧的。
全班一天的社會實踐結(jié)束,大家收拾好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姜一芝要坐公交車回去,走到公交車站還需走一段路。
江晝生也要右拐。
大概是沒發(fā)現(xiàn)她,姜一芝就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江晝生是剛才背她背累了嗎,怎么走得沒以前快了?他以前走路,快得像是要去投胎的豬。
走著走著,姜一芝就到了公交車站,兩人明明隔得不遠,但卻沒說上話。
姜一芝停在公交車站牌旁邊,眼睛卻還是看著遠處那個背影。
她撇撇嘴,江晝生看著得有一米八以上了吧,她現(xiàn)在才勉強一米五,平時站在江晝生旁邊,仿佛是帥氣大少爺和窮酸小丫鬟。
姜一芝盯得出神,誰知下一秒,那人突然轉(zhuǎn)了頭,眼睛定在公交車站牌旁邊的她身上,四目相對。
姜一芝眨了眨眼,也不回避他的眼神,兩人若無其事地盯著對方好幾秒。
而后姜一芝把頭扭過去,剛好這時來了輛公交車,姜一芝三步并作兩步,跟投胎似的著急忙慌地上了車,她甚至都沒看清這輛公交車是幾路的。
不過好歹,擺脫了剛才的謎之尷尬,如若剛才她把頭轉(zhuǎn)回去,那就是被發(fā)現(xiàn)了的心虛,可是不轉(zhuǎn)回去,天曉得這得尷尬到幾時。
俗話說,沖動是魔鬼。
所以,在坐到最后一站的時候,姜一芝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錯車了。
她看了眼手表,18點30了,這個點,公交車司機都下班了,剛才她坐的就是最后一班車。
無奈之下,姜一芝下了車,兜里只有10塊錢,她跑到小賣部里買了張10塊的電話卡,又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公用電話,她先是打電話給紀遲:
“滴嘟滴嘟~”
紀遲沒接。
她又想打電話給家里照顧她吃飯的陳阿姨,可是今天是國慶放假第一天,陳阿姨昨天就回老家了啊。
那,那就沒有人可以來接她了。
姜一芝坐在電話亭旁邊的長凳上,忽然覺得有點冷。
她下意識抱緊了自己,才發(fā)覺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襯衫,可是這都十月份了,怪冷的,她怎么會穿的這么單薄,連件外套也沒有。
姜一芝又仔細回想了下,好像從她自己會穿衣服起,穿什么衣服就都由她自己做主了。
以前冬天最冷的時候,她偶爾也會發(fā)現(xiàn)自己只穿了件襯衫,她也沒覺得多么的冷,多么的捱不住。
姜一芝打了個噴嚏,原來孤獨地坐在冷冷的街頭,就是這樣的捱不住??!
不過到底是孤獨捱不住,還是冷捱不住呢。
姜一芝把背后的書包卸下來,她想起自己帶了保溫杯,喝點熱水可以讓人的身體熱起來。
她翻呀翻,看到保溫杯底下夾著一張紙:
高二(3)班通訊錄。
班主任特地給她的,除了班長以外只有她有,說是以備不時之需,其實就是怕她迷路,因為這紙上還特地手寫上了紀遲的電話號碼。
姜一芝把紙翻了個面,第三排左屬第四個,寫著江晝生的家庭電話和住址。
姜一芝又跑到電話亭,緩慢又急切地按下了十一個數(shù)字。
“喂?”
是江晝生接的電話。
“你有空嗎?!苯恢馊粲谓z,她覺得自己要被凍死了。
路邊忽然駛過一輛車,趕紅綠燈,朝路邊的行人按了好幾下喇叭。
“……小鬼?你還沒回家?!”
“嗯?!?p> “又迷路了?!”
“嗯?!?p> 江晝生的聲音突然變得抖動:
“你附近有什么設(shè)施?。俊?p> “南大百貨,旁邊的電話亭。”
“待著別動,等我?!?p> 姜一芝“嗯”了一聲,等著江晝生掛電話。
“別掛電話啊!”江晝生又說。
“為什么?”
“我怕你害怕?!?p> 姜一芝小聲的“哦”了聲,然后倚在電話亭邊,靜靜地聽著電話里江晝生跑步時的喘息聲。
感覺好像沒那么冷了。
——
——
江晝生真的很想數(shù)落一下這個小鬼。
下午出去上廁所摔了一跤,晚上回家坐錯車加迷路,現(xiàn)在明明就冷的不行,還死鴨子嘴硬。
耳朵,手,兩頰,都凍紅了。
問她冷不冷,還是搖頭。
這要是換做他妹那個活祖宗,早就直接扒他衣服披自己身上了。
他讓出租車師傅開了暖氣,可是一下子暖起來還得有點時間,肯定是直接多穿點衣服更簡單粗暴。
江晝生脫下自己的衛(wèi)衣,遞給姜一芝:
“穿上。”
姜一芝扭頭:
“不冷,不穿?!?p> “穿不穿?”
“不穿?!?p> “……不穿的話,我就把你丟在路邊?!?p> 姜一芝瞪了他一眼:
“拉倒吧,你不敢?!?p> 江晝生:“……”
最后江晝生只能把衛(wèi)衣折了折,披到姜一芝肩上。
姜一芝趁他不注意,用小手摩挲了一下衛(wèi)衣角:
熱熱的。
——
——
14歲生日的這一天,和平常沒什么不同。
區(qū)別就是今天早上,陳姨給她做了一個小蛋糕。
14歲的姜一芝,早就分得清楚了。
紀遲雖然很忙很忙,但是見到她,她能夠感受到紀遲對她的真心和關(guān)愛的,當然,她也愛紀遲。
書里說,這叫父愛,她是把紀遲當爸爸了,在紀遲眼里,她永遠都是小孩,看著她的眼神永遠是那么溫柔慈祥。
而后,江晝生呢吧,看著她時,也好像是那么慈祥的。
自從上次她發(fā)生了晚上迷路事件,紀遲就給她安排了個司機,接她上下學(xué)。
然后,她也要開始準備IMO了,如果IMO也是金牌,那她去普林斯頓的希望就有了一半了。
還有去普林斯頓的三封推薦信,只差最后一封了。
姜一芝決定從帶她參加IMO的培訓(xùn)講師,邱教授身上入手,邱教授在抽象代數(shù)領(lǐng)域小有名氣,發(fā)表過論文,同時也是在普林斯頓數(shù)學(xué)系畢業(yè)的。
如果一切都順利,包括還有sat雅思托福考試,她在安平高中剩下來的日子,一年也不到了。
她當然可以不作留戀地去美國,因為普林斯頓是世界上學(xué)習(xí)數(shù)學(xué)最好的地方。
但是,但是……
好像有一個“但是”,讓她想留下來。
——
姜一芝在英國考完IMO,毫不意外地再次得到了金牌。
她也順利地從邱教授那里拿到了推薦信,邱教授還熱情地給她列了幾張書單。
紀遲為了陪她去英國考試,把公司的外務(wù)暫時交給秘書處理。
國內(nèi)現(xiàn)在正在放暑假,所以姜一芝不用回去上課,紀遲就問她要不要順便就在英國玩一玩。
出來之前,紀遲還特地給兩人辦了美國的旅游簽,因為他覺得姜一芝既然早就下定決心要去普林斯頓了,這次出國就剛好去學(xué)校看看。
姜一芝點點頭,她說想直接去普林斯頓。
也許學(xué)校沒有她想象中的好,也許她就不會想去那里學(xué)習(xí)數(shù)學(xué)了。
其實國內(nèi),很多大學(xué)的數(shù)學(xué)系也非常好。
她也不是非得去國外學(xué)習(xí)數(shù)學(xué)的,邱教授就在B大授教,那她就去B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