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陳天賜收拾完碗筷回房間的時候，天空就開始下起雪了，到了今天早上起來，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頗厚的雪，幾棵樹的樹枝也被雪花壓彎了一些，屋頂上的積雪也泛著光。
陳李氏早上出來的時候感覺冷，又轉(zhuǎn)身回去多穿了一件衣服才去廚房。路上踩著積雪，心里陣陣發(fā)冷，臉色有點蒼白。
陳長青出來的時候聽了陳李氏的囑咐多穿了衣服，去叫陳天恩和陳天頌的時候也給他們多穿了，到了前院看到積雪，就讓陳天恩和陳在頌在房間呆著，自己拿了掃帚，先去把大門附近的雪掃平干凈，以免早上學(xué)生們來的時候滑倒了。
至于地上的積雪，要等中午看天氣如何，如果沒有再下雪陳長青才會清理，不然等上課的時候又下雪了，還要再多清理一次，還白費一次力氣。
掃完雪，陳長青把大門開了一條縫，歇息了一下才去廂房吃早飯。
廂房里陳李氏已經(jīng)把早飯擺好了，陳天恩和陳在頌也坐好了等著吃了。陳長青進來，看到陳李氏臉色不太好，顧不得陳天恩和陳天頌在旁邊，直接伸出右手摸了摸陳李氏的額頭和臉，“鳳娘，你沒事吧?!怎么臉上這么白，是不是著涼了？”
聽了陳長青的話陳天恩和陳天頌也抬起頭，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陳李氏。陳李氏看到陳天恩陳天頌的表情，還有陳長青的一臉著急，一邊把陳長青的手拉下來，一邊輕笑說道：“我沒事，你別急?？赡苁沁@兩天又是去鎮(zhèn)上又是做生辰宴的，再加上這兩天天氣比較冷，所以有點累著了，沒有發(fā)熱也沒有著涼。”
陳長青收回了手，剛才摸著倒是沒有發(fā)熱，但是陳長青還想說些什么，陳李氏就拉著陳長青坐下，“好了，我今天會多注意休息的，快點吃飯吧，一會兒就要上學(xué)了，別耽誤了時辰?！闭f完又對著陳長青示意看看陳天恩和陳天頌。旁邊坐著的陳天恩和陳天頌聽了陳李氏說的話，剛才擔(dān)心的小臉上剛放松下來，有什么話別在孩子面前說，讓孩子跟著著急擔(dān)心了。
陳長青就收了心思，先安心吃起了早飯。陳李氏給陳天恩和陳天頌盛了飯，讓他們吃快點，一會就準(zhǔn)備上課了。陳天恩和陳天頌就專心低頭吃飯了。
吃完了早飯，陳長青站起來要帶著陳天恩陳天頌去接學(xué)生了，走之前還輕聲的交代陳李氏，讓她一會兒去完廚房就再回房間躺一躺，暖和暖和，那些不著爭的家務(wù)先不做，中午反正還有昨天晚上的剩菜，簡單做點就好了。
陳李氏笑著應(yīng)了，推著陳長青出門，陳天恩和陳天頌都已經(jīng)走出去了。陳長青又回過身笑著拍了拍陳李氏的手，才出門跟上陳天恩和陳天頌。
學(xué)生們很快就準(zhǔn)時來了，學(xué)堂開始上課了。陳李氏收拾完，到了廚房，整理了一下，看了昨天晚上陳天賜收好的東西，想好了中午做什么，又感覺確實有點累，就脫了圍裙換上衣服，真的回房間躺著，想著躺個半個時辰左右就起來。
等到陳天賜出來的時候，一邊聽著學(xué)生們的讀書聲，一邊到了廚房吃早飯。吃完早飯，陳天賜想著剛才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陳李氏，一般這個時候陳李氏應(yīng)該買菜回來了，再加上這次去鎮(zhèn)上買的食材多，這幾天陳李氏應(yīng)該不會去買菜的。
想著這些陳天賜就先在前院轉(zhuǎn)了轉(zhuǎn)，沒看陳李氏，又回到二進看了一下，看到陳長青夫婦的臥房還燒著地?zé)?，而陳長青在上課，那只有陳李氏在房間里才會沒有把地?zé)釡绲簟?p> 站在臥房外面，陳天賜聽了一下，臥房里面沒有動靜，只聽到一些呼吸聲，看來陳李氏在休息，估計昨天晚上做那么多菜還是太操勞了，自己應(yīng)該幫忙的，可是每年都是陳李氏操持的，沒有什么特殊情況陳李氏一般不會讓陳天賜做菜的，畢竟陳李氏和陳長青秉持著儒家的“君子遠皰廚”，之前陳天賜偶爾幫忙收拾碗筷陳李氏都不是很愿意了。
雖然陳天賜在“道觀”的時候會自己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可是從來沒有跟陳李氏他們說，畢竟陳長青夫婦真心的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疼愛，如果知道他平時自己做飯，肯定會心疼，一年大概十個月不在的日子，陳長青夫婦都一直掛念著陳天賜，擔(dān)心他有沒有吃好睡好，雖然陳天賜來陳家的時候都沒有表現(xiàn)的特別親近陳長青一家，但是日常生活中的關(guān)心和各種小細節(jié)陳天賜還是能感覺的到的，只是沒有特別記在心上，這次來之前聽到師父的話才有不一樣的感覺。
站了一會兒，陳天賜閉了閉眼，去了前院，把院子里的雪掃了，正準(zhǔn)備把院子里其它東西清理一下，門外響起了敲門起聲。陳天賜放下手里的掃帚去開了門，門外是兩個村民，各自背著一大捆柴。
原來是給陳家送柴來了，陳家夫婦沒有什么體力，平時不會去砍柴，買柴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是到了冬天用柴的時候多，經(jīng)常去買柴也不方便，村子里的人怕打擾陳長青上課，就主動安排了幾個村民，輪流著幾天一次送柴來，就當(dāng)是村里給陳長青的感謝，而村民也都愿意，畢竟上山砍柴也就費些力氣活，特別是有學(xué)生在這里上學(xué)的，更是積極的很，可以以此表達對陳長青的謝意。
看到是陳天賜來開門，兩個村民還愣了一下，平時一般這個時間都是陳李氏出來的。不過陳天賜已經(jīng)把兩扇門都打開了，兩個村民就先把柴背到了柴房放下。
放好柴出來，兩個村民簡單跟陳天賜說了一下這次是多少柴，下次大概在三天后再送來，然后等陳天賜點頭記下了，看了看學(xué)堂的方向，聽著傳出來的讀書聲，憨憨的笑著，然后就先走了。
送走了兩位村民，關(guān)上了大門，陳天賜先去柴房把木柴整理了，按大小疊好，又到院子里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需要收拾整理的就處理一下。
而陳李氏本來想著睡個半個時辰，沒想到一睡了快一個時辰才醒過來。看了一下時辰，陳李氏連忙穿好衣服出來，直接去廚房了。
到了前院還沒走到廚房，陳李氏看到院子里的雪已經(jīng)掃好了，然后就看到了陳天賜，才注意到院子里都不一樣了，樹上和屋檐上的積雪也被清理了，雞窩也被移動過，原來雞窩的地方都被清理干凈了，院子角落那一小塊種菜和種花的地方也松過了土，澆了水。
陳李氏一邊開心陳天賜幫她做了這么多，一邊心疼陳天賜這半大的少年還要做家務(wù)活。要知道陳天恩和陳天頌雖然還小，但是從出生到現(xiàn)在陳李氏都沒讓她們哪怕幫著做一點小家務(wù)。
陳天賜也看到了陳李氏，就走過去站住，“娘，你起來了，身體好點沒有？中午就熱點昨天的菜吃吧，我來煮飯，你到廂房坐著吧?！闭f完就扶著陳李氏往廂房走去。
休息之后的陳李氏臉色好了一些，不過還是透著一些不正常的蒼白。走到了廂房門口，陳李氏拉開了陳天賜的手臂，“你去廂房坐著就好，午飯還是娘來做，放心，煮個飯熱下菜用不了多少力氣的。乖啊?！闭f完就笑著去廚房了。
陳天賜知道陳李氏雖然看著好說話，骨子里其實是有固執(zhí)的一面的，再加上剛才陳李氏看到他做的那些，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肯再讓陳天賜做飯的，只好先進了廂房等著。
不多時學(xué)堂下課了，送走了學(xué)生，照例陳長青先帶著陳天恩陳天頌到了廂房。進了廂房，陳天賜先跟陳長青說了聲“爹，您下課了。”陳長青點頭應(yīng)了，又問了陳天賜，知道陳李氏休息到剛才才起來的，現(xiàn)在在廚房做午飯，才放心了一些。
這才放下心來，陳長青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把一旁的陳天恩和陳天頌嚇了一跳。陳天賜倒了水給陳長青喝了，又拍著陳長青的背順氣，陳長青才慢慢停下了咳嗽，只是臉色看起來多了一層暗黃。
陳長青先對著陳天恩和陳天頌笑了笑，說自己只是岔了氣沒事的，又讓陳天賜不要擔(dān)心，還讓三個小輩一會不要告訴陳李氏，免得陳李氏還要操心他。
陳天恩和陳天頌點點頭記下了，以為這些只是一天中的小插曲。只有陳天賜雖然也應(yīng)下了，心里卻沉了沉。
午飯就是白米飯加上幾道昨天晚上的剩菜熱了，不過陳李氏還是新煮了一鍋菜湯。吃完了午飯，陳李氏問了陳天賜今天送柴的事，記了下來，心里估算著柴的用量，這是她做為一個家庭主婦的職責(zé)之一。
說完話之后，陳天賜就讓陳長青和陳李氏早點去午休，自己帶著陳天恩和陳天頌在院子里走了走，消食完再帶著他們回房間休息了。
午休時間過了，陳長青起來的時候沒忍住又咳嗽了一會兒，陳李氏就一臉擔(dān)憂，跟陳長青說不如下午下學(xué)的時候，就跟學(xué)生們布置一些功課，多休沐幾天或者干脆提前放假吧。
陳長青知道陳李氏是擔(dān)心他每天早起，又教學(xué)一天，雖然不是體力活，不過一天下來也不輕松。而且今年天氣也比去年冷，早上雖然沒再下雪，但是天空都是陰沉的。
記掛著陳李氏這兩天也累著了，陳長青就答應(yīng)了，讓陳李氏再睡一會兒不用急著起來，接下來幾天家里都空閑了，他也多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說完陳長青就走了，而陳李氏的微笑就消失了。其實陳李氏知道自己夫妻倆的狀況，當(dāng)年那些急迫的日子，一路的奔波勞累下，夫妻倆都落下了不少病根，后來一直也沒有調(diào)理過，這么多年過來，除了一些小癥狀倒是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病，偏偏今年天氣冷，似乎一些壓制的東西都要竄出來了。
只希望接下來幾天多休息少勞累，夫妻倆的身體能緩過來吧。陳李氏也沒再想了，準(zhǔn)備再躺一會兒，畢竟現(xiàn)在的小毛病以前也有過，后來也都好了。
而陳天賜中午安頓好陳天恩和陳天頌，就回到房間里打坐。一直到陳長青出來走動的聲音響起，才停下來，走到衣柜前，準(zhǔn)備換身衣服。打開衣柜又看到那些陳李氏新做的衣服，就都拿出來試了一下。
這些衣服是比著陳天賜去年的衣服，再加一些長度和寬度做出來的。今年陳天賜長高了一些，穿上了倒是正合適。換好了衣服，陳天賜就睡了會兒，然后起來看道經(jīng)。
看了小半個時辰，天色暗了下來，陳天賜起身看了一下時辰，還沒到放學(xué)的時間，今天天倒是暗的早了。學(xué)堂那邊估計也要提早下學(xué)了，一般天黑的早的時候，陳長青怕學(xué)生們路上看不清楚，又喜歡嬉鬧，容易摔倒，就會提早下學(xué)，讓學(xué)生早點回家去。
果然過了不久，陳天賜就聽到了學(xué)生們下學(xué)傳來的說話聲。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大笑聲，怎么今天這么開心呢？
到了晚飯的時候就揭曉了這個迷底，原來下午下學(xué)前陳長青布置了功課，宣布今年提前放假，之后就不用來學(xué)堂上課，在自己家里做功課和溫習(xí)就可以了。這可是比往年足足提前了十天左右，以前一般都是到臘月初才開始放假的。
怪不得學(xué)生們笑得那么大聲了，讀書的時候沒有學(xué)生不喜歡多放假的。看晚飯時候的陳天恩和陳天頌，也是小臉一派喜意。畢竟不用上學(xué)堂可以晚起了，還可以出去找同學(xué)們玩。正是六歲愛玩的小孩子，沒有不喜歡放假的。
吃完了晚飯，陳長青和陳李氏拿了東西給陳天賜。原來是昨天晚上太匆忙，忘記給陳天賜的生辰禮。
陳天賜送的是一本某位奕國道長抄寫的道經(jīng)，據(jù)說是這位道長本門中獨有的，可以增加陳天賜的道家知識。陳李氏送的則是那天去鎮(zhèn)上才拿到的，四條繡著道家平安經(jīng)文的緞帶。兩條青色兩條藍色，中間留了結(jié)可以綁東西，是給陳天賜平時換著用的。
陳天賜接過東西，摸了摸額頭上綁著的那條緞帶。這條緞帶也是之前陳李氏做的，不過并沒有繡圖案，只有裁剪的適合陳天賜穿上那個師父送的小八卦銅鏡，然后綁在額頭上不會太大。
這個小八卦銅鏡從陳天賜五歲的時候，師父隨意拿了一條帶子穿上，就一直讓陳天賜綁在額頭上。后來來了陳家，陳李氏覺得不好看，就特意找了顏色合適的布料做好了再給陳天賜綁上。
奕國的皇帝貴族都信奉道家，平民百姓雖然沒有太過狂熱，也都供奉道家的神仙，心里也都是信奉道家的。所以一般人在路上看到陳天賜綁著個銅鏡倒是沒有多少好奇心，只會以為是配飾或者家里信道的。
銅鏡的材料是特別的，所以并不會在布上留下銅漬或者褪色，所以布條倒不需要經(jīng)常更換。只是陳李氏自己做了幾條給陳天賜平時用著。今年陳李氏想不到送什么小禮品好，就干脆去布店挑了比較好的布料，委托店里的刺繡師傅繡上了保佑平安的道家經(jīng)文，是她的一份心意。
謝過了陳長青和陳李氏，陳天恩和陳天頌走到了陳天賜身邊，一人拿出了一張紙。“哥哥，這是我寫的，雖然不是名家，可是也是寫了好多遍里面最好看的?！标愄於髑纹さ恼f道。
“哥哥、哥哥，我也寫了很多遍的。你看看嘛?！标愄祉灀屩?，先把手上的宣紙往陳天賜懷里送。
陳天賜看兩個小的要爭起來，連忙把兩張宣紙都接了過來，看了一下，寫的是一些簡單的生辰賀詞，是寫的大字，字?jǐn)?shù)并不多，看來是陳長青特意挑選出來教導(dǎo)的。陳天賜就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向陳天恩和陳天頌分別道謝了，說自己很喜歡。
這是陳天恩和陳天頌第一次送陳天賜生辰禮，之前還是懵懂的年紀(jì)，跟著陳長青學(xué)了兩年，今年才想起可以寫字當(dāng)作禮物，也是一份心意，誰讓他們還小，其他的也做不了。
陳天賜收好了禮物，因為明天開始放假，就不用備課，也不急著做功課，大家就在廂房里多坐會兒，陳長青和陳天賜出了一些問題問陳天恩和陳天頌，陳李氏在一旁看著，偶爾也說幾句，聽著陳天恩和陳天頌稚嫩的聲音，有些回答也很好玩，屋里不時的響起笑聲。
不過好景不長，說了一會兒陳長青又忍不住咳嗽了，接過陳李氏倒來的水，喝了好幾口才壓下了。陳李氏就先扶著陳長青回去休息了，由陳天賜帶著陳天恩和陳天頌，在這里或者回房間再玩會兒，并且囑咐陳天恩和陳天頌，雖然明天放假可以睡晚點，但是晚上也不能太晚睡。
陳天恩和陳天頌乖乖答應(yīng)了，等陳長青夫婦走了，又問陳天賜怎么今天爹爹又咳嗽了，是不是得吃藥啊。陳天賜聽了，覺得是得請個大夫來看看，不過大夫得去鎮(zhèn)上請，看來明天早上得去找一趟牛大爺，讓他幫忙跑一趟，到鎮(zhèn)上的時候直接去請位有名的，愿意出診的大夫來。不過眼下為了不讓陳天恩和陳天頌擔(dān)心，陳天賜還是安撫了他們，說爹沒什么大礙的，多休息就沒事了，所以才提前放假。
陳天恩和陳天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就跟陳天賜說他們會乖乖的，不打擾爹爹休息，明天就自己寫字學(xué)習(xí)。陳天賜就笑著夸了陳天恩和陳天頌，然后把他們送回各自的房間，自己也回到了房間里。
在房間里陳天賜打開了自己的錢袋，里面有一些碎銀子和銅錢。這些有一些是之前陳長青和陳李氏還有李大叔給的壓歲錢，另外這次過來師父也給了一些銀兩，陳天賜把多的那些另外放了，只隨身帶著這個錢袋。
來陳家這里是用不著陳天賜花錢的，不過這次準(zhǔn)備請大夫，怕陳長青和陳李氏不同意直接請大夫來出診，最多只是去抓藥吃，只能由陳天賜出錢了，出診的大夫都是要先收一份出診金的，不然不會特地來這個偏僻的村子的。
算了一下需要的診金，拿出來，又拿了一些銅錢，是給牛大爺?shù)能囧X和跑腿費，畢竟牛大爺要耽誤接人的時間進鎮(zhèn)上，還要專門載著大夫回來。
只是還得交代牛大爺一番，回來的時候低調(diào)一點，不然很快全村的人都會知道陳家請了大夫，到時候村里會有不少人來過問探望的，這樣反而會影響陳長青和陳李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