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啟程下山
見秦傾已走,三人回到小院,燕寧正在桌前愣神,謝明霞跑到她跟前,在她眼前晃了晃,“郡主怎么了?”
燕寧拍掉了她的手,輕搖了搖頭,“倒也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你們先去里面收拾下東西,我們準(zhǔn)備下山了”
謝明華點了點頭,攜謝明霞入屋收納。
“清風(fēng),你讓手下的人去查一下秦傾”
“郡主想了解什么,金陵城中有我們的暗樁,只是攝政王府一直很不好安排,尤其前世子因病過世之后,這個王府就愈發(fā)像是個鐵桶了”
“不必很細,盡量探查下這個人的生平,我想了解一下”
三人俱是一愣,郡主想了解秦傾世子?怎么這苗頭不大對啊。
明霞率先跳出來,輕咳一聲,點著包袱說道,“東西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郡主此行帶的東西不多,您和世子閑談之時我們就已經(jīng)都收拾安排妥當(dāng)了”
燕寧發(fā)揮不再糾結(jié)的特長,輕頷首,拿起桌上的折扇,啪的一聲,扇面全開,繪的是一副千里江山圖,手指一勾,折扇收攏,在手背上輕敲一下,背手而立,盡是風(fēng)流“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三年沒見,我倒是看看謝家的小老兒長進了沒有”
閻清風(fēng)一直默默跟在燕寧身側(cè)兩步之距,周身清冷的氣質(zhì)讓謝明霞這樣聒噪的性子也都不大敢說話,燕寧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即使相識不久,她還是能感覺到今天的閻清風(fēng)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清風(fēng),怎么了?”
閻清風(fēng)頓了頓,開口說道“屬下看燕主與秦傾世子私交匪淺,但屬下還是有句話想說,世子秦傾,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燕主與他相交過密,恐有傷及自身之?!?p> 謝明霞不滿地撇了撇嘴,她瞧著秦傾世子就是玉人一樣的角色,和郡主很是相配。
明華則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家姐一眼,微微嘆了口氣,雖然世子待郡主很是親善,但確實鎮(zhèn)北王府與攝政王府之前并無交集,事出反常必有妖,清風(fēng)使的擔(dān)憂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燕寧點了點頭,腳下步履不停,“你們的顧慮我知道,我會仔細考慮的,不必太過擔(dān)憂”
秦傾于她而言,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午夜夢回之時拉她出泥沼的那個聲音,在她的心里,始終是站在眾山之巔,云騰霧繞之處的存在,其實她更希望秦傾只是遠遠地站在那里,如同那是她的神祇,是她的信仰和希望,是她努力變強的方向。
現(xiàn)如今,神來就她了,怎么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但短期內(nèi),秦傾與她不會是敵人,遠交近攻,秦傾不是傻子。
山門前,一輛白色的馬車正在等候,很是低調(diào)。
其實算起來,似乎秦傾比她低調(diào)許多,準(zhǔn)確說,他的奢靡都不在明面之上。
比如萬金一匹的思云鍛,不識貨的也只會當(dāng)做是一身白衣素衫,畢竟思云鍛的手藝幾近失傳,有幸流通的幾匹也只被人舍得拿來做絲帕的。
燕寧偏頭打量起來,這一駕馬車乍一看瞧著是沒什么特別的,但看整體的構(gòu)造和承重,應(yīng)該不是簡單的木質(zhì)馬車,車身應(yīng)該用的是玄鐵鑄就,刀槍不進、水火不侵,外頭套了層金絲楠木的殼,防潮防蟲蛀,隱隱聞到一股寧靜宜人的香氣。
內(nèi)里應(yīng)該是用了降香黃檀木做了馬車的內(nèi)壁,降香的氣味對于安神凝氣、順氣通竅有著很強大的作用,比起她花里胡哨的車馬,他的可真是將物‘貴’其用做到了極致,而且重點是,他的車架居然可以開到相國寺山門之前。
燕寧有些發(fā)散性的想,握著這個把柄,她是不是也能威脅老和尚把她的車架開到山門之前了?
相月向燕寧見了一禮,“請郡主殿下上車”
燕寧有些猶豫,上前一步,挑開車簾,果然看到秦傾在里頭笑著等著她,“我的紅毛驄還在山下,我覺得要去謝府的話,打馬上街,直接殺過去不是更加威武一些,不若世子先行,我騎馬跟著”
秦傾往前遞了個手給她,車架有些高,她待會兒可以借著他的手上車。
“紅毛驄是靈駒,自個兒找得到回去的路,倒不用你很擔(dān)心,我已讓人將紅毛驄帶過來了,可是你不覺得藏在我的車里,到時候讓他們毫無準(zhǔn)備的只能請你進去。這不是更加有意思嗎?”
秦傾挑了挑眉,言語里帶著不自覺的蠱惑,“你難道不想看他們手足無措的樣子,畢竟這事兒可還是講究一個措手不及”,他的聲音娓娓道來,極具說服力。
燕寧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好好笑了想,想想也是,沒什么毛病,就借著他的手腕登上了馬車。
“說的也是,我就想見見老頭子氣急敗壞還不得不供著我的樣子,再讓衛(wèi)隊也都跟著,他不是說燕寧與狗不得入內(nèi)嗎,我就要滿東京都知道,我燕寧是堂堂正正被謝家請進去的”
秦傾手中動作一頓,但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整個人臉上表情變化不停,又和她一起笑了開來,輕敲了敲車壁。
外頭的相月立刻上前帶著謝明華謝明霞兩人去乘馬車,閻清風(fēng)是不需要他安排的,自是騎馬隨駕,不離馬車一丈之距,但似乎,相月看了眼,不自覺地回咽了下口水,這幾個人的臉色可都不大正常啊,尤其是閻清風(fēng),直盯著世子的玄鐵馬車,他都擔(dān)心他拿手上的清風(fēng)劍順手砍上去。
馬車應(yīng)該是做了隔音處理,外頭的聲音不大聽得到了,馬車里只能聽得相對而坐的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秦傾正在對面看書,燕寧有些無聊,懶懶地靠在車壁上,好似隨時可以睡過去。
他頭也不抬的說道“都說春困秋乏,都快到盛夏光景了,怎的還如此貪懶,食盒里放了些甜食零點,還冰了一份酸梅湯,邊上的架子上放了幾本書,你可以挑喜歡的看,若是實在是太無聊了,就來陪我下一盤棋,已經(jīng)睡了兩天了,不宜再睡,反傷神元”
燕寧撇了撇嘴,她是有多想找虐才會去找秦傾下棋,取出食盒中的零嘴,一碟子綠豆糕,一碟子棗泥酥餅,配著酸梅湯正是酸酸甜甜的好滋味,很得她的心意。
喂飽了肚子,燕寧的思緒也有些發(fā)散開來,竟有些想念下午要見的謝家了。
說起謝家,怎么也繞不開一個人,可她雖聞名已久,卻了解不深。
突地眼前一亮,對啊,天下間還有月令宮不知道的事情嗎,燕寧抬起亮閃閃的眼睛,巴巴地望著秦傾。
“問吧”,秦傾頭也不抬說道。
“你說,謝家的謝元慈,是什么樣的人”
秦傾也來了些興致,放下書卷,替她倒了杯茶,又給自己也倒上一杯,“你沒見過?”
燕寧搖了搖頭,“我和謝府交集不多,滿打滿算也只去了兩次,還真沒見過謝元慈”
他輕輕點了一下小茶幾,“那是你嫡親的小舅舅,不可直呼名諱”
燕寧懶懶地輕撇了下嘴角,看向他,“所以那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沒見過謝元慈,但謝家元君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些,連娘親也很是驕傲她這位幼弟,滿天下怕也只有月令宮主可以為她解惑,這位從未謀面的小舅舅是個怎樣的人物。
燕寧有許多想象,看著秦傾的眼里亮閃著耀眼的光,眼波流轉(zhuǎn),明顯是很期待的樣子。
不知怎的,秦傾突然不大想答這個問題了。
只有些悶悶地說道“世人都尊稱他一句謝家元君,謝家的謝元慈,那可是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
燕寧白了他一眼,可不是廢話,這都是連她這個閨閣少女都知道的事情。
元有萬物初始的意思,慈指代和善慈悲,世家大族未來的當(dāng)家人,以‘人之初,性本善’為最大的期許,她還真是覺得有些胡扯。
‘慈不掌兵、善不為官、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執(zhí)掌一個數(shù)百年盤根錯節(jié)的家族,如沙場行軍,慈悲無用。
不過謝元慈倒是真的正如謝家上下的期許,長成了一位君子,至少在外人眼里是這樣,才名遠播,雖沒有入仕,卻被坊間盛傳有狀元之才,名列天下公子榜榜首。
不過這個天下公子榜也是月令宮搞出來的,她有很大的理由相信,說不定是他們家這位眼前的宮主大人不大想聲名太顯,故意只要個第二位也說不準(zhǔn),但核心說起來,還是謝元慈這個人,當(dāng)?shù)盟惺兰夜拥淖鹬?,心甘情愿地拜服?p> ‘枝枝葉葉各標(biāo)志,不及元君奪天姿’,前一世,謝家與鎮(zhèn)北王府是一起倒下的,如若可以,她還是挺想會會她地這位小舅舅。
令得天下人感慨惋惜的,讓天下讀書人上表也要保下的,引得當(dāng)今陛下震怒的謝元慈。
這一次謝家于她而言,可能會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