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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將相

第80章 亂世中的希望

大秦將相 騎鶴呀 2147 2020-05-28 18:51:29

  戰(zhàn)書下到齊國,臨淄城中人人震恐,當即就有許多百姓舉家外逃。

  臨淄背后是即墨,即墨背后是東海。逃往即墨雖然能躲得了一時,可終究逃不出秦軍的圍攻,早晚還是免不了遭受戰(zhàn)火燒殺。

  于是,城中許多百姓在計較一番后,紛紛向南逃竄。

  等到了莒城、徐州地界,早有任囂軍攔著。哪怕能越過任囂軍,又有泗水相阻。況且屠睢大軍正在南部剿除楚寇,那位可是個真正的殺神、人屠。眾人就算能撐到吳越之地,多半也會被歸為野人、一并剿了。

  齊民見狀,便緊緊匯在一處,折而向北趕去。

  等過了饒安,又聽說內(nèi)史騰率五萬大軍駐守在肥城、桑丘,阻斷了北上之路。

  齊民哀嚎痛哭、喊叫連天,眼見沒法,只得各自為命、四處逃竄?;蚍祷嘏R淄、即墨,或西出中原、散入各地。一時之間,百姓如蝗蟲、人命如草狗。

  等到一月月末,整片齊地早已是千里荒野、死氣沉沉。土地大量閑置、人口人丁銳減,十座城池里有九座都成了空城。

  齊國背靠一片東海,面前是五路大軍,無論如何,都可說得上是水泄不通、插翅難逃了。

  臨淄的投降派在仔細商討幾天后,決定再次向李信表示誠意,聯(lián)名置書、備言投降之心。

  李信見了書信,依舊按照楚南雄所說回復:要么田建昭告天下、捧印獻國;要么朝臣搗毀齊祀、帶兵獻城;否則,秦軍必當踏平東海、一個不留!

  在此之前,王賁大軍終于到達馬陵。隨后就在濮陽、繁陽、平陽一帶屯田墾荒。

  三地既然以“陽”為名,自然都是水草豐茂、地勢要緊之處。而且,因三地處于魏國、趙國、齊國夾縫之地,戰(zhàn)亂不止、民不聊生,城外郊野已經(jīng)沒有多少村落了。

  王賁即刻命帳內(nèi)將領與王離一起,駐守在馬陵。他親自帶著贏重、蒙啟等人,前往濮陽一帶,一面吩咐眾軍劃定界限、墾荒屯田;一面安撫躲在城內(nèi)的百姓:軍民各自安定、互不干擾。

  之后,他便令暗哨、密探私下里打聽城中近況。

  自王賁大軍入駐以來,幾座城池內(nèi)的百姓都在四處私傳:秦軍入關,必當血洗城池、殺盡遺民?,F(xiàn)在正自四處奪糧、屯糧,等糧草一旦籌集,即刻就會動手。哪怕嘴上說軍民各安、互不滋擾,也只是騙人的鬼話。

  一時之間,魏地、趙地一帶流言四起,都說嬴政要一發(fā)算總賬了。尤其是邯鄲城的百姓,因嬴政幼年時險些在此喪命,更是危言聳聽、惶惶不已。

  贏重得知,大為震怒,與王賁立即入城,仔仔細細的巡查起來。巡查到最后,竟是郡守、郡丞等一干重吏,伙同城內(nèi)舊國留存的世族豪門,為了驅趕大軍離境、以防權柄土地落入他人之手,竟四處散布謠言、抹黑秦軍將士。

  贏重盛怒之下,咬牙切齒的道:“我大秦與山東各處有言在先,‘軍民各安、互不滋擾。皆按舊制,十年不變?!臼菫榱俗尠傩招蒺B(yǎng)生息,到頭來,竟成了這些封疆大吏與世族豪門斂權斂地的手段。若非南雄執(zhí)意要肅清根基,只怕再過幾年,我大秦的國基就要從這些人手里開始爛掉!王將軍,老夫現(xiàn)在就要用律,請帶兵助我!”

  王賁陪他入城為的就是此事,當即調來重兵,把守住四處城門,與贏重一一清算。將那幾位挑唆動亂、欲動國基的郡守、郡丞及一眾罪無可恕的府吏、幕僚,全都綁縛到市集廣場,當眾腰斬。

  隨后又派兵沖入世族惡霸家中,將參與主事及涉事極重的家主、幫兇拖到大街外,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分尸示眾。其余人等,按涉事遠近,紛紛投入大牢,待論罪清楚后,依律法處置。

  城內(nèi)百姓見秦軍大開殺戒,只道傳言是真,且城門又有重兵把守,個個驚恐疑懼,緊縮家門、不敢外出。

  王賁為取信于民,將歷年來被世族惡霸吞并的田產(chǎn)地契、糧草谷物全都搬出,命郡府當面交還于民、官軍一分不要。

  之后,他便脫下盔甲、捧出寶劍,與銅書鐵律一起,吊在城門處,對著大街高聲叫道:“我是三軍主帥、上將王賁。今日在此處重申誓約,‘軍民各安,互不干擾。’有我王賁盔甲寶劍為證,有我大秦銅書鐵律為證!若違此誓,城中任何百姓,皆可唾我王賁盔甲、皆可唾我大秦律法!”

  等一番誓約說完,王賁只留下五千護衛(wèi)軍,與贏重安撫百姓。他自己則趕回大營,主持屯田、剿匪事宜。

  秦王政二十五年一年一日、公元前二二二年新年歲首,城內(nèi)的世族惡霸處置的差不多了,距離王賁立誓分糧也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天,自邯鄲、濮陽、繁陽等數(shù)座城池中走出來許多百姓。他們挑著扁擔、捧著水壺,來到王賁、蒙啟等人所在的屯田大營,將扁擔、水壺放在軍營鹿寨外,滿滿的擺了幾里長,留下一片又一片的竹簡,轉身回去了。

  王賁聽聞,立刻趕到營外。近前一看,扁擔里放著許多黑面團、山野菜,偶爾還會有一兩只野雞、野兔;水壺里盛滿了稀米粥、碎肉羹,偶爾還會有一兩壇濁酒。

  王賁大感詫異,急忙彎腰取出竹簡,只見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幾行字:亂世遺民、舉步維艱。既沒有好酒、也沒有好菜,若是不嫌臟,吃些面團稀粥,也當過年了。諸位將軍,辛苦……

  王賁壓根就沒看完,在看到“辛苦”二字的一瞬間,他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如瀑布一般滔滔涌出,嘩啦嘩啦的往下流。他端起一碗稀米粥——米粥和面團一樣泛著黑色,里面還夾雜著許多沙塵、野菜根——就往嘴里灌。

  滾燙的眼淚撲嗒撲嗒落入米粥之中,苦澀、咸堿,他雖喝不出味道,卻也知道這碗米粥,是他這輩子喝過的最為難喝的一次……

  不過,也是最為特別的一次。

  秦王政二十五年二月初,大地回春、土解河開,自函谷關向東:韓地鄭郊、魏地濮陽、趙地邯鄲,及三晉各處各郡的廣袤平原中,四處逃竄的流民終于可以安定下來。

  王賁大軍三十萬將士,也開始或獨自屯田、或與民合力,在這片久經(jīng)戰(zhàn)火卻依然散發(fā)出無窮生命力的土地上,耕田、播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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