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樂子，方便跟你牛哥說說，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嗎？”二牛憨厚地笑道。
畢竟這都要跟著一起去了，總得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
“廚子，一個酒樓的廚子！”余樂笑著回道。
“這……”
余樂的回答，并沒有讓二牛高興，反而讓他眉頭緊皺，面露難色。
二牛的異常，余樂當(dāng)然看在眼里，他奇道，“牛哥，你這是咋了??？你難道……不喜歡廚子？？”
雖然余樂和二牛，也時有接觸。
但嚴(yán)格來說，他并不了解二牛，就更別提了解他的過去，知道他的喜好了。
“唉~其實也不是，只是說起廚子……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二牛嘆了一口道。
余樂心中一動，忙道，“牛哥，你不會想跟我說，你以前也干過廚子吧？”
“嗯，也可以這么說……”
二牛的回答，讓余樂頓時喜上眉梢。
盡管余樂的廚藝非常厲害，但是想讓他一個人，就支起御食坊那么大的攤子，顯然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畢竟御食坊上下兩層，光桌子都好幾十張，一個人怎么可能忙得過來嘛？
別的先不說，就光他們后廚，就還缺紅案、白案、二廚、幫工……好些個人。
本來呢，余樂只是想著，盡自己的能力拉二牛一把，帶他去御食坊干干雜活，這樣也能有口好的吃食，有個不錯的地方住。
可是讓余樂沒想到的是，二牛竟然也干過廚子！
這……這也太巧了叭？！
“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趕緊說說??！”余樂急不可耐道。
“好吧，你先等等！”
有些擰不過余樂的二牛，只能先鉆進(jìn)了屋。
從床底下掏出了一罐已經(jīng)上了灰的酒，然后打開蓋子嗅了嗅，一臉陶醉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這才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酒漬，抱著酒罐又鉆了出來。
“小樂子，既然你今天能看得起牛哥我，我就把我以前的事情，說給你聽聽好啦！”
二牛拍拍屁股，抱著酒罐就坐在了墻邊，“我本名叫李二牛，從我記事開始，我就一直跟著我爹娘，在一個員外家里干活。我爹呢，是一個屠夫，專門為員外家里干點殺豬，宰羊的事兒。我娘就帶著我，給那員外家洗洗衣服，掃掃地，干點粗活兒。”
“但是我這娃娃呢貪玩，又閑不住，只要一有空，就跟員外家傭人的一些孩子，東跑西鉆，整天找不到人?！?p> “有一次，我跟幾個半大孩子玩捉迷藏的時候，偶然聞見了一股異常濃烈的香味，我就順著那香味飄出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員外家的后廚?！?p> “因為我那時還小，才9歲，對父母的叮囑，根本就不太會放在心上，所以在那股濃烈香味的刺激下，我就悄悄推開了后廚的門溜了進(jìn)去。”
“我順著香味來到了一口大鍋旁，等我想掀開鍋蓋，看看里面燉的是什么美味佳肴時，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過來，阻止了我的動作?！?p> 說著，二牛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意猶未盡道，“我到現(xiàn)在都依稀記得，他在我耳邊說的話，他說：美味是需要時間的，如果時間不夠，它就會悄悄溜走的哦！”
“當(dāng)時我就來了興趣，這吃得東西還能長腿跑咯？我就在他一個粗糧餅的招待下，坐在廚房里一直等一直等，直到他掀開鍋蓋的那一刻?！?p> 說到這里，二牛的哈喇子都快流了出來，他連吞口水道，“小樂子，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輩子可能到老到死，都不會忘記他給我盛的那一碗燉肉的味道?！?p> 看他饞成這個鬼樣子，余樂都被逗笑了，但他還不忘問道，“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
可能是為了讓自己不那么饞，二牛又噸噸噸地灌了一大口酒，這才繼續(xù)說道，“后來，我就纏上了他，有事沒事就往廚房里鉆，看著他做菜，等著吃他做的菜。起初呢，他還不愿意我經(jīng)常去找他，后來經(jīng)過我死皮賴臉的攻勢下，他就默許了我的存在，只要做多了，都會給我盛點?！?p> “這種生活持續(xù)了很久，差不多有一年多了。直到有一天，他臥病在床后，拉著我說的那些話，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什么話？”
被他這么一說，余樂的興趣都被勾了起來。
“他說，像他這種給員外，或者權(quán)貴富豪們……做菜的私人廚子，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就是不能私自收徒的！”
“如果我愿意學(xué)他的手藝，就必須要三叩六拜，拜他為師，他才會繼續(xù)讓我跟在他身邊，傳授給我手藝?！?p> 二牛神色認(rèn)真道，“我當(dāng)時都懵了，我只是喜歡吃他做的東西，可沒有想要學(xué)他手藝的意思。但是……為了能繼續(xù)維持，我和他這種暗地里的關(guān)系，我也只能順了他的意，拜他為師了。”
“而在行過三叩六拜的師徒之理后，師父這才將他的一些事，告知于我……”
“原來，他曾經(jīng)是一個很出名酒樓里的紅案，因為在后廚跟一個同事多年的人，發(fā)生了一些矛盾，一氣之下就離開了那里，在外休息了一年半載，便被員外給招進(jìn)了家里?！?p>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二牛那個師父，燉的肉會那么香！
一個真正的好紅案，不僅處理各種肉得心應(yīng)手，制作起肉食來，那也是各有各的道，十分拿手。
就比如，余樂曾經(jīng)遇見過的一個粵菜紅案，他的一手梅菜扣肉，那可是一絕！
根本就是很多后來的粵菜師父，所不能媲美的味道。
那二牛會這么饞他師父的燉肉，可想而知……他那個便宜師父，的確是紅案里的一把好手。
能被一個好紅案收下，就連都覺得二牛的運氣不錯。
要知道，一個真正優(yōu)秀的廚師，一般都不會輕易收徒的！
因為收徒這件事，對于他們而言，是關(guān)乎他們臉面，關(guān)乎他們尊嚴(yán)的大事，豈能什么人都收？
這收的徒弟，要是秉性好，天賦高，的確能給他們這些當(dāng)師父的人長臉。
但這收的徒弟要是不好，出去壞的事，丟的人，可就是他們這些當(dāng)師父的責(zé)任了。
所以哪怕在華夏廚師界，小有造詣的余樂，也未曾見他……輕易收過一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