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繼續(xù)在張遠腦海里回蕩,“你放心,其他人聽不見我說話,我也不會害你,相反,我是來幫助你的。”
張遠有些驚疑不定,試探地詢問,“你是……你是陛下派來的嗎?”
良久后,才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回應(yīng),“你可以這么理解?!?p> 又和腦海里的聲音說了幾句話,張遠才緩緩開口,對秦遠程道,“既然如此,你便將功法給我看看?!?p> 秦遠程也不忙著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密室的入口,又輕輕敲擊著手中的鐵匣子,似乎是真的有些猶豫。
“怎么?莫不是你說的話都不作數(shù)?”張遠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這樣的話,那可就別怪我不念情分了!”
“哦?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念情分?”
一道悅耳的女聲從密室門口傳來,女子面容普通,氣息內(nèi)斂,好似空氣一般,讓人無法察覺她的到來,但她那飄渺出塵的聲音卻讓人無法忽略。
女子身旁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精致的眉眼,小巧挺直的鼻梁,賽雪的肌膚在烏黑的長發(fā)映襯下更顯得清麗脫俗。
女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張遠,便轉(zhuǎn)身吩咐女童,“小含,把功法給他。”
這時,張遠腦海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女子極為不簡單,看上去竟無半絲修為,若不是凡人,就必定是極為恐怖的存在!”
張遠心下一凜,焦慮道,“與筑基修士比如何?”
腦海中的聲音有些猶豫,“恐怕……恐怕百來個筑基也不能動她分毫!”
“不可能!這種存在,一定會被武界的天地規(guī)則排斥。我看,這秦家姐弟不過是虛張聲勢,她一個寡婦能有什么能耐?!?p> 張遠對那道聲音的提醒有些不以為意,后者卻也不惱,“的確,若是她是修士,只要一出手,那必定會導致界面崩塌,這也對她自己沒好處?!?p> 聞言,張遠心里又更堅定了幾分,這個人絕無多大威脅的信心。
小女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就在距離他只有三步遠的距離時。
突然,他腦海中的聲音大聲嘶吼起來,“不對,不對!不是她!快撤,有詐!”
這些話斷斷續(xù)續(xù),沒頭沒腦,張遠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那聲音中的焦急,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當下立即轉(zhuǎn)身要走,然而卻是晚了。
女童的面頰成不正常的潮紅色,眼睛里也不復之前的黝黑,散發(fā)著可怖的綠光。
“阿含,你怎么了?”角落里的韓柔看見自家女兒的變化,心中萬分驚恐。
但細細回想這段時日女兒的舉動,心里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根本不是阿含!
看見秦遠程面色未改,她嘴角有些發(fā)苦,不由暗道,果然,自己在他心里還是無半絲位置嗎?連這種事情都要瞞著她。
不過,又想到真正的秦含此時應(yīng)該安然無恙,心里又舒服了許多。只要她的女兒無事便好,其他的,也不再強求了。
女童兩手輕輕揮動,十指翻飛間,連打出數(shù)道法訣。頓時密室內(nèi)狂風大作,地面上出現(xiàn)了巨大的太極圖,發(fā)出詭異的幽藍色光芒。
只不過半息時間,太極圖就加速旋轉(zhuǎn)起來,女童立即閉上雙眼,在虛空中不停地畫著什么。
隨后,包括張遠在內(nèi)的所有兵士都無法動彈,只覺得雙腿被灌了鉛,似有千斤重。
“不好!是杜門陣!”
這次的聲音不是只在張遠腦海中回蕩,而是籠罩在整個密室上空,“你是陣法大師!不對,你是傀儡師!碧辰界怎么會有這樣的存在!”
女子卻是平平淡淡地道,“違背此處天地規(guī)則的又不只我一個,你不也是嗎?一介殘魂都能茍延殘喘千年,看來本事也不小?!?p> “你!你是如何知曉的?”
這聲音開始恐懼起來,“難道!難道你有破妄之眼?”
不待秦婉答話,秦遠程卻是搶先道,“何須什么破妄之眼,從我當上鎮(zhèn)國將軍時,你就已經(jīng)對我起了興趣,讓人想不注意到你都難?!?p> 那聲音聞言先是一怔,轉(zhuǎn)而又開始大笑。
“哈哈哈,老夫還自詡無人發(fā)現(xiàn),想不到卻是早就露了馬腳?!?p> 張遠渾身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的面目也因為疼痛而扭曲,漸漸的,一股黑煙從他頭頂冒出,狂笑著直撲向秦遠程。
“你們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我已經(jīng)不受這處法則制約,這陣法對我根本無用!”
“現(xiàn)在,這軀體是我的!哈哈哈!”
不好,這老家伙要奪舍!
秦遠程此時的腦子只剩下這一句話,便失去了思考能力??戳艘谎勖嫔辜钡那赝瘢旖浅冻鲆唤z苦笑,想不到最后還是到了這一步!
“不要!”
女子驚懼的嘶吼聲從耳旁劃過,他只覺得身子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下一刻,黑色的煙霧就直接洞穿了女子柔弱的軀體。
女子的腹下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西瓜般大小的血洞,透過那洞,竟能隱約看見身后甲兵們腰側(cè)瑟瑟發(fā)抖地手。
怕是任何一個凡人都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吧!
然而,女子并沒有因疼痛而哭泣,呻吟,她忍著腹下的劇痛,盡量擠出一個微笑,對秦遠程道,“程……程哥,我們……我們兩清了?!?p> 她早就應(yīng)該想到這個結(jié)果的,畢竟,當初……哎,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不過,她不后悔!
秦遠程再次看向韓柔時,她已經(jīng)倒在地上,顯然毫無生氣。
對此,他不知道此時是什么樣的心情。似乎,內(nèi)心有絲絲悲涼,也有愧疚,但除此之外便也無其余的心思。
就在他愣神之際,那黑霧怪笑一聲,“真是愚蠢的女人!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可笑!”
眼看黑霧再次靠近,秦遠程也不再猶豫,立即打開手中的鐵匣子。立時,從匣子中竄出一簇小小的橘紅色的火苗,可不到半息時間卻已將整個密室點燃。
一瞬間,整個秦家宅邸都籠罩在熊熊火光之中。
周圍的鄰居見此皆大驚,猜測著莫不是剛才那伙兒甲兵放火了?秦家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大神,竟是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盡管秦家平時待他們不錯,但他們也是平頭百姓,區(qū)區(qū)凡人而已。自是不會為了這點小恩小惠而貿(mào)然與大勢力作對,此時也只能在心里為秦家人默默祈禱。
“這是什么火!”
“啊啊啊??!”
“好燙!”
陣法的隔音效果很好,甲兵們的慘叫聲根本傳不出去?,F(xiàn)在,他們不能挪動半分身體,也只能等死。
“將軍,不,大哥。是我錯了,我不要什么功法秘籍了,求您放過我吧?!?p> 張遠全身不能動彈,但口中卻不斷的求饒。經(jīng)張遠這么一帶頭,幾乎所有的甲兵都開始急忙開口。
秦遠程卻不理會他們,準確地來說是無暇理會,他此時正在與身體里的那殘魂對峙。
“秦遠程,你要是繼續(xù)這樣燒下去,我們都得死!不如你我共享這副軀體,如何?”
“癡心妄想!”
話音剛落,秦遠程身上的火焰又盛了幾分。
接著,身體里就傳來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你!會后悔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也沒想好用什么辦法撲滅這火焰。”
“你!你等著!”
這殘魂險些氣出個好歹來,聲音已是越來越小,顯然已經(jīng)十分虛弱。
而秦遠程自己此時也好不到哪去,全身的皮膚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完全看不出那原來的樣貌。從遠處看去,仿佛就是一棵枯木盤坐在火海中。
突然,一只柔軟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不斷的有清涼的靈力從背后滲入身體,匯集于經(jīng)脈,在丹田處自行運轉(zhuǎn)。
“不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幫助,他卻無半絲謝意,反而極為惱怒,“你不可動用靈力!”
女子只是淡淡一笑,“無礙,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了顧忌,不是嗎?”
她的修為已經(jīng)恢復,就算此時不動用靈力,過不了多久也會被天道發(fā)現(xiàn),離開是必然的。
瞥了一眼在火海中化為飛灰的張遠等人,秦遠程合上了雙眼,心下了然,嘆了一口氣道,“你要回哪里去?”
女子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開了口,“凌云界?!?p> 話音剛落,火焰就席卷上了她的全身,整個人在火焰的包裹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