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差點忘了蔡中興的發(fā)小——“元春姐姐”,簡稱“春姐”,和她在同一所醫(yī)院任職,是一名出色的外科醫(yī)生。
這次援M市醫(yī)療名單里沒有他,但醫(yī)療隊的行蹤他還是知道的,那蔡中興能知道莫默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說是春姐,其實是春哥,他的全名——黃元春,和《紅樓夢》貴妃省親中的賈元春同名,所以得了這么個“雅號”。
春姐長得很討喜,人高馬大,肥頭大耳。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還是他們那一屆市里的理科狀元。
春姐人比名更“雅”!當年上高中物理課,他上課睡覺,睡覺就睡覺吧,他還磨牙,磨牙也忍了。老師正說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他放了個屁,巨響……
物理老師是位五十幾歲的老教師,姓牙,從教多年。他常說的一句話,科學是嚴謹?shù)?,認真的,不容褻瀆的。
“黃元春,站起來!”牙老師一截粉筆準確無誤地砸中他突出的大門牙。
黃元春“嗯”的一聲,眼睛都睜不開,擦一把口水,換了個姿勢又睡著了。
牙老師就沒見過這樣嗜睡的學生,他走下講臺把一支新粉筆插在春姐的大耳朵里。
“哈哈哈!”這一舉動把班上憋了許久的笑引爆。
春姐竟然沒醒!
蘇珊捂住口鼻,在春姐的手臂上用力拍下去。
“哪題?”春姐醒來的第一句話……
春姐從此一屁成名。忘說了,蘇珊和春姐是高中同學,蔡中興比他們高一屆。
當年春姐成名時,蘇珊剛好和他同桌,因為這個事春姐一直耿耿于懷。
注意,不是蘇珊耿耿于懷,至于原因嘛?接著往下看。
兩年前,蘇珊從鎮(zhèn)衛(wèi)生所調(diào)到市醫(yī)院,剛看到春姐的時候差點認不出來。
當年,春姐去了北方的一所有名的醫(yī)學院學醫(yī),本碩連讀,讀了7年。上大學沒多久,他們一家也搬離了Y市。
蘇珊在本省讀大專,所以他們這中間的很多年都沒見著。
高中時的春姐胖胖的,嘴唇很厚,縱然很厚也覆蓋不了他那口突出的大白牙,他每說一個長句就要吞一下口水。
而眼前的春姐瘦了,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大白牙也被厚嘴唇完美地覆蓋,應該是去矯正過的。
當年蘇珊和蔡中興的認識可以說是源于春姐。
那是高一夏天的一個周末,天氣很熱,地面冒著熱氣。
這所市重點高中建在山腳下,那翠綠的山是天然的屏障,也是最美的背景板。
走進校園,左右兩側(cè)分別是足球場和籃球場。往前是總高度約為5米的臺階,上了臺階就是教學樓,實驗樓。再往后是一個人造的池子,有座涼亭。
蘇珊從村里趕回學校,剛進校門,就聽到春姐叫她——“蘇珊,撿一下球!”
蘇珊把球撿起來正要扔出去,就感到有東西砸中她的頭,然后她就倒下了……
春姐跑過去,踢球砸中蘇珊的蔡中興也跑了過去,嘴里還嘟囔:“不會是碰瓷的吧?一個球還能把人砸暈咯?”
兩人扶起蘇珊,立馬有血從她的鼻子流出來,她的臉比門上的關大爺還紅。
兩人怕得要命,不會出人命吧?一個背一個扶把蘇珊帶到校醫(yī)室。蘇珊很瘦,身高160,體重不到90。蔡中興身高接近180,高高壯壯的,背起蘇珊倒也不吃力。
校醫(yī)給蘇珊測體溫,用的是老式的水銀體溫針,他把簾子拉上。
“你怎么踢的球?臭腳!”春姐拿出正義感,替蘇珊討公道。
蔡中興回他,“你讓她撿什么球?你沒手???臭手投不進籃。”
“我讓她撿球,我又沒砸人?!?p> “你要是不讓她撿球,她就走過去了。球怎么會砸中她呢?”
“臭腳!歪理!”春姐可不想被他繞進去。
“臭手投不進籃!”
“臭腳!”
“還是不是兄弟啦?這個時候能分你我嗎?得有難同當?!辈讨信d找了個絕佳的理由。
“這時候哪能說兄弟,人命官司。我站在正義的那一邊。”
“你!沒道義?!?p> “你有道義你砸人?”
“咳!咳!”簾子里傳來校醫(yī)提醒安靜的咳嗽聲。
兩人放低了音量繼續(xù)……
“AA?!贝航阕詈蟮牡拙€。
“一輩子AA,以后有女朋友有老婆你也AA?”蔡中興懟他。
“我AA,我快樂,我幸福!”
“活該沒女朋友!”
“說得好像你有一樣?!?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懟得對方無話可說為止。
“帶錢了嗎?”蔡中興問。
春姐兩只手把球褲上的口袋一掏,空空如也,比他的臉還干凈。
“切!”蔡中興啐他一臉,“就這樣還快樂還幸福呢!回去把一半錢還我。”
“38度2,低燒,中暑了。”校醫(yī)拉開簾子跟他們兩個人說。
蔡中興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一個球怎么能砸暈人呢!”
校醫(yī)抬起頭說:“你怎么能拿球砸人呢?頭部有沒有問題,要等她醒了才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都不認識她,”蔡中興說。
“不認識也不能砸??!”校醫(yī)很生氣。
黃元春慢吞吞地說:“我認識?!?p> “你怎么認識她?”蔡中興問。
“她是我同桌,叫蘇珊?!?p> “我不管你們認不認識她,都不能拿球砸人?!毙at(yī)和砸人這件事杠上了。
十幾分鐘后蘇珊醒了,頭部沒問題,校醫(yī)給她開了退燒藥就回去。蔡中興堅持要付藥費,被蘇珊拒絕了。
晚自習前,蔡中興來找春姐,遞給他錢。
“你幫我個忙,這是給你同桌的錢。那球砸到她,我過意不去。你拿著錢給她買點什么吧,早餐也行!”
春姐二話不說,拿錢走人。
接下來的幾周,蔡中興給錢讓春姐給蘇珊買早餐,春姐不是買肉包子就是買油條,拿給蘇珊她也不吃,結(jié)果都落入春姐的五臟廟。
過了很久,蘇珊知道這事還說春姐:“那段時間我還以為你良心發(fā)現(xiàn)了給我?guī)г绮?,原來是別人給的錢。你好歹給我買杯奶茶,哪怕豆?jié){也好,被砸到頭的可是我,很疼的。肉包子和油條都是你愛吃的吧。”這些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