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猛的掙脫了她的手,扭動著身體往墻邊靠,“你煩不煩?!?p> “你在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和我說話。”莫語抓住被子往下拉。
李諾穿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還穿著紅色的皮運動鞋,這是莫語送她的新年禮物。
李諾坐起來,抓起被子。
“你喝了多少酒?”
“我沒喝?!?p> “我已經(jīng)聞到了酒味?!?p> 李諾沉默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李諾,你為什么在家里?”
李諾看著莫語的眼睛,只是一小會兒,“我不是在家里嗎?”
“這當然是在家里,”莫語聽到自己的語調(diào)變尖了,“但你應該在學校?!?p> “星期五的課取消了,我決定回家過個長周末,我開了一整晚的車了,媽媽,我很累,我想休息?!?p> 她的話似乎很有說服力。
“今天是周二,”莫語說,她能感覺自己的語調(diào)又尖了一分,而且崩潰只在一瞬間,如果李諾不能和她好好談一談。
李諾的眼神變得恍惚,“是嗎?”
“發(fā)生什么事了?”莫語說,她又重復了一遍,但不是很大聲,“告訴我?!?p> “沒什么?!?p> “沒什么是什么?學校那邊有什么問題嗎?除了試讀以外?”
“沒有,我只是需要休息,媽媽,我很累,學校那邊也沒事?!?p> 門口那邊傳來司徒的聲音,“根據(jù)電話答錄機的信息,學校那邊并不好。”
“看吧,那個男人?!崩钪Z突然吼道。
“誰允許你這樣和爸爸說話的?!?p> “他不是我爸爸!”
莫語從床上坐起來,她突然對女兒感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而且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李諾,你現(xiàn)在的話聽起來是那么幼稚無知,關于這件事,沒有人曾欺騙過你,即使一秒鐘也沒有,而且你很清楚的知道,除了從生物學以外,他是你真正的爸爸?!?p> “可是只有生物學才能證明誰是爸爸和媽媽?!崩钪Z摔開被子,站起來。
“你不能給你的無知找任何借口,”莫語說,“到底怎么了?”
李諾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的坐下,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沒什么,”她說,她閉上眼睛,“一切都很好?!?p> 房間里陷入了一片沉靜中。
毛線玩具,熊、獅子、老虎、大象和長頸鹿,它們的眼睛在從客廳那邊照過來的光線中閃爍著,在更高的地方,猴子的身影開始在空氣中移動。
“讓她睡吧,”司徒輕聲說,“我們以后再談?!?p> 莫語走到樓下去聽電話答錄機的留言,然后給院長打電話,院長把李諾開除了,因為李諾一節(jié)歷史課都沒有去上,這違反了學校試讀生的試讀條款。
“歷史課?”莫語不可置信,她不相信,因為歷史課一直都是李諾最喜歡的科目,她曾在中學的最后一年,還獲得過歷史科目獎。
“實際上,她沒有去上所有科目的課,”院長說,“歷史老師碰巧是第一個提出來的?!?p> “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這已經(jīng)是她的第二次機會了,”院長說,“上個學期已經(jīng)有一次類似的違反條例的事情,但并不嚴重,難道她沒有說?”
司徒從桌子另一邊看著莫語,她沒有回答。
“李諾秋天的時候可以早請重新入學,”院長說,“她是一個聰明的孩子?!?p> “什么?”莫語問,然后她脫口問道,“她在學校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個母親向院長問這樣的問題,其實很失敗,因為她對自己孩子的事情需要從他人口中得知,說明孩子沒有和她談論的欲望。
電話另一頭出現(xiàn)了很長時間的沉默,然后聽見院長說:“有些孩子,需要更多一點時間發(fā)現(xiàn)自我?!?p> 莫語掛斷了電話,他們開著司徒自己的小車去修理行,因為這是私事,
他們在阿萊修理行看到了那輛受傷的小車——這是李諾畢業(yè)的時候,司徒送她的畢業(yè)禮物。
“你女兒沒有受傷吧。”阿萊問。
“沒有?!?p> “那就好,”阿萊說,“明天我會讓人來調(diào)試的?!?p> 他們在開車回去的路上,司徒說:“小米還沒來得及叫她停靠路邊接受處罰,她就撞到了停在那里的一輛車,”司徒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撞到之后,她又想快速離開,如果這是其他人的話,肯定已經(jīng)給她上手銬了?!?p> “……”莫語的驚訝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回答了。
“按照道路交通法,她至少違反了三條,而且是不把酒后駕駛算在內(nèi)的。”
“他對她進行了呼吸測試了?”
司徒搖頭,李諾身上的酒味已經(jīng)不需要做什么測試了,但是他還是說道,“根本沒有給她開傳喚票。我也不會因此處罰她?!?p> “什么意思?”
“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p> “司徒,”莫語放緩了聲音,“你看她,她現(xiàn)在是那么的脆弱,她不能補控告,去法庭或是諸如此類的事情,”
“你知道,這如果是其他人……”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非常正直,誰還能比我更加了解呢?可是你也說過,任何事情實際上總是有可商量的余地的?!?p> “是,但是很少,”
“李諾是個乖孩子,你知道的,而且她以前從沒有做過樣的事,另外,我自己當然也會把她的駕照扣留的,你說扣多久就扣多久?!?p> 司徒沉默了。
“我很擔心她,司徒,”
一根血管在他脖子里突突直跳,他很清楚,她對李諾的擔憂具有一種真切的感受,是一種憋悶的感覺,就好像她會投水自殺一樣。
“我也是,”司徒說,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她也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