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駕著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幾條街過后,眼前的景物看上去和龍卷風(fēng)之前并沒有多大的差別了,越往東開,人越少,人們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不少。
在經(jīng)過那個網(wǎng)球場時,球場的四周已經(jīng)拉起了民間幕,將打球者遮攔在路人的視線之外,一個高球飛起,然后又飛快的落下,像是某個像征符號。
“你覺他這人怎么樣?”司徒說。
“誰?”
“當(dāng)然是杜羽,我們難道還在說別的什么人嗎?”
“我其實(shí)根本不了解他,”莫語看了司徒一眼,“你怎么會這樣問”
“你們認(rèn)識多久了?十八年?”
“但不熟,我一直都更喜歡杜仲?!?p> “為什么?”
“因?yàn)槟?,”莫語說,“他是你的朋友,而且你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很特別,我喜歡?!?p> “是嗎?”
“這點(diǎn)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司徒點(diǎn)點(diǎn)頭。
“你剛才問杜羽怎么樣,是因?yàn)樗麄兘o你安排的工作機(jī)會嗎?”
“對,”司徒說,“是這個工作機(jī)會。”
“你不能去,至少在他還是鎮(zhèn)長的時候?!?p> “為什么?”
“杜羽有可能會升遷?!?p> 司徒愣了,“你從哪里聽說的?!?p> “薇薇?!?p> 司徒了然的表情。
“我有點(diǎn)喜歡她了?!?p> “可惜,你很快就見不到她了,她要消失了?!?p> “什么意思?”
汽車轉(zhuǎn)了一個彎,他們已經(jīng)開到他們家所在的街道上,開始爬坡。
“杜仲找到新歡了?!?p> “他們要分手了?”
“好像是。”
司徒把車開進(jìn)車道,停在莫語的車和剛修好的那輛汽車之間,一只白色的小鳥正在屋頂上,翅膀張開,仿佛是剛落下,或是正要起飛。
“你的意思,薇薇還不知道?!?p> “對?!?p> “那他帶她去小島干什么?”莫語想起那枚綠色的寶石戒指。
司徒?jīng)]有回答。
莫語猜測,這也許是為了讓薇薇最后體驗(yàn)一下圣薩爾瓦多群島的風(fēng)情,這樣的小插曲有點(diǎn)殘忍,雖然它不像龍卷風(fēng)帶來的傷害,也不像閔南那樣遭遇的殘忍,但仍然是殘忍的一種。
莫語生平第一次理解為什么女人普遍憎恨男人了。
他們走進(jìn)屋里。
“李諾?”
沒有回答。
莫語跑到樓上李諾的房間,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每樣?xùn)|西都整整齊齊,毛絨動物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呆著,只有那只猴子正隨著風(fēng)輕輕晃蕩。
她離開女兒的臥室,正要下樓,突然聽到從她書房方向傳來一聲不大的碰撞聲,于是她急忙跑過去。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她推開門,李諾正跪在壁柜前,身邊到處都是翻倒的盒子、地上撒滿了各種紙張。
李諾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的神情。
“你在干什么?”莫語問。
“找東西。”
“找什么?你不能這樣亂翻我的東西?!?p> “我對你的東西沒興趣,我在找我爸爸的東西。它們在哪兒?”
莫語倒吸一口氣,“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也看見了,那些照片都被毀了?!?p> “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他的研究,他的論文,”李諾說:“他的衣服,任何和他有關(guān)的東西,它們在哪兒?”
莫語已經(jīng)很多年沒想到過閔南的東西了,只是依稀記得他的母親來把它們?nèi)米吡恕?p> “都到他……,或者你更愿意稱呼他們?yōu)闋敔斈棠?。?p> 李諾轉(zhuǎn)動著眼珠,好像在打什么意,“一定還有更多的東西。”
“李諾,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莫語心里很清楚,這件事沒有結(jié)束,她的心里非常糾結(jié),她渴望找出真兇,但是,莫語不愿意李諾牽扯進(jìn)這件事情里,所以,她把司徒對她說的那些詞拿來說給李諾聽。
李諾站起來,“有人殺了他,你為什么不想知道是誰干的?”
莫語沒有回答,她在想,或許她應(yīng)該和李諾溝通一下,但是司徒怎么辦?
“或者,你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李諾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她。
“李諾,你怎么了?簡直不可理喻?!?p> “你和那個壞蛋是一起的?!?p> 李諾怒氣沖沖地從她身邊沖出書房,她呼出的氣像一團(tuán)看不見的云,在空氣中殘留了一會兒,有股糖漿和咖啡的味道,莫語想起離球場不遠(yuǎn)的咖啡館已經(jīng)重新營業(yè)。
她向李諾的房間走去,敲響她的房門,門沒有打開。
“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她問。
“沒什么意思,”李諾站在門那邊說,“我沒什么意思?!?p> “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李諾沒有回答。
“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只是想幫你?!?p> 仍然沒有回答,然后門那邊重新響起女兒的聲音:“我是個大人了,大人需要安靜?!?p> 莫語沮喪的回到書房,重新把盒子和紙張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