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
洂清淺被芷鳶的叫聲吵醒。
“清淺,你還沒起來?。靠焖葧r啦!”芷鳶推開她的房門。
洂清淺猛的坐起,揉了一下腦袋,
“?。∵t到了!會被燕翎罰的!”洂清淺趕忙起來洗漱。
“傻清淺,今天是去踏青啊~你睡糊涂啦!”
“哦~對~”洂清淺這才放下心來,說道“昨天回來我選了會兒衣服,后來實在太困,就睡了?!?p> “衣服在哪,我?guī)湍隳脕戆?。?p> “在那邊,正好幫我看看哪件好~我挑了三件”
“好~這件白色仙氣,粉色嬌俏,紫色優(yōu)雅,好難選哦!都很適合這個時節(jié)賞花呀。”
“是呀~我真的好糾結(jié)。”洂清淺洗漱完畢走了過來。
“要不,粉色吧?與杏花很搭呢~”
“嗯……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穿那件紫藍色綴黑色紋繡的外袍,他穿那件可好看了?!?p> “哪一件???”
“那是你來之前的事情,嘿嘿~現(xiàn)在說起來還有點丟臉,不過跟鳶兒說說也不要緊?!?p> “快說快說~”
“那是我認了師父半年之后,他第一次帶我到去憂居?!?p> 洂清淺回憶起在很早之前已不自覺印入心底的那個他。
在那個充滿朝氣的年紀里,第一次通過傳送陣到了去憂居,眼前所有的事物都讓她感到特別的新奇,忍不住左看看右摸摸。
“哇~這里存著好多奇怪的藥材和酒??!”
“是的,你先在這里呆一會兒,為師去采點藥材,之后教你一些基礎(chǔ)的毒理和藥理?!?p> “好~師父快去吧~”
“外面的花海可以去玩,但是不要越過那片杏花林。”
“為什么???”
“有毒。”
“哦哦!我不會去的。”
羲辭冷冷淡淡的去采藥材了,絲毫沒有在意這個剛收的徒弟,洂清淺在那半年間,已習(xí)以為常,自顧自的逛完去憂居就去了花海。
“哇哦~這花海簡直就像泛著藍紫色波浪的大海一樣~美到有些超過了啊。”
心情甚是激動地蹦噠進花海里,和風(fēng)暖陽,清新草木,無不讓人想陷入在此時此刻。
“嗚哇~那邊是杏樹林!綿綿延延白茫茫一片~”
她立即又往那片杏樹跑了過去,只要不越過邊界就好了吧。
自得其樂的玩累了,就大字型躺倒在樹下,聽著鳥鳴小憩一會兒,何不樂哉?
待她醒來,天空已剩夕陽的余暉。
“呀!這么晚了,我得趕緊回去才好?!?p> 說著便起身拍了拍那落在身上的白色花瓣兒,準備往回走。
但是一覺醒來,她有點懵了。
杏花林兩邊都有那些紫色和藍色交織的花兒,一時分不清究竟哪邊才是師父說的不能去的地方。
心下著急,圍著樹干就轉(zhuǎn)了兩圈,仔細觀察后發(fā)現(xiàn)一邊的花多一點,一邊的花少一點,當下決定,賭它一把,便朝著花多的那邊走過去了。
“應(yīng)該是這邊啊……剛過來時穿過的是大片的花海???怎么越走越多樹呢?難道我走反了?”
洂清淺心里頓時就沒了著落,按時間算應(yīng)是走錯了,便急忙原路返回杏林深處。
天黑黑,月上弦。
越著急就越發(fā)能感知到林子里那些淅淅索索的聲音,聽起來不甚友好。
大汗淋漓,渾身的衣裳都黏膩了起來,額上的汗珠都忘了抹去。終于看見了這黑梭梭的邊緣,腳踝處卻忽然劇痛無比起來,那疼痛,仿佛被子彈穿過一般,且伴有一陣一陣的灼燒感。
生理性的淚水溢出了眼眶,她大口呼吸著,念念叨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怎么辦…嗚…不能哭…先看看傷口…對…先看看。”
她挪到了稍稍空曠些的地方,蹲下查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踝已經(jīng)腫成了包子一般,只是那個咬痕不像是蛇牙咬出來的傷口。
“沒有麻痹感啊…先去杏樹林那里…應(yīng)該安全些……”
她忍著劇痛,挪動著雙腿勉強的朝杏樹林方向走去。
終于快到了杏樹林的邊緣,無法忍受的疼痛和灼燒感使得她直接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疼…嘶…疼...”洂清淺滿頭大汗,渾身發(fā)冷。
“你怎么躺倒在這兒?為師告誡過你不可越過杏樹林的邊界。”那讓她深寄希望的聲音響起,終于,羲辭發(fā)現(xiàn)了躺倒在地上的她。
洂清淺勉強的將脖子向后揚了揚,循聲望去,只見濃厚而黏稠的夜色中,羲辭提燈而來。
銀月輝撒,與暖橘的燈光形成曖昧交織在他肩頸,平日里那般淡然而孤傲的臉被映照的異常柔和,而那件紫藍綴墨色獸紋的外袍卻似映不出半點光明。
夜色一般的發(fā)融入了身后的長夜,沖突而震撼的美直直擊入洂清淺的腦內(nèi),這讓她在當下全然忘記了那無法忍受的痛感。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恍惚,之后劇烈的疼痛和一浪高過一浪的灼熱使她完全無法進行正常對話了。
在羲辭眼里,洂清淺只是勉強的看了他一眼,滿臉的淚痕并不像話本里那般惹人憐愛。
“讓為師看看?!濒宿o蹲下查看她早已腫脹成饅頭的傷口,順手試探了她額上的溫度,顯然已經(jīng)本能性的發(fā)燒了。
“你去林子深處了?灼熱感強嗎?”
洂清淺點點頭,突然開始抽搐。
“應(yīng)該是木工蟻屬。別動,我抱你回去?!濒宿o招了一團黑煙,將洂清淺輕易抱起,邁著長腿站到黑煙之中,返回了去憂居。
接著一番熟練的處理,仔細檢查有無其他之后,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咬了一口,忍過一天即可?!?p> 洂清淺此時已經(jīng)聽不清他說什么了,劇烈的疼痛和頻率頗高的抽搐折磨著她的身體和神經(jīng),無暇關(guān)注其他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感到羲辭將她帶回了平日里居住的院子。
直到第二天傍晚,這種折磨才結(jié)束,洂清淺整個人都虛脫了。
稍好些之后,她便想找到羲辭表示感謝,卻只找到了一個照顧她的女人,那女人一襲黑衣,似乎不是侍女。
等到第三天,她依舊沒有等到羲辭,那人見她好的差不多了,便沒有告辭直接走了。
她只能恢復(fù)到日常的作息和練習(xí),直到僅半個月后,羲辭來檢查功課時見上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