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歸還是要走向末路的。我們終歸還是無法逃避的。不是嗎?或許有些諷刺,但走到最后終歸還是要,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臣服于自己曾不屑以顧的“命運(yùn)”。
一陣細(xì)雨過后四周彌漫著土壤潮濕的味道和若隱若現(xiàn)的青草芳香。不遠(yuǎn)處時不時的傳來火車逐漸靠近的轟鳴聲。
一絲暖陽透過漫天陰云,映進(jìn)涂滿著天藍(lán)色染料的墻壁上??傋屓擞X得充滿著異樣的生機(jī)勃勃。
西蒙獨(dú)自一個人走進(jìn)逐漸幽暗的巷子之中。他身后傳來零碎的腳步聲。于是他放緩漸漸走進(jìn)陰影深處的腳步。西蒙下意識的將手插進(jìn)口袋里,緊緊握住那把藏在口袋中的左輪,隨后緩緩轉(zhuǎn)身。
他看見了一個穿著邋遢的流浪漢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流浪漢用著一口含糊不清的口音在喃喃自語些什么?
起初西蒙并沒有聽清這個流浪漢在說什么,正準(zhǔn)備離開,流浪漢慌忙的喊道:煙!你有煙嗎?先生!雖然有些含糊,終于!西蒙總算是聽懂了。
西蒙逐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隨手扔給那個流浪漢,流浪漢面露喜色的拆開香煙包裝,從中抽出一根香煙,將它叼在嘴上,隨后將香煙還給西蒙,西蒙并沒有伸手去接,他有些厭惡的退后了一步后冷冷的看著對方,心中隱隱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問題出在哪里。
西蒙擺了擺手說道:我有急事,這包煙就送給你了。說完之后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那個流浪漢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用他那含糊不清的口音說道:我的打火機(jī)好像丟掉了,你可以借火給我嗎?先生?
西蒙警覺的和那個流浪漢保持著距離,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老式打火機(jī)。伸手遞給了那個流浪漢。
流浪漢的拇指劃過火石,遠(yuǎn)處再次傳來火車逐漸靠近的嗡鳴聲。流浪漢面露貪婪的吸了一口煙顯得很滿足。隨后將一只手伸進(jìn)口袋里,另一只手將打火機(jī)遞給西蒙?;疖嚨奈锁Q聲越來越近。西蒙也將手伸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緊緊的握緊那把左輪,另一只手伸過去拿打火機(jī),這時流浪漢說道:這個打火機(jī)挺特別的。
西蒙伸手拿打火機(jī)的時候下意識的用力捏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流浪漢的目光變得兇狠了起來,顯得異常的猙獰,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帶著寒光的匕首。西蒙驚恐的喊到:是你!
流浪漢手持匕首朝西蒙刺去,他瘋狂的叫喊道:很驚訝吧!西蒙先生。
西蒙面對流浪漢的突然襲擊顯得很驚慌,便下意識的用手臂去阻擋流浪漢的襲擊,西蒙一把將流浪漢推開,但他的手臂還是被劃傷了,危險讓他忘記了疼痛。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涌了出來。
西蒙趁著空隙去掏口袋里的左輪,但流浪漢還是用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猛刺中西蒙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西蒙連連后退了幾步,隨后西蒙順勢拔出左輪。
就在這個時候流浪漢再次握緊手中的匕首沖向西蒙,匕首再次刺中西蒙的身體,出于本能又或者是求生的欲望,西蒙死死的抓著流浪漢握著刀的手,流浪漢見勢猛的松開手朝著巷子口狂奔而去。
西蒙舉起手中的左輪朝著流浪漢的后背扣動了扳機(jī)。子彈穿過流浪漢的脖子。流浪漢隨即應(yīng)聲倒下,他雙膝一軟猛的跪倒,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堅(jiān)硬的水泥地面上,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咽喉仿佛這樣就能活下去一般。他痛苦的張開嘴巴,身體不斷著抽搐著??雌饋硭坪醮贿^上氣一般。
隨后西蒙搖搖晃晃的走到流浪漢的身旁,朝著流浪漢又連續(xù)補(bǔ)了幾槍?;疖嚢l(fā)出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直至火車遠(yuǎn)去。這里就好像是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一樣。安靜到讓人感到窒息。
西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用力的將外套緊緊綁住身上的傷口,盡可能不讓自己血液過多的流出體外。
西蒙艱難的彎下腰。開始在流浪漢的尸體上翻找著什么。他胡亂翻找了一會后。在流浪漢外套的內(nèi)膽口袋里翻出了一包香煙。一包幾乎被血液浸濕的香煙。
西蒙用力拆開香煙盒子,拿起一支沒有被血染濕的煙叼在嘴里。隨后將煙扔向流浪漢的尸體,伸手用力的在流浪漢的尸體上用力的擦了擦后撿起掉在一旁的打火機(jī)。西蒙將煙點(diǎn)燃后小心翼翼的將打火機(jī)放進(jìn)胸前的口袋。他猛吸了一口香煙,疼痛開始占據(jù)他的大腦,他坐在濕潤的地上打起了寒顫。
不知道過了過久西蒙覺得自己開始有些清醒。他費(fèi)力的站起身來,頓時覺得腦子一片眩暈。一個沒有站穩(wěn),后背狠狠的砸向天藍(lán)色的墻壁上,慢慢的滑倒向地面,在墻壁上拖出一道鮮艷的紅色拖痕,直到一屁股坐在地上。西蒙用力的吮吸著即將燃燒殆盡的香煙。盡可能的讓自己穩(wěn)定下來,更清醒一些。
周圍只有微弱的風(fēng)聲,火車再次靠近的嗡鳴聲和沉重喘息聲,還有分不清是屋頂?shù)挠晁蛘呤巧砩狭鞒龅难温湓谒嗟匕迳系牡未鸬未鹇?。西蒙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平躺在空曠的海面上漂浮著一般。
一輛黑色的老爺轎車緩緩?fù)T谝粭澬e院門前。漢娜身著代表著純潔,神圣的白色婚紗,走下車的那一刻,就像是從馬車上緩緩下車的公主。伴娘們迎了上去,將漢娜帶進(jìn)了別院中提前準(zhǔn)備好的房間里。這是漢娜家族的傳統(tǒng),新娘在結(jié)婚當(dāng)天,在走向宣誓神壇以前,要避開新郎,在此之前全程都由伴娘陪著。
太子和西蒙等人在房間里閑聊著。西蒙坐在沙發(fā)上,手捧著一杯熱咖啡,雙腿不停微微顫抖著,文梁走到西蒙身邊突然拍了一下西蒙的大腿笑道:喂,我從來沒見過你這么緊張過。
西蒙有些不悅的看著文梁,隨后將差點(diǎn)撒到身上的咖啡放在一旁對著文梁正色道:你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再說了我第一次結(jié)婚,我能不緊張嗎!
太子把玩著他剛收到的一枚古董懷表,笑著說道:你還想結(jié)幾次婚!
此時覃革推門火急火燎的走向一旁裝滿了檸檬水的罐子,將檸檬水倒進(jìn)杯子里,猛的喝了一口,西蒙看著他心里有些好笑,朝他走去拍了覃革的肩膀道:我說我結(jié)婚你緊張什么!
覃革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領(lǐng)帶道:我剛才去洗手間碰到你嫂子了,你也知道!我跟你嫂子結(jié)婚的時候,走的中式的流程,再說了我沒見過你嫂子穿過洋裝,一時心血來潮,親了你嫂子幾下,結(jié)果被你妹妹給撞見了。
西蒙憋著笑,用皮鞋腳尖踢了踢地板,對著身旁的方喬說道:我就說我穿不了尖頭皮鞋吧!你硬要我穿。
方喬看了一眼西蒙道:都跟你說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樣比較正式。
西蒙對著覃革擺了擺手道:沒事的,我妹妹從小在這里這里長大,她不會在意的。你們擦槍走火都沒事。
方喬對著太子,手指著西蒙笑道:他從小就著德行,乍一看是挺正經(jīng)的,骨子里就是個流氓頭子,大哥,他這樣子,你可不能都埋怨我,他本來就是斯文敗類。
西蒙一臉無辜的說道:斯文人這一點(diǎn)我承認(rèn),但是敗類我打死也不會認(rèn)的,你倒是評評理啊,太子哥!
太子笑了一聲道: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太子拍了拍方喬的肩膀說道:哪有你這么甩鍋給弟弟的。
方喬臉一紅,一本正經(jīng)的道:大哥,天地良心啊,他從小就著德行,不信你可以問世榮。他可以為我做證。
此時世榮推門而入,頓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世榮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頓時房間內(nèi)響起了一陣笑聲。
此時院子里傳來響亮的鐘聲,太子站起身來,走到西蒙面前,整理了西蒙的領(lǐng)帶說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從今天開始你也成為了真正的男人了,以后的路會很長,你要作為一個男人,去做你應(yīng)該做的事情。
西蒙的伴郎們依序站在神壇的左邊,西蒙緩緩的走上神壇,牧師看了一眼西蒙,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在此時來自西西里島的那個小胖子穿著一身華麗的燕尾服顯得很滑稽的站在不遠(yuǎn)處,對著西蒙比了一個沒有問題,都包在我身上的手勢,隨后他打開了音箱,頓時院子里響起了一首《When a man loves a women 》。這首歌在婚禮前幾天西蒙一直都在這個小胖子面前嘟囔了好幾次。結(jié)果西蒙被這個小胖子,搞得內(nèi)心很是感動。西蒙對著小胖子豎起了大母指,表示很滿意。
伴娘先走進(jìn)了院子,快步走到神壇右邊,新娘在院子拐角處,深呼吸了幾下后挽著她父親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神壇走來,就在西蒙看見漢娜身穿白色婚紗,一抹陽光透過頭紗,顯得漢娜今天格外的迷人。
西蒙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內(nèi)心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我絕對不能哭。
用著自己灼熱的眼神看著即將走上神壇的漢娜。深吸了一口氣。一旁的方喬將手巾遞給西蒙用唇語道:擦擦,不好看。
漢娜的父親走上神壇將漢娜的手放在西蒙的手里,拍了拍漢娜的手后走下神壇,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牧師振振有詞的念著婚禮誓詞,西蒙和漢娜將手放在圣經(jīng)上。
牧師:而今而后,不論境遇好壞,貧窮或者富有,疾病或者衰老,誓言相親相愛,至死不離?
西蒙:我,西蒙,愿意接受漢娜成為我的合法妻子。
漢娜:我,漢娜,愿意接受西蒙成為我的合法丈夫。
牧師: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隨后牧師又是一陣念念有詞的朗誦著誓詞。
牧師緩緩的合上圣經(jīng):那新郎新娘用一個吻見證你們的誓言把!
隨后牧師便走下了神壇,由太子接下原有的位置,太子看著西蒙和漢娜說道:兩位新人有什么的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們可是要狂歡了!
西蒙拿過麥克風(fēng):那一天我原本無所事事的在大街上游蕩,其實(shí)我沒有想到,教堂門前遇到你的那一刻,哦!天啊!,真會有這么漂亮的女孩。于是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女孩娶回家。
西蒙清了清嗓子道:漢娜,我愛你?;蛟S這么說有點(diǎn)膚淺。
此時全場傳來一陣笑聲。
西蒙繼續(xù)道:我愛你不單純是因?yàn)槟?,也不單純出于我的感受,而是?dāng)我看著你的眼睛時,我可以透過你的雙眼看到我們的孩子和充滿色彩的未來。所以我愛你,因此我愛你。
西蒙繼續(xù)道:一路走來,有太多的磕磕絆絆,不過我真的很慶幸,我接下來的人生里會有你的陪伴,我在這里,在這個神壇前向你保證,我們的愛情故事才好剛開始。
漢娜接過麥克風(fēng)道:其實(shí)那一天我看著這個男人拎了一打氣水走出機(jī)場的那一瞬間,我當(dāng)時就想,這個男人值得嫁,現(xiàn)在我也如愿的嫁給了這個男人。他有時候會很陰郁,但當(dāng)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他就會像太陽一樣照耀著我。
等一切都結(jié)束后,西蒙走到神壇旁的小池塘邊抽煙,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漢娜和家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嘴角不知不覺的掛著一抹笑容,轉(zhuǎn)身掏出香煙叼在嘴上,摸了半天口袋就是找不到打火機(jī),就在這時文秀走到西蒙身旁將打火機(jī)遞到西蒙面前道:你怎么把我送的打火機(jī)隨便亂丟。
西蒙接過打火機(jī)側(cè)過身避風(fēng)點(diǎn)燃香煙,回頭正要和文秀說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文秀已經(jīng)挽著時賢朝著漢娜走去。
西蒙叼著煙他低下頭笑了笑,用皮鞋頭輕輕提了提地面。
火車的嗡鳴聲逐漸的靠近,西蒙緩緩的睜開眼睛,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腦子慢慢的清醒了過來。我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就像地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無聲無息的結(jié)束了?不!我不甘心!
西蒙手扶著墻壁,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朝巷口走去,那一瞬間耀眼的陽光照進(jìn)西蒙的眼里。這一瞬間有種錯覺涌上西蒙的心頭,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被長時間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的犯人重見天日后又即將被押赴刑場一般,內(nèi)心一瞬間充斥著一種莫名的狂喜,隨之來的便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不得不說人類的身體永遠(yuǎn)都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強(qiáng)大,西蒙的身體終歸無法承受這樣的傷痛,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意識漸漸的模糊。
生而為人,我有太多的無奈與不甘,談不上身不由己,只能說我心有遺憾,不過有這樣的結(jié)局也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吧!
我真的很懷念赤著腳在曠野中奔跑,在夕陽下和同伴在歸家的路上嬉戲玩鬧,真的好懷念啊......好懷念啊……
人間繁華多笑語
浮世萬千滾紅塵
亦是如醉夢一場
罷了!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