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人行必有內(nèi)鬼
不得不承認，油脂燒焦的香味是極具誘惑力的。
不過此刻，由于心照不宣香氣的來源，眾人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走進狹小昏暗的囚室，只見兩側(cè)的墻壁中央，都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約為一米的大洞。
由于囚室相當狹小，這樣的洞口幾乎摧毀了整面墻壁。
祝夜微微躬身，將上半身探過洞口，整層監(jiān)獄呈現(xiàn)環(huán)形的墻面上，都出現(xiàn)了相同規(guī)格的大洞。
三百間囚室聯(lián)通為一體，就像一條竹節(jié)蠕蟲。
囚室的墻壁由灰色石板構(gòu)成，厚度約為二十厘米。
以普通人的力量，很難在不驚動赤殺者的情況下，短時間內(nèi)打通接近三百面石墻。
退出洞口時，祝夜觀察到，石板破碎處雖不平整，但卻相當光滑，就像是蠟燭燃燒后再次凝固的表面。
蹲下身來，借著昏暗的光線，祝夜輕輕拂過囚室的地面，如液滴般凹凸不平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不等祝夜開口，身后便響起夏爾中尉的詢問：
“巖石被燒化了？”
雖然在派系內(nèi)部地位相當，但天鵝之子相當配合夏爾的調(diào)查，十分詳細地回答道：
“從現(xiàn)場看來，我們懷疑有囚犯施放了威力相當大的火球。
“施法者等級較高，所以火球的破壞力極強，能直接融化巖石。
“由于囚室只有5英尺寬，而火球的直徑不止3英尺，許多犯人都因此受傷或是死亡。
“受傷和死亡的犯人都被轉(zhuǎn)移到了地下一層，很抱歉，那是我們不能開放的區(qū)域。”
作為例行公事，祝夜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從地面刮下一部分凝固的液滴，和現(xiàn)場殘留的、燒得焦黑的人體組織一并收集起來。
夏爾繼續(xù)問道：
“你們有懷疑對象嗎？這一層關押的都是什么犯人？”
“這一層關押的都是具有較強暴力傾向的犯人，有冒險者也有普通人。
“他們大部分都引發(fā)過群體性慌亂，譬如在巢區(qū)屠殺超過二十個貧民，譬如謀殺派系高層......
“通過核對尸體和傷員數(shù)量，我們發(fā)現(xiàn)大概有5名囚犯趁亂越獄。
“但是由于大部分尸體已經(jīng)無法辨認，我們還需要時間，通過魔法逐一分辨......”
年輕的圣武士滔滔不絕，對于已知信息毫無保留，夏爾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聯(lián)想起此前圍觀西西莉亞等人施法，往往都需要相應的材料、法器，祝夜開口問道：
“請問......施放和火球有關的法術，是否需要相應的材料呢？”
英俊的金發(fā)棕眼圣武士點頭道：
“比較常見的法術是‘火球術’和‘熾焰火球’。
“前者需要蝙蝠糞石和硫磺；后者需要獸脂、硫磺和鐵粉。
“當然，就像演講者大廳的襲擊一樣，法杖、魔杖和卷軸也能有相同的效果。”
聽罷，祝夜眸光閃動，腹誹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正當他猶豫之際，瞭望塔內(nèi)傳來多人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一位聲音低沉，但卻富有力量感的女性開口說道：
“今天所有到過這一層的赤殺者，都已經(jīng)被分別關押在‘重鑄室’。
“我們會采取標準手段，對他們的忠誠進行檢驗。
“沒有一個罪犯，能逃脫制裁。”
循聲看去，較為明亮的瞭望塔內(nèi)，祝夜目光所及是印記城的三位大人物：
薩林上將、愛麗森·奈爾西亞監(jiān)獄長，以及黑木公爵。
說話者正是印記城政壇“第一網(wǎng)紅”——年僅十九歲的奈爾西亞監(jiān)獄長。
祝夜恭敬地向三位大人物行禮，然后很識趣地退到了夏爾中尉身后，不再發(fā)表議論。
與他反應相同的，還有方才對答如流、滔滔不絕的亞維爾·天鵝之子。
奈爾西亞現(xiàn)身的一刻，他立刻收斂神色，退至一旁，不再說話。
“和夏爾見到薩林的時候反應不太一樣......”
祝夜觀察到，夏爾和薩林一見面便開始竊竊私語，兩人神色嚴肅，迅速地交流著對案情的看法。
他總覺得這才是會長和二把手的正常相處模式。
反觀另外三人。
鬢發(fā)斑白但依然英俊的黑木公爵，正陪同奈爾西亞勘察現(xiàn)場。
當提夫林少女流露出憤怒情緒時，黑木公爵會輕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讓人一時難以分辨兩人是父女還是情侶。
然而，天鵝之子并未陪同監(jiān)獄長，而是站在不遠處一言不發(fā)，僅從神情難以揣摩其情緒。
“這三個人有問題......”
盡管祝夜上輩子書讀得不多，但娛樂新聞倒是品鑒了不少。
憑借著敏銳的八卦直覺，祝夜迅速做出了判斷。
“小天鵝喜歡監(jiān)獄長，但監(jiān)獄長喜歡黑木公爵？
“也有可能是小天鵝喜歡黑木公爵......”
正當眾人忙于勘察時，祝夜站在角落，腦補出了一個個狗血故事。
霍然間，他想起昨天在劊子手廣場，奈爾西亞親自處死了一名赤殺者。
“派系內(nèi)斗？”
祝夜覺得這個猜測最為合理。
這時，晚禱的鐘聲從監(jiān)獄外遙遙傳來，黑木公爵和奈爾西亞也已經(jīng)返回原地。
“不如我們一起吃頓晚餐，等待那幾個赤殺者的審訊結(jié)果？”
身材高大、棱角分明，擁有成熟男人魅力的黑木公爵，從刺繡華美的外套內(nèi)取出金色懷表，優(yōu)雅地詢問起薩林的意見。
“公爵先生，這是我們的榮幸?！?p> 薩林禮貌地應允下來。
......
女士區(qū)，監(jiān)獄的宴會廳。
祝夜知道人的品味可以變態(tài)，但不知道可以這么變態(tài)。
在監(jiān)獄的地下，其他派系人士不能涉足之地，存在大量用于刑訊和行刑的“重鑄室”。
這也是每次路過監(jiān)獄，都能聽見地底傳來凄厲尖叫的原因。
而赤殺者們?yōu)榱朔奖憧畲e客，竟然在監(jiān)獄第一層，修建了一間宴會廳。
走進宴會廳，頓時明亮的燈光使祝夜有些目眩。
廳內(nèi)的裝修風格類似于洛可可風格，墻面呈現(xiàn)象牙白色，布滿金線裝飾的家具華麗輕快、精美纖細。
宴會桌上首，奈爾西亞神色嚴肅、略有慍色，并沒有過多地與薩林等人交談。
反倒是黑木公爵更像是慈悲滅絕會的主人，他十分得體地與長桌上每個人交談幾句，不讓任何人感到自己被冷落。
“薩林上將，下周我將要舉行慶祝就任定命會會長的晚宴，您一定要大駕光臨啊?！?p> 伴隨著地底的慘叫，黑木公爵優(yōu)雅地切下一塊五分熟的牛排，用餐巾擦去嘴角的血水，微笑地看向長桌對面的薩林。
“定命會會長......原來還有這一層身份。”
此前，祝夜一直以為黑木公爵只是主物質(zhì)位面的某位貴族，或許擁有較多的財富，并未想到他即將在印記城政壇大顯身手。
極為慘烈的女人的尖叫聲里，祝夜的喉頭重重蠕動一下。
雖然自他穿越以來，最好的一餐就是面前的黃油煎牛排，但他卻覺得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抱歉，各位大人?！?p> 一位赤殺者的到來，打斷了薩林和黑木公爵的交談。
他神色緊張，躬身在監(jiān)獄長耳邊低語。
只見提夫林少女的臉色變得更差，她甚至沒有禮貌地告辭，就立即轉(zhuǎn)身沖出了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