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城下,顏良率領(lǐng)的袁軍終于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在這場霧最濃的時候,開始了進攻的節(jié)奏,悍然向白馬發(fā)動了進攻。
作為偷襲方的顏良,之前為了掩蓋行蹤,舍棄了一些大型攻城器械,只帶了最基礎(chǔ)的云梯和沖城錘。袁軍方陣中沖出一只頭上舉著盾牌的隊伍,護住這根干系重大的沖城錘,慢慢地向著白馬的城墻迫近。不算矮的城墻下,一副副云梯冒著箭雨,慢慢搭上了城墻,不斷有悍不畏死的袁軍爬上云梯,又從云梯上被弓箭手射下,一個翻身直直地墜在了地面上,而后面的士卒仿佛什么都沒看到一般,一個一個地前仆后繼,向著那條咫尺卻又遙遠的云梯爬去。
“可惡!”
顏良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在他設想中曹軍的反應不該有這么迅速,看來這場突襲終究是被發(fā)現(xiàn)了,不然曹軍的反抗也不會這么激烈。
在這股惱恨之中,卻夾雜這一些疑惑,那個什么劉延竟然有這個本事?
看著一個個袁兵倒下,顏良內(nèi)心有些焦躁。他開始有點懷念大營里的攻城器械了,但是他想從大營里把攻城器械再運過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想到這,顏良突然沒來由地想起了那天袁買跟他談這件事的時候的表情,顏良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zhàn),莫非這一切,都在那個小娃兒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才讓我先上,替他先吸引主曹軍的主力?
攻城錘被墻上的弓手射在離城門數(shù)十步的地方動彈不得,云梯也被守軍一副副推翻。
“可恨!”
想到這里,顏良有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隨即他看向白馬的城墻,向著全軍怒吼道:“全軍給我沖!自本將以下,膽敢后退一步者斬!”
隨即他勒馬挺刀,帶領(lǐng)著袁軍的浪潮,全軍沖出了防線,發(fā)動了總攻。
墻頭的敵軍顯然有些始料未及,不過在守將的指引下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射出了一排排整齊的箭支,穿梭在這片戰(zhàn)場之上,無情地收割者生命。
袁軍的大將親自出馬,這對袁軍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鼓舞。戰(zhàn)場中,顏良的大旗舉到哪里,那里馬上就匯集一片汪洋,沖向白馬的城墻。
在顏良身先士卒的鼓舞下,袁軍的沖城錘終于在這片膠著之中,突破到了白馬的東門前,開始對白馬的城門發(fā)動著強有力的沖擊。
城墻上的于禁眉頭始終緊皺著,他沒想到,顏良作為大將,竟然親自冒著矢石沖城,還把沖城錘給帶過來了。
這可是個非常不利的消息。
現(xiàn)在只能依托城門爭取一段時間,利用弓箭消耗掉袁軍的有生力量,為接下來的巷戰(zhàn)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不過就現(xiàn)在的場上局勢而言,袁軍在這持續(xù)了一兩個時辰的攻城戰(zhàn)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接下來的巷戰(zhàn)應當十分有把握能擊退顏良。
不過于禁隨即想起來之前派到南邊偵查的一個探子,他雖然回來了,但是身上插了好幾支箭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命喪當場了,這讓于禁心中很不安,按理來說,南邊是最不可能出現(xiàn)敵軍的位置,但是這個探子還是被射殺了,莫非來攻城的還有其他人不成?
于禁警戒地看了一眼正在東門打的火熱的袁軍,喊過來一名副將,對他說道:“你去,持我的將令,把北門、西門駐守的部隊調(diào)一半防守南門?!?p> 副將有些莫名其妙,東門這邊眼看著就快頂不住了,這位將軍不守東門,反而調(diào)兵去守沒人攻打的南門。
“這...”副將剛想說話就被于禁一個眼神阻止了,他只得把想說的話吞進肚子里,帶著于禁的將令執(zhí)行去了。
于禁看著墻下正在攻城的袁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暗自慶幸幸好袁軍自作聰明地來偷襲城池,如果帶了大型的攻城器械的話,這座白馬城就沒這么好守了。
插滿了箭頭的沖城錘對著城門發(fā)動著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消耗著城門的耐久。顏良親自在前線指揮著部隊的攻城,在曹軍弓箭手的射擊下,袁軍損失慘重,反而在城墻上的曹軍因為有城墻的庇護,傷亡還不及袁軍四分之一,顏良咬碎了滿口鋼牙,他知道,這場戰(zhàn)斗再持續(xù)下去,就算撞開了城門,能沖進去肉搏,袁軍的人數(shù)不及曹軍,遲早也是被收割的命。想到這里,他突然對袁買開始恨得牙癢癢,這家伙,開始的時候說待在顏良的后面援助顏良,現(xiàn)在戰(zhàn)場袁軍進入到白熱化階段了,他竟然連個人影都沒看見,簡直豈有此理。
這場戰(zhàn)斗看來就是袁買擺了顏良一道。
顏良大吼一聲,士卒們卯足了渾身力氣,抬起沖城錘狠狠地砸向了城門。剛剛才翻新過厚重的城門,外部已經(jīng)被砸的坑坑洼洼的了。云梯的攻勢一刻也沒有停止,袁軍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前赴后繼地倒在了這塊早就被鮮血染紅的城墻上。
云梯上終于有一些袁軍的悍卒登上了城墻,開始與曹軍展開了肉搏,但是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城墻上馬上就有支援的隊伍又把袁軍趕了下去。
發(fā)展到這里,這場戰(zhàn)斗看起來是會以袁軍的慘敗而收場,于禁看著戰(zhàn)場,稍微松了口氣。想到之前那個死在南門前的探子,他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他揮揮手,指揮著預備部隊填住了被袁軍弓箭手射出的缺口,努力在這片城墻上做好守備的任務,同時他又下令命令,除了在其他城門上防守的部隊外,其他的人都在東門后擺好陣勢,靜靜等著袁軍進入牢籠。
“哎呀呀,局面相當不利啊?!痹I看著戰(zhàn)場輕松地說道。
麴義和張郃看著袁買,是在無法想象這種話竟然能從這種小孩子口中說出。
張郃看了眼戰(zhàn)場,對著袁買說道:“此次少主公明顯擺了顏將軍一道,這次就算能攻下白馬,也不利于少主公您的威望啊。”
袁買輕輕哼了一聲:“顏良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把我放在眼里,這次不讓他好好地吃吃苦頭,他以后就更不會把我這個四公子當回事?!?p> 再說了,施恩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雪中送炭嗎?
張郃繼續(xù)說道:“顏將軍雖然有些輕視少主公,但這畢竟是戰(zhàn)場,將私人恩怨帶到戰(zhàn)場上似乎不太好吧,”張郃看了看正在苦戰(zhàn)的袁軍,眼中有些不忍,繼續(xù)說道:“目前是顏將軍最需要援助的時候,若此刻沖出援救顏將軍的話,他必定會對少主公感恩戴德的?!?p> 袁買看了看顏良攻城的進度,不禁有些汗顏。搞到現(xiàn)在云梯攻上城墻的寥寥無幾,看來白馬這塊骨頭相當難啃啊。
“這事不急,我說儁乂啊,之前你教我的那招回馬槍是怎么使的來著?”袁買回頭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張郃有些無語,得,你還真是沉得住氣,外面這幾千將士的性命對袁買來說,好像是草芥一般的東西。
袁買看著張郃糾結(jié)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他老氣橫秋地拍了拍張郃的肩膀說道:“儁乂,作為大將,首先就是要能沉得住氣,其次就是要有能把整個戰(zhàn)場當作棋盤的氣魄。這場博弈是我們跟曹軍之間的對決,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淪為棋子,而不是掌棋之人。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還有啊,顏將軍那樣的人,終究只能做做馬前將軍,一個靠沖到前線肉搏獲取勝利的將軍不是好將軍,一個真正的萬人敵應該是指揮得當,進退有度的。”袁買看著張郃說道:“而你,以后就是這樣的一個將軍?!?p> 張郃立馬拱手道:“少主公謬贊了。”
麴義聽著袁買對整合說的話,不覺對這個小主公又刮目相看了幾分,對自己的未來又多了幾分信心。
袁買回頭問道:“大概還有多久能破城門?”
麴義答道:“約半個時辰吧?!?p> 袁買點點頭:“嗯。按照之前的安排開始行動吧?!?p> 麴義點點頭,隨即揮揮手,幾匹快馬如箭般射出。
太陽高高掛在空中,早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也被驅(qū)散了。
于禁看著精疲力盡的袁軍,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在笑容還在他臉頰上停留著的時候,突然——
咚、咚、咚
于禁立馬問道:“何處傳來戰(zhàn)鼓聲?”
“稟將軍,是南門傳來的鼓聲。”一名副將回復道。
于禁點點頭:“無妨,南門我已經(jīng)做了部署,先集中兵力準備應付即將進城的東門袁軍?!?p> 于禁走向墻頭,想仔細地探查一下袁軍的狀況,這時,他聽到了轟的一聲,城門經(jīng)不住袁軍的進攻,終于倒塌了。
“莫慌,讓做好準備的士卒們按照計劃把袁軍殘敵殲滅在城內(nèi)?!庇诮^都不回地說道。
突然,他回頭注意到,自己扶著的城墻正在震動。
他有些疑惑,難道是地震?
他抬頭看向遠方,只見遠方塵土大起,似有千軍萬馬向城門奔來。
于禁臉色大變,他望著滿天的塵土口中喃喃道:“不是南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