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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十四橋

第二章 公子容與

煙波十四橋 曾諸 2167 2020-04-16 02:26:12

  原本入這煙花之地,大都是要改個(gè)花名的,可老鴇總覺得改啥都配不上這不食人間煙火的面容,干脆就不改了,延齡二字叫著順口,聽著也脫俗。

  老鴇于是順著這天上掉下來的便宜,興起想了一個(gè)‘誤入紅塵的謫仙’為噱頭,大肆宣揚(yáng)出去,引得一些吃膩了妖艷貨色的尋花客趨之若鶩,不到一月,這‘謫仙’便成了千金難得一見的頭牌。

  一擲千金的客人不在少數(shù),越過屏風(fēng)摘了面紗寥寥幾語竟能讓人傳了些“確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聲如黃瑩,字字珠璣”,“豈值千金,萬金不過”等夸大諂媚的言詞。

  這些年,延齡對(duì)自己的容貌漸漸有了一些肯定,往年也有人說過她長得好看,她那時(shí)不知何為好看,除卻那些帶刀疤的江湖人士容貌可謂獨(dú)特,正常的人不都是五官于面上,美丑的定義于她來說頗為抽象無謂。

  但是她確是會(huì)覺得某些東西好看,比如今日在流云苑挑選的那匹云霧綃,不過好看的定義似乎每個(gè)人都不一樣。

  就聽黃姑止不住嘀咕:“姑娘怎會(huì)選這般不起眼的顏色,那匹鴨黃繡牡丹的和那匹碧色鑲琥珀的奴就覺得甚是好看,人家沈老板還說是媽媽特意交代給您留的,您居然讓給了寶兒姑娘,她平日里就沒給過您好臉色,您干嘛去討好她。”

  討好?不算吧,就只是不喜歡便讓給需要的人罷了。

  也不說她性情多溫和,只是黃姑為人耿直,有時(shí)言辭雖失恭敬卻非惡意。延齡拈了拈黃姑手里抱著的那匹嵌著銀片的月白料子,微微緊了眉:“還是太多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黃姑摸不著頭腦,她撓了撓后腦勺問:“什么太多了?”

  “上面的銀片,有些晃眼?!毕乱幻胙育g又不由得笑了:“不過倒像是夜空下的河水,好看,我喜歡?!?p>  行吧!喜歡就好,黃姑撅了撅嘴,不再說什么。只是便宜了那尖酸刻薄的寶兒姑娘,心里難免嘔氣,自家姑娘越是這般不爭(zhēng)不搶,那些庸脂俗粉就越蹬鼻子上臉。

  老鴇今日從西市回來比以往早了好些個(gè)時(shí)辰,聽小廝說,回來的時(shí)候是黑著臉的,像要吃人似的。嘴里還不停念叨,抓著一盤南瓜子直接把殼啐在地上:“真是白養(yǎng)了!白養(yǎng)了!她千芳樓多了百八十兩銀子就能買了這些年的交情了?我呸!這都什么交情,要不是我多了個(gè)心眼,還真不知道背地里搞了多少小動(dòng)作,他娘的,白眼狼……”

  姑娘們見老鴇在氣頭上只都默默上工接客,沒人敢上前勸兩句。延齡回來的時(shí)候還撞著老鴇藉著怒氣在訓(xùn)斥一個(gè)茶水奴婢,她只是多瞅了幾眼,便淡著臉繞回后院,誰知老鴇竟追了出來,先前怒氣沖沖的面容一掃而空,對(duì)著延齡立馬堆上了一臉笑。

  “今日的料子,可有喜歡?”

  延齡指了指身旁黃姑抱著的那一匹,淡淡道:“喜歡這匹?!?p>  老鴇偏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皺起了眉,卻又馬上舒開了,仍是笑道:“想來那些艷麗的也不配你,這匹襯你甚好,媽媽我是個(gè)俗人,眼光也是俗氣。”

  延齡回以一笑,不接這話。卻聽黃姑道:“姑娘只拿了一匹,還多了一匹銀子的錢,媽媽記得去要回來?!?p>  老鴇瞅著延齡身邊的這丫鬟也甚是懂事,比其他幾房的機(jī)靈多了,她愛屋及烏也從未挑刺為難,只不過長得磕磣,不然提上來做花娘也能是一株搖錢樹。

  “銀子不礙事,下次再算就是了,這快到迎客的時(shí)辰了,你把料子送去給李裁縫后就快些回來給你家姑娘梳妝吧,今日有重要的客人,耽誤不得?!?p>  八卦人人愛,延齡卻除外,只是聽黃姑偏頭湊過去問:“什么客人啊?”

  “是誰你也見不著,快去送料子?!?p>  黃姑撅了撅嘴,一溜煙跑沒了影。

  延齡似想到什么,問道:“既然是重要的客人,可是有什么地方要謹(jǐn)慎些嗎?”

  老鴇連著擺手:“不不不……那人來過多次,你也是見過的,喚陪的都是固定的姑娘,雖說你是頭牌,好像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款,俗人,俗人。”

  延齡輕輕頷首:“那無事我先回房了,到點(diǎn)就出去?!?p>  老鴇見延齡轉(zhuǎn)身走了,唇一咬,又把她喚?。骸芭畠喊?,你現(xiàn)在可是媽媽的命了,你可別……可別跟人走了,不然媽媽沒法活了?!闭f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走是肯定要走的,不過至少還能再呆上個(gè)好幾年,只是延齡有些不解為何老鴇會(huì)如此說。

  “這是怎么了?”

  老鴇一臉苦悶相:“西市的米倉被那些賊鼠掏了,媽媽我又做不出拐騙良家女的事情,這之后就只能靠你們稱場(chǎng)子了?!?p>  延齡不做承諾,卻也不拒絕,只模棱兩可回道:“世上無不散之筵席,萬事亦風(fēng)云難測(cè),即便沒有被掏,媽媽也是得為將來多做打算的?!?p>  “話是如此說沒錯(cuò)……欸?女兒?。∧憧烧娴牟灰荒腥蓑_了?。 崩哮d沖著那遠(yuǎn)去的背影萬般憂心的喊,最近她眼皮老跳,莫不是連這棵最大的搖錢樹都快要被人連根拔了?

  “哎呦!齊公子,這是多久沒來了,今兒個(gè)刮的什么風(fēng)?!奔怃J的招呼聲蓋過大堂的醉言歡語直逼而來,老鴇這邊說完又朝身旁候命的婢子吩咐道:“快快快,去把二樓正中的雅間再整理一下,放上兩壺寒潭香,讓廚房燒一盤燒羊肉,一盤辣子雞,一盤魚干花生?!彼葡氲绞裁从掷劓咀拥溃骸澳阆热居?,就說齊公子已經(jīng)來了,讓她好生打扮了再出來。”

  婢子連聲應(yīng)下便走了。

  齊容與彎起那細(xì)長的桃花眼將折扇一開,身邊隨行的仆人便從腰間取出一錠金子丟向老鴇。老鴇手腳打滑,只差沒朝金子撲過去,待把金子攥緊在手里后,臉上笑開了花:“老地方給您留著呢?!?p>  齊容與趁著雅間還在整理,憑欄站了一會(huì)兒,樓下正中的臺(tái)上,珠紗遮面的姑娘依舊靜靜地坐在屏風(fēng)后,他心里突然感慨:這兩年下來,肢體是越發(fā)柔和自然了,想必散客后沒少下功夫,確是比之前養(yǎng)眼。

  延齡似有發(fā)覺一道頗為熾熱的視線,亦看向二樓,那斜撐著身子的公子顯得饒有興致,不過身側(cè)的仆人……

  呃……那仆人是個(gè)女子啊。

  延齡突然勾嘴一笑,風(fēng)情萬種,雖隔著薄紙屏風(fēng),如煙輕紗,也讓那些目不轉(zhuǎn)睛的癡心人們抓住了這少有的一瞬,惹得樓上樓下一陣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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