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司鈺趁著容與難得正經(jīng),主動把心里憋著的事簡略說了:“我爹要把我嫁給不周山的表兄,我為了拒婚就拿娘出來說事,我說表兄經(jīng)常喝酒鬧事,成日里拈花惹草,我若是嫁了,那便是赴娘的后塵?!彼锯曉秸f越低聲:“我確實有些口無遮攔,第一次看到爹爹發(fā)那么大的火,當(dāng)下就把我關(guān)進了陵墓,讓我在娘面前反省,發(fā)了話說不答應(yīng)婚事就別想出去。”
司鈺知道容與對她的事不是不好奇,而是等她緩緩,就像現(xiàn)在,想說自然就說了。
“我還以為多大點事?!比菖c洗好手站起來:“不然這樣好了,西境不止美人多,美男也不少,此次你跟我去長澤,順便物色物色自己未來的相公,挑個順眼的生米煮成熟飯,回頭我再給你做個媒,想你爹看在我的面上也不好再說什么,就算你爹不買我的帳,總不會將親女兒打死?!?p> 司鈺不搭話,只定睛看著容與。
容與摸摸自己的臉,問:“怎的?我臉上有東西?”
司鈺搖頭。
“天色不早了,還得趕路,你快變?!比菖c再次催促。
“容與?!彼锯曒p喚一聲。
“呃?”某人生出不好的預(yù)感。
“我……”
“娘子別磨磨蹭蹭了?!比菖c打斷她,又開始嬉皮笑臉消遣人:“等辦完正事,為夫一定好好補償你?!?p> 司鈺苦笑,再也無話,身體騰空而起化作一只綠尾金鳳。
容與大抵知曉司鈺想要說什么,打斷司鈺的話是因他不知如何回。他此次冒然將人帶走,確損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此后如是不能給鳳王一個交代,恐怕會撕破臉。而這些年司鈺一心一意跟在他身邊,由一個半大的丫頭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與他相處時話語間從不怕吐露心思,讓容與頗為欣賞,也曾打算……
容與躺在鳳背上閉目養(yǎng)神,明明是在想司鈺的事,腦中卻頻頻出現(xiàn)另一張臉,頻頻出現(xiàn)他親她,撫她,擁她以及被回應(yīng)后自己沉醉和抑制的感受。
他想她,想她任性冷漠的樣子,想她拒他千里之外的樣子,也想她逆來順受卻也不掩好感在他懷里隱隱羞澀的樣子。可是為何明明有情,還能走得如此決絕,他到底讓她生了一顆什么樣的心?石頭么?
今個兒天氣甚好,陽光明媚,無風(fēng)無云,沉月卻接連打噴嚏。
長澤此次給九十九方神境都遞了帖子,天神境門池外甚是熱鬧,一池幽暗無源水阻隔了他界,亦有肉眼不可見的強勢結(jié)界加持,結(jié)界外各路仙班齊聚,相互寒暄,靈獸坐騎一個比一個有派頭。
沉月這五年從未踏出過月境,眼前這些人是一個都沒見過。
去凡地前,她靈智未開被叔叔養(yǎng)在紫陵臺,但凡來過紫陵臺的仙君天神都見過她,是以沉月見不少人向她點頭行禮,然她卻一個都不識,只能僵著笑一一回禮。
炎禹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和沉月聊起了他那凡地夫人的事。說是多虧沉月幫他拿到引歸曇得以救回瑾香,現(xiàn)如今托了好友照看,尋了個下月的好日子轉(zhuǎn)生。
沉月那時看炎禹如此著急要救人,還以為炎禹多少對瑾香是有情的,然現(xiàn)下看他一派解脫似的輕松模樣,想來只是不想虧欠人家罷了,也好,免得纏一身孽緣。
性子一向清冷的伍逸神色淡漠不發(fā)一語,就這么陪著沉月在門池外站了近半個時辰,也默默聽完了炎禹的‘家?,嵤隆?p> 其他仙人們陸續(xù)出發(fā),門池外的人越來越少,沉月不停探頭,依舊不見若英將人送來,便開始有些焦躁,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心里更是不大暢快。
炎禹還煽風(fēng)點火笑道:“你又不是凡人,怎會染風(fēng)寒,肯定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有人在背后罵你呢!”
遭了沉月一記瞪眼。
伍逸終于開了金口,指向一旁池邊叫不出名字的植被,其上開了幾朵小藍花,道:“許是藍瓏花粉刺鼻?!?p> 沉月揉揉鼻子瞥了那藍花一眼,道:“再等一刻,若還是不來,我們就走?!?p> 炎禹問:“你倆在等誰?”
沉月不耐反問:“你不出發(fā)去長澤,還杵在這做什么?”
炎禹不好意思撓頭:“我這不是剛回來,整日忙著修靈法,也沒去尋個坐騎,想著伍逸真身是應(yīng)龍,便尋思來搭個順風(fēng)車。嘿嘿嘿——”
沉月籍由話頭消遣伍逸:“堂堂大帝之子,你看人家把你當(dāng)坐騎使喚?!?p>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炎禹急了:“同僚互助怎說是使喚,再說……是大帝讓我來跟你倆同行的?!?p> “互助?你哪里助人家了?就我看到的,都是伍逸在助你?!?p> “我……”
“無妨?!蔽橐菝嫔细×松僭S笑意,如今這般的歲月靜好他已知足,不奢望更多,也不要失去。
但沉月覺得如今的伍逸甚是無趣,在凡地時,至少還會帶她賞花策馬,逛街吃酒,說話也比現(xiàn)在多。
自從她回了月境,伍逸每次來看她總是拘謹扭捏,久而久之,沉月也不想跟他多說什么,多聊什么,繼而越發(fā)疏遠。
什么東西隱隱出現(xiàn)在了騰騰水煙后,朝三人這邊靠近。
不一會兒沉月瞧見了是一大群斑蝶馱著紅頂圓輦而來,這才松了一口氣,但又不免埋怨:為人師表,如此不守時,怎約束弟子?
若英自輦上飛身而下,急急奔到沉月身前賠不是:“我來晚了,阿沉定是怪我,只是無極外圍海域今早出了麻煩,海里死了很多人,亦有傷者上岸求我庇護,我便先將他們安置去了內(nèi)院?!苯忉屨f到這才抽空朝伍逸和炎禹行禮。
一聽此話,沉月心里的埋怨隨即煙消云散,還怪自己心眼小,“喔?什么麻煩,竟有死傷?!”
其他兩人皆是意外神色,等著若英繼續(xù)說。
“時辰不早了,不如我們結(jié)伴同行,一路上我慢慢說來?!比粲⒂洲D(zhuǎn)身喚:“雪青,你還愣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