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蹊是一個古董店的店小二,老板不在的時候也兼職掌柜。
清風齋的老板產(chǎn)業(yè)眾多,又放蕩不羈愛自由。鶯鶯燕燕里,想起清風齋的頻率和他想起某個身材一般的野模一樣低,臨幸的幾率就更不用說了。
故大多數(shù)時候,宋言蹊都以掌柜的自居。
尤其親朋好友兼同學問起宋言蹊的工作時,某人都大言不慚:“在古玩城那邊做古董店的掌柜?!笨偙取趥€不起眼的店鋪當柜臺’好聽。
熟知內(nèi)幕的人,比如宋言蹊的老母親,每每這個時候都會在心底默默翻白眼,別的不行,‘美顏’倒是第一名,中文專業(yè)的素養(yǎng)都用在這個上面了。
捫心自問,宋言蹊還是很喜歡自己的工作的。
從工作環(huán)境來講,自己有獨立的辦公室(即清風齋)、有獨立的廁所(即清風齋后面的廁所)、沒有復(fù)雜的同事關(guān)系(店鋪就雇傭了宋言蹊一個人)。
從工作自由度來講,彈性上班時間(古玩店早半小時開門和晚半小時開門區(qū)別不大)。
從工作難度來講,現(xiàn)在的人造假簡直太漫不經(jīng)心了!每種東西只要記住幾個關(guān)鍵點,再加上少許藥水機器什么的,基本都能把持住局面。
從工資上講,基本工資加提成。雖然真正的古董買賣少,但隨著這些年旅游業(yè)的興盛,紀念品的提成也夠自己租房吃喝之類的開銷了。
自己甚至還有店鋪資金支取權(quán)(五萬以下)。
說起來這個權(quán)利還是宋言蹊給老板撿了兩次小漏,自己掙來的資格。(宋爸爸提醒說是老板根本不在乎這幾萬塊錢,宋言蹊不信!堅決說是自己掙來的?。?p> 又是佛系的一天。
一個衣著灰暗,假裝憨厚農(nóng)民的大叔,在清風齋門口假裝畏畏縮縮地試探。
為什么宋言蹊看的這么明白?
開玩笑,這可是九成九都是贗品的古玩城!
每天假裝家里破產(chǎn)來當東西的、假裝無知農(nóng)民來當東西的、假裝豪客團伙做局的……數(shù)不勝數(shù)!
跟贗品似的,看得多了,自然能挑出不少刺兒來。
門口的這位‘農(nóng)民’,首先這臉太白,根本沒有正常農(nóng)民臉上的滄桑。再次這手也太嫩,一看就沒干過活兒的。再再次這發(fā)型和農(nóng)民相差太遠。光衣服灰暗有個屁用,破綻百出。
更重要的是,這人前兩天穿著小皮夾來踩點的時候,宋言蹊就注意到了。
沒辦法,猥瑣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上下溜了兩趟,想不注意也難。
‘農(nóng)民’大哥覺得店主是個小姑娘,肯定好忽悠。
宋言蹊面帶微笑的把人迎進門,假裝被忽悠住了。
兩人的演技都不咋樣,笑得讓人尷尬,偏偏還自我感覺良好。
“這么大個店鋪,就你做主了?”農(nóng)民大哥探頭探腦明知故問。
“一般價位的東西,我還是可以做主的?!彼窝怎柰π刂北承攀牡┑?p> 農(nóng)民大哥心里有數(shù)了,看樣子要價不能太高,不然小姑娘做不了主,見好就收就成。
“看不出來,姑娘還是個有本事的人,一個人照看這么大個鋪子?!鞭r(nóng)民大哥開始小吹一波,準備讓小姑娘放松警惕,全然忘了自己的‘憨厚農(nóng)民’人設(shè)。
“哪里哪里,也不過是給人打工?!?p> 一番你來我往,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農(nóng)民大哥開始了他的表演。
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這是我家里祖爺爺傳下來的,據(jù)說祖爺爺以前可是轉(zhuǎn)運使。我們家雖然是嫡枝,但是這些年下來也沒剩幾樣了,要不是家里兒子沒錢娶媳婦兒,我還不舍的拿出來呢!”
一層一層的棉布打開,里面是個無事碑。
農(nóng)民大哥雙手捧著,輕輕把東西放在臺面的絨布上。生怕宋言蹊看不懂,還增添了解說:“是塊和田暖玉的無事碑!你摸摸看,還是溫的呢。”
宋言蹊的眼睛都要抽搐了,無事碑確實是無事碑,但這材料踏馬就是塊鵝卵石!整個價值還沒下面墊著的那塊絨布貴呢!
至于溫的,你踏馬在懷里揣了這么久,就是鐵疙瘩也揣溫了!
本以為是個什么高仿的古董之類,結(jié)果……踏馬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宋言蹊碰都沒碰帶著對方體溫的石頭,也懶得再和對方啰嗦,本著來者是客的規(guī)矩,直接開價:“20”
農(nóng)民大哥以為對方開的二十萬,整個人就是一驚,先是狂喜,緊接著又覺得不對,因為對方臉上的微笑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愛賣不賣的不屑。
“二十萬?”農(nóng)民大哥還帶著一絲僥幸。
“二十塊?!彼窝怎杪曇舻统痢?p> …………
整整46秒的尷尬沉默。
農(nóng)民大哥白嫩的臉有點脹紅,但還撐得住。
干這行的,拼的就是不要臉,農(nóng)民大哥明顯還不是老手,不然這點尷尬的沉默都不會有,更不用說臉紅了。
“成交!”
二十塊怎么了?只要是錢咱就不虧,就當是練手了。農(nóng)民大哥雖然沒有老手的經(jīng)驗,但明顯有老手的精神!
宋言蹊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二十塊錢。
清風齋可以賣贗品、賣工藝品,但是不能賣廉價品。做生意更是有做生意的規(guī)矩,萬不能把客人掃地出門。所以這個二十塊,宋言蹊自己掏了。
一塊做了切割打磨,鉆了孔,穿了紅繩的無事碑,哪怕材料是顆鵝卵石,手工費也要三五塊了,不算多虧。
送走農(nóng)民大哥,宋言蹊把無事碑左手拋到右手,突然覺得眼前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右手拋到左手,啥事兒沒有。
左手拋回右手,又看到了。
說是看到,其實更像是感覺,一塊虛無的灰白。
…………
古董店一向清閑,宋言蹊把無事碑左手拋右手,右手拋左手,又是帶脖子上,又是掛腳上,在前面大門口拋,在后面廁所里拋,在陽光下把玩,在人潮里摩擦……
研究了整整一個星期。
宋言蹊發(fā)現(xiàn),她好像有金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