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黑暗

　　一

　　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白衣少女面對面坐著，心里總有些不安。

　　“喂，我說，你都看我看了快十分鐘了，到底有什么事快說?！?p>　　她忍受不了這種氣氛，頭向后仰白了我一眼，極其不耐煩地向我詢問道。

　　“為什么不讓我跟去？你要知道對面可是整個種族啊。”

　　“嘁，周圍沒人，還是收起你那副嘴臉吧。”她抬手一個響指房門瞬間關(guān)閉，“自從來到皇城后你就一直裝成好人的樣子，看得我惡心。你可不是那種會關(guān)心別人的家伙，那種假惺惺的善意實在是讓人感到別扭?！?p>　　“呵呵，裝久了突然變回來有些不適應(yīng)。”我板下面孔向她提出問題，“第一點，你究竟在想什么。比如琉璃心病那次，你明明并不討厭她，為什么要騙我?！?p>　　“那你呢，裝好心違反校規(guī)跑出去，是想得到信任嗎？”她揮揮手不屑的看向我，“你以為，那種幼稚的把戲能做到？我在一旁可看得尬死了?！?p>　　“我對所謂的信任可沒什么興趣，只是不愿意看見身邊的人受罪罷了。而且目的也達(dá)到了，心病的確有所好轉(zhuǎn)?！?p>　　她笑了一聲，充滿嘲諷的。

　　切，你不和我半斤八兩。

　　“第二點，你為什么一直要讓我吞噬寶石，特別是那顆白色的?！蔽颐嫔桓牡睦^續(xù)追問，“還有，為什么我一碰寶石體內(nèi)的能量就會失控?！?p>　　這也是我不使用寶石的原因，不止是能量，連思緒也會混亂，想整個人都被吸進(jìn)去一般。

　　“我沒有義務(wù)回答你，剛才只是回報你給我加強(qiáng)靈魂本源的報酬罷了。”她拒絕回答我并伸手撕裂空間，“時間差不多了。我勸你還是別想這么多，平凡的生活下去吧?！?p>　　嘁，死婆娘，每次一到關(guān)鍵都這樣。

　　“還有，那個叫風(fēng)和的女孩，我看你和她在一起時挺開心的。多呆呆吧，至少能凈化你的心靈?！彼沉宋乙谎垭S后走進(jìn)空間碎片內(nèi)，“假的終究是假的，你偽裝的再好也會被看出來?！?p>　　“都是死人了還那么八卦?！?p>　　白衣少女消失在我的房間里，只留下紫色的粒子飄在空中。

　　金杯這次出國，要掀起的動蕩可不小啊。

　　偷了我塊寶石，這欠下的人情可不小，要仔細(xì)考慮該怎么利用下呢……

　　“音！快來接任務(wù)了！”

　　風(fēng)和在樓下叫道。

　　沒了那兩個人的吵鬧，還真有些寂寞呢。

　　寂寞嗎……我竟然還會有這種情感，看來和他人呆久了，真的是會變的啊。

　　換上平常的表情神態(tài)，我笑臉相迎的走到窗前，溫柔的回答她。

　　“我這就下來！”

　　“音，我還要提醒你一下?！卑滓律倥穆曇魪奈疑砗髠鱽?，“當(dāng)偽裝出現(xiàn)漏洞時，引發(fā)的結(jié)果是異常嚴(yán)重的?！?p>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的，所以你也不必做沒用的擔(dān)心?！?p>　　二

　　“呼，還真是有點猛啊?！?p>　　我抬手擦了擦汗，周圍的蛛群靜靜圍在我身邊，不敢輕舉妄動。

　　“喂，還不趕緊讓開，想死嗎！”

　　我揮揮手里被震蕩震到幾乎成灰的鐵劍，指指身邊推成小山的尸體。

　　它們要再繼續(xù)恐怕真要交代在這了。

　　所幸的是，它們并沒有多大智慧，在我的恐嚇中讓出一條道路。

　　“真的要進(jìn)去嗎？應(yīng)該先出去才對吧?！?p>　　“閉嘴！你沒看到那里還有幾只在盯著我們嗎！”我低聲回答她的問題，“如果現(xiàn)在走，氣勢上的震撼就消失了，你我都得交代在這！”

　　女孩緊緊跟在我身后，隨著我向洞穴深處走去。

　　“嘶……”

　　洞內(nèi)，完全是一片狼藉的樣子。

　　唔，這還真是……混亂啊。

　　右臂突然就是一陣疼痛，隨后就是一聲聲“嘶……”向我飄來。

　　中計了！

　　“你，你沒事吧！”

　　“手……使不上力了……”

　　完全失去知覺，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是麻煩。

　　呼，能量探查！

　　四面八方完全被圍，這種情況還真是沒想到。

　　不過出口已經(jīng)找到了，也就沒必要和它們繼續(xù)糾纏在一起。

　　鐵劍+震蕩+力量+加附+干擾。

　　鐵片四處亂飛，在附加干擾后可以使命中者短時間內(nèi)不能使用能量。

　　雖說它們體內(nèi)并沒有多少，但這樣做依然要保險許多。

　　那么，力量強(qiáng)化+力量藥水+生命藥水+震蕩。

　　“給我讓開！”

　　一拳打到面前的大蜘蛛上，手上的質(zhì)感由軟變實。它以肉眼可見的弧度被打扁，隨后順著我的拳勁彈射出去。

　　“快走！”

　　徹底麻痹，左半身。

　　生命藥水畢竟不能解毒，頂多是恢復(fù)體力罷了。

　　我從身后附加震蕩推了她一把，被快速彈走的她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哈，哈。實在是，堅持不住了?！?p>　　麻痹擴(kuò)散，全身麻痹。

　　直接跪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就連微弱的知覺也在漸漸丟失。

　　呼，試試在守護(hù)者墓地獲得的那個能力吧。

　　反甲！毒性反彈，視線全范圍！

　　身體如同被抽空一般，輕飄飄的。

　　相對的，面前的蛛群都瞬間癱倒在地。

　　反甲，指定視線內(nèi)的任意數(shù)量人員，共同承受指定的人身上一段時間內(nèi)的全部傷害和負(fù)面效果，但施法者將會獲得雙倍的傷害返還。

　　附加效果，短時間無敵！

　　“呼，這段時間應(yīng)該足夠了?！?p>　　這時生命藥水的效果便顯露出來，我完全活力四射，并且能量恢復(fù)效率大幅上升。

　　震蕩，震蕩，震蕩！

　　一路沖刺，直接逃離洞穴。

　　“哇！你還活著！”

　　女孩直接撲過來，而我便沉沉地倒下。

　　“快帶我離開，使不上力氣了……”

　　二倍麻痹+原本麻痹效果重新恢復(fù)。

　　三倍麻痹，徹底連一塊皮都動不了了，全身完全癱瘓。

　　真是，基本沒用的能力啊。

　　“嘶……”

　　那該死的聲音又過來了，但我們依然只能緩慢移動。

　　果然是我太重了嗎，只能在地上被一步步拖著走動。

　　不，她要能把我抱起來才不正常好吧！

　　不過這次聲音的源泉不再是洞內(nèi)的了，因為我們正面碰上了它的主人。

　　唔，超巨型軀體改造蜘蛛，看樣子是琉璃的鋼鐵蛛爪的原型。

　　這次，恐怕是要真正的完蛋了。

　　“不許過來！”女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不許你傷害他！”

　　她顫抖著拿起木棍，向它揮去。

　　蠢貨！簡直是找死！

　　當(dāng)然我發(fā)不出聲音，連表情也做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去送死。

　　真是夠了。

　　反甲，再開！

　　“混蛋玩意！實力不夠就不要作死！”

　　鋼鐵身軀似乎并沒有收到麻痹的影響，畢竟早已不是肉身。

　　但我身上的無敵狀態(tài)可是貨真價實的，速度怎是它能比較。

　　撞開落下的鐵臂爪，我拉住女孩再次使出震蕩向遠(yuǎn)處沖去。

　　你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累贅。

　　反甲本身并沒有什么冷卻，可短時間內(nèi)多次使用會帶來極大的影響！

　　三倍麻痹翻倍，六倍麻痹+原本三倍麻痹。

　　九倍麻痹！

　　還并不只是這么簡單！

　　原本身上在洞穴內(nèi)所受到的傷害也被一并釋放出去，所以身上還附帶九倍的高額傷害！

　　雖說用生命藥水恢復(fù)了一下，但翻了九倍的傷害依然不容小視！

　　“噗哇”鮮血從我嘴里噴射而出，我開始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這內(nèi)傷……咳咳，還真是不容小視啊……

　　等我再次醒來，已是漆黑的洞頂，伴隨著微弱的火光。

　　“吶，醒了？人類?！?p>　　一個老人坐在我床前，注視著極度虛弱的我。

　　“……我在哪？”

　　頭依然暈乎乎的，不過身體上的麻痹倒是已經(jīng)徹底清除。

　　“你現(xiàn)在，用她的話來說，是在巢穴里，人形試驗體的生活地?！?p>　　啊，這就是巢穴了嗎？終于到達(dá)這里了。

　　我呼口氣，閉上眼睛繼續(xù)休息。

　　“內(nèi)臟全部碎裂、大腦受損，但外面卻沒有一絲傷痕。這么徹徹底底的內(nèi)傷，可真是不尋常啊?！彼呐奈业念^，“小子，我聽果果說你說過要進(jìn)攻蛛族王城，有什么計劃嗎？”

　　果果？哦，那個女孩啊。她把這件事說出去了嗎，倒也沒什么關(guān)系。

　　我慢慢從床上爬起，扭了扭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發(fā)出“咔嚓”的聲音。

　　“呼，舒服多了?！蔽遗ゎ^看向身邊的老人，“還沒呢，就見機(jī)行事吧，反正無論如何必須要成功。”

　　“這還真是……”他無奈的搖搖頭但對我的回答又在意料之內(nèi)，“算了，畢竟你連王城長什么樣都不清楚呢，有計劃才不正常?！?p>　　“吶，金杯先生，你醒啦！”果果穿著一件舊得已經(jīng)發(fā)黑的絲線衣走進(jìn)來，“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先去見一下長老，畢竟大家都對你這個人類抱有敵意?！?p>　　“吶，這很正常。給我拿些吃的來，吃完再去見他?！?p>　　體力恢復(fù)的很不錯，能量也已經(jīng)充盈，但該吃還是要吃，吃飽喝足才好行動。

　　莫紗……

　　“怎么了？金杯先生，你看上去很不高興?！惫粗嫔统恋奈腋械狡婀值膿蠐项^，“是在擔(dān)心莫紗小姐嗎？畢竟一個人在蛛族的領(lǐng)地上是很危險的呢。”

　　“不，我相信她的實力，畢竟是僅次于柳回的第二天才?！眴握撎熨x即便是柳回也不能說自己比她高，“只是她不諳世事，實戰(zhàn)經(jīng)驗實在不多，更何況是這種拼上性命的。況且……”

　　說到這里我咬住了嘴唇，緊皺起眉頭，最后無奈的嘆口氣。

　　“說實話，我不是一個善于表達(dá)自己心思的人，即便是對從小長大的她也一樣?！蔽也挥勺灾鞯奈兆×舜矄危瓣P(guān)于為什么要得到琉璃的信任，還有舍棄一切也要救她原因我沒有跟她說清楚。我看她這次，真的生氣了……”

　　“那你為什么不跟她說清楚呢，我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么難開口的啊。”

　　“沒有！這種事情，難開口的很……”

　　我臉一紅，低頭看向地板。

　　她感到更奇怪了，繼續(xù)向我詢問。

　　“不是因為任務(wù)嗎？還有什么深層的原因？”

　　“我……其實……我拼盡全力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莫紗結(jié)婚?！?p>　　“啊？”

　　她反而感到更奇怪了，畢竟她已經(jīng)是我的未婚妻。

　　而我則是紅著臉低頭不語。

　　三

　　好……痛……

　　又是熟悉的場景，我再次回到了這里。

　　不，準(zhǔn)確來說不一樣，這里是新的王城。

　　“嗯，實驗成功。毒性確認(rèn)發(fā)揮正常，并且抗體已經(jīng)確認(rèn)?！?p>　　“好，提取抗體?！?p>　　好痛！

　　無法發(fā)出聲音，我只能瘋狂地敲打玻璃。

　　敲不碎，能量一絲一毫也使不出來。

　　“吶，琉璃你醒了。很奇怪能量為什么使不出來對吧，這還要感謝那些人類呢?！币呀?jīng)變成人形的王走到面前微笑著，“不必?fù)?dān)心，反正你是百毒不侵之體，死不了?！?p>　　啊啊啊啊！

　　如同電流刺入我的體內(nèi)，貫穿全身的疼痛讓我昏厥過去，又被再次喚醒。

　　眼淚與培養(yǎng)液混為一體，我身上好似附了一層薄膜皺皺巴巴。

　　“哦，還沒告訴你為什么用不了能量呢。不過這可是最高機(jī)密，即便你是王族也不能說?！?p>　　王族！什么王族！我就是一個空有身份的試驗品罷了！

　　我瘋狂的扭曲身體，想要將疼痛趕出去。

　　“好了，實驗停止?！?p>　　我的身體被徹底摧殘，鮮血在培養(yǎng)液內(nèi)蔓延，肌肉不停的抽搐。

　　“咳咳！”

　　玻璃被敲碎，我順著液體滑到地上，癱倒不起。

　　“既然琉璃已經(jīng)醒了，所有實驗也將近完成，就準(zhǔn)備轉(zhuǎn)移控制權(quán)限吧?！蓖踺p描淡寫的拿出一顆黃色的寶石放在我的頭頂，“墨為，過來?！?p>　　“是，王。”

　　“那么琉璃。”王輕笑著說道，“現(xiàn)在我講你的最高控制權(quán)限轉(zhuǎn)交給墨為。”

　　什么控制權(quán)限，你到底在說……

　　“是。你好，新的主人，琉璃為您效勞?！?p>　　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向他鞠了一躬，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

　　“感到奇怪吧，這是在你出生后不久我偷偷設(shè)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你在違抗我的命令時頭會感到疼痛?！蓖跖呐哪珵榈募绨?，“墨為啊，王位以后就是你的了，琉璃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好好利用她吧?！?p>　　“是。王，接下來您有什么安排嗎？”

　　“哦，我開個會，你就在這和她交流交流吧?！?p>　　“是，恭送王?！?p>　　他鞠了一躬，目視著王和衛(wèi)兵離開。

　　“呼，終于走了。”

　　誰知道它們前腳剛走，墨為就長呼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整個身形癱倒下去。

　　目睹著他這前后的極大變化，我并沒有放松警惕。

　　“說吧，要干嘛？”

　　“……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他擺擺手，“不過你也別對我過于警惕了。別看我干了那么多事，實際上我是個好人?！?p>　　“好人？你怕不是要笑死我！”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說說看，你有哪件事像是好人會做的？”

　　喲，還真敢說。當(dāng)眾讓我喊主人，拿音威脅我，趁我采藥時偷襲，您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喲！

　　金杯不顧我嘲諷的語調(diào)向我解釋。

　　“這個……畢竟王派人在一旁盯著我不做不行。不過當(dāng)我當(dāng)上王后，一定會將整個蛛族都改變的！”

　　“呵，睜眼說瞎話，你的良心不痛嗎？哦，對了你沒有良心。它們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哦，你沒有母親，教育缺失?！?p>　　“這……我也猜到了你不會信……”

　　“既然知道就給我閉嘴！我對你心里的想法一點興趣也沒有！你還是把我當(dāng)作試驗品什么的對待吧，反正也習(xí)以為常了?！?p>　　“……好吧，如你所愿?！?p>　　他頹喪地站起，落寞的離開。

　　但我心里卻沒有一絲快感可言，只有委屈和痛苦。

　　即便你真的是好人又如何，在這種地方，真能改變一切嗎？

　　出身決定了我的道路永遠(yuǎn)都是黑暗的，王城那些事情，不過是一個閃光罷了。

　　從此以后，前方將沒有一絲一毫的光明。

　　尾聲

　　“回來了啊?！?p>　　“回來了。”

　　白衣少女的身形很明顯弱了幾分，甚至到了若隱若現(xiàn)的程度。

　　“剛恢復(fù)好本源就到處浪，我?guī)腿丝刹皇菦]有報酬的?！?p>　　“那能怎么辦，你又不能塑造身體，我如果不找到吸附物能用的力量很少?！?p>　　她攤開手，聳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

　　“那成功了嗎？”

　　“那要看你是哪種意義上的了。我的確找到了，弒神之槍，準(zhǔn)確的來說是碎片。”

　　“呵，那有什么用?！蔽也恍家活櫟男α艘幌拢皬s神之槍，看來的確不止一把?！?p>　　“沒錯呢，不過是完整和殘破的區(qū)別罷了，效果是一樣的。”她的外形開始消散，“而且這碎片我也沒能拿到，實在不行只能回村一趟了?！?p>　　“嘁。”我撇了撇嘴，“我可不想見那老頭子，即便用殘缺的記憶來想也知道他沒做過好事。”

　　“實在不行就偷嘛，就怕被人先下手……”

　　我伸手示意她打住，無奈的嘆口氣。

　　“罷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p>　　“……確定嗎？”

　　她沉默了一下，注視著我。

　　我對視過去，也沉默良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