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月三

　　第二天上學(xué)的時候，趙倉萍給她帶來了兩株枇杷樹。

　　兩棵小樹的根部都細(xì)心的用草繩包裹在土塊中，看著生氣勃勃，已經(jīng)長得跟她一般高了，大拇指粗的桿子上，掛著二三十片背面帶絨的葉子。

　　這讓昨晚被打的蘇青桐的心情變得極好，高興得不得了。

　　趙倉萍說：“這是我爹昨天從朋友家挖回來的枇杷樹，你早段時間不是吵吵著要到處找果苗嗎？我就放在心上了，囑咐我爹從朋友家給你帶回來兩棵?！?p>　　蘇青桐被感動到了，有種被人放在心上的被重視的感覺：“謝謝你！”

　　趙倉萍無所謂的一笑：“這有什么好謝的？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你經(jīng)常給我東西吃，不幫你一把我都不好意思了。”

　　蘇青桐自從賣菜有錢后就一直不缺零食吃，在學(xué)校吃零食的時候自然有趙倉萍一份，她不止給趙倉萍，也給別的女同學(xué)，不過只有趙倉萍知道回報(bào)她，人跟人之間總是有些不同的。

　　蘇青桐笑著說：“如果你是因?yàn)榱闶硯臀夷蔷吞唵瘟?。”說著從書包摸出一包蛋糕，一盒餅干，還有一袋大白兔奶糖說：“這些全部送給你。”

　　趙倉萍徹底傻了，呆呆的看著塞進(jìn)她課桌里邊的零食連忙擺手說：“這太多了，太多了，我屜子里邊都塞不下了，你的書包怎么就能夠裝這么多東西呢，我完全看不出來?！?p>　　蘇青桐哪里是從書包拿出來的，不過是借著書包這個幌子從空間拿出來的，見趙倉萍起了懷疑，才驚覺她有些高興得得意忘形了。

　　連忙解釋說：“我書包里邊大，能裝更多東西呢。對了，你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就把這些東西帶回去，記得替我謝謝你爸爸?！?p>　　趙倉萍不好意思的說：“你這個人就是這么講客氣，我懂你的意思了，等會我一回家就把你給我的東西交給我媽媽，然后讓他們再幫你物色別的果樹?！?p>　　蘇青桐連忙笑著點(diǎn)頭說：“我就是這個意思。”

　　蘇青桐到處找果樹苗的事情，起源于路過一株花開正茂的桃樹，她因?yàn)橄矚g就摘一枝玩耍，回家后，順手就將這枝挑花插在了空間的池塘邊，誰知道不久后，這枝桃花居然活了，還長成了一株像模像樣的小樹，開了更多的花朵。

　　如是，她就開始到處物色果樹栽在空間里邊，眼看著已經(jīng)有了石榴，桃樹，梨子，李子，梅子，這也是她毅然拔掉蔬菜種西瓜的原因。

　　她計(jì)劃今年的暑假去C市賣水果，最好能夠找到像黃志新叔叔那樣的大主顧，還能幫著她分銷水果。

　　她的空間正缺枇杷，沒有想到趙倉萍這么夠朋友，竟然給她找來兩株。

　　蘇青桐放學(xué)后將昨天沒有做完的事情做了，不但把屋堂前的菜土全部扒光了草，還把后山菜土的草也拔光了，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回家。

　　這個時候父母跟弟妹已經(jīng)吃過飯了，桌子上只擺著半碗冷掉的春包菜，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油垢。

　　蘇青桐累了半天，實(shí)在是餓了，也懶得找機(jī)會進(jìn)空間去吃東西，就將母親留下來的剩飯剩菜全部吃了。

　　到深夜，蘇青桐才有機(jī)會進(jìn)空間，渾身疲軟的坐在池水中療養(yǎng)。

　　空間的景色越來越好，正是果樹開花，花香四溢的時候，紅的白的花蕊在微風(fēng)中蕩漾，不時飄落在池水中，讓她想起一句比較哀傷的詞語‘花自飄零水自流’，只是輪到她的空間更應(yīng)景那句‘閑花照落影’，竟然也是如詩如畫般美麗。

　　農(nóng)歷三月初三，蘇青桐早早的兌換了糯米，隔天晚上就泡在了水中，然后煽動弟弟妹妹跟母親要了兩塊錢去買過節(jié)的食材。

　　沒有多久，她就提著好幾斤蔬菜和一斤肉回家，倒是讓王雪媚驚喜了一把，沒想到兩塊錢居然會買了這么多的東西回來，不過大女兒向來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蘇青桐一回家就趕緊將泡好的糯米磨成了漿，然后用紗布包了掛著，水瀝干凈后，就用糯米包湯圓吃。

　　蘇青桐在磨糯米漿的時候，從空間的池塘邊摘了一臉盆的艾草出來剁碎，擠出汁液拌了一半的糯米，然后湯圓就有了兩種口味，一種是原味的，一種是艾草味的，白的綠的煮出來十分好看。

　　家人是第一次吃這么新樣的東西，味道好得不得了，都吃得十分歡暢。

　　蘇秀乾這個人就喜歡吃這些東西，他一邊吃著美味的湯圓，一邊奇怪的問蘇青桐：“你從哪里學(xué)會的做這些東西？”

　　蘇青桐之所以做這些也是知道父親喜歡吃，可她又不好跟父親解釋，總不能說是跟幾年后周正山娶的遠(yuǎn)方妻子學(xué)的嗎？豈不是當(dāng)她神經(jīng)病或者怪物？

　　她只好搪塞說：“對門屋堂周三奶奶就這么做過。”

　　蘇秀乾不說話了，在他的記憶中，周三奶奶每年的三月三跟立夏那天都會做這些傳統(tǒng)小吃，但味道并沒有自己家里的好，他又想，或許是他好久沒有吃過了，所以才覺得家里做的更好吃吧。

　　蘇青桐吃過后，將煮好的一大鍋湯圓用鐵鍋裝了翻山越嶺送去外婆家，從家里走到外婆家也就三四百米，從山上翻過去更近，她小孩子的腳程也就十來分鐘。

　　蘇青桐如今走路很快，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目的地，或許是因?yàn)榻?jīng)常去清溪鎮(zhèn)送菜的緣故，每次都要趕著時間送菜，然后錯過末班車走路回家，所以慢慢的就越走越快了。

　　外公坐在廚房的四方桌前抽水煙，長長的銅煙嘴里不時的冒出青白色的嗆人的煙霧，屋里有些陰暗潮濕，跟外邊的艷陽高照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剛剛走進(jìn)來的那一刻，偏偏緩和了太陽下的燥熱，給人一種舒適的陰涼。

　　蘇青桐看著藏在煙霧繚繞中的老人的臉，就好像看一部泛黃的老電影，外公是斑駁記憶中模糊的影像。

　　“外公！”她輕輕的喚了一聲，飽含著某種難以說清的感觸，真好，她喜歡的親人都在。

　　吉滿爺看著滿頭大汗的外孫女問：“你手里端著什么呢？趕緊放到凳子上吧，看你一頭大汗的，累著了吧？”

　　蘇青桐知道外公是真心痛愛她的人，連忙笑著說：“外公，我不累，您吃過午飯了沒有？”

　　吉滿爺已經(jīng)聞到了糯米的清香，笑著說：“還沒有吃飯呢，你給我們送什么好吃的來了？”

　　蘇青桐笑著回答說：“是糯米圓子，媽媽說外公喜歡吃這些東西，就讓我送些過來?！?p>　　吉滿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一直都知道女兒孝順?biāo)?，這不，連三月三做個湯圓都記掛著給他送口過來，他卻忘了，這是女兒出嫁十幾年后第一次在三月三送湯圓給他。

　　蘇青桐將鍋放到灶上，然后從碗柜里拿出一個碗給外公裝滿了湯圓遞到他的面前說：“外公，正熱呼著呢，您趕緊趁熱吃一碗?！?p>　　吉滿爺接過外孫女遞給他的碗筷，差點(diǎn)被燙到，忍不住笑著說：“你這也太熱乎了，差點(diǎn)燙掉了你外公的老牙齒?！?p>　　蘇青桐忍不住一樂：“那您吹吹再吃，剛剛出鍋就被我搬過來了，我以為已經(jīng)涼了，沒有想到還這么燙，你可要小心點(diǎn)。”

　　吉滿爺就呼了呼，他也正好有些餓了，一口湯圓入嘴，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女兒這次的糯米圓子做出了水平，味道出奇的好，一碗湯圓就這么不知不覺的被他吃得一干二凈。

　　蘇青桐正要給他再加上，吉滿爺連忙阻止說：“不能吃太多，吃多了我消化不了，你給你舅舅，舅媽送一些過去，他們這些日子都累到了，也讓他們也吃口新鮮熱乎的東西。”

　　蘇青桐沒有想到外公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分家另外過的大舅舅跟大舅媽，其實(shí)她也計(jì)劃了大舅家的那一份，而且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去認(rèn)證。

　　前世，大舅媽在這個季節(jié)流產(chǎn)了一個男嬰，也是大舅媽這一輩子唯一懷過的男嬰。

　　如果大舅媽已經(jīng)懷孕了，她要提醒她好好養(yǎng)胎。

　　蘇青桐從碗柜拿出一只大海碗，裝得滿滿的送了過去，舅舅家正在做飯，看到捧著大海碗進(jìn)來的蘇青桐都詫異的問她：“你拿著什么東西呢？”

　　蘇青桐笑著將冒著裊裊熱氣的湯圓端到舅媽文玉蘭的面前說：“舅媽，這是我們家送過來的湯圓，外公讓我送些過來，你先別做飯，吃了湯圓再接著做也不遲?！?p>　　文玉蘭瞟了一眼大海碗里邊芳香四溢的湯圓，口里情不自禁的就分泌出旺盛的口水，臉上卻平淡的笑著說：“要是吃了你送的湯圓，我們這飯就白煮了?！?p>　　“少做點(diǎn)就行了，難得我們送一次熱乎吃的，您可別浪費(fèi)了?！?p>　　文玉蘭輕輕一笑，這個外甥女倒是說了一句大實(shí)話，姑姐家真的很少有小意送給她，她低頭看了一眼白色的綠色的湯圓，煞是好看，還沒有看得仔細(xì)，就被蘇青桐拉到桌邊坐下，已經(jīng)把勺子塞到了她手里。

　　文玉蘭舀起一粒嘗了嘗，口感細(xì)膩，芳香撲鼻，甜味剛剛好，白色的還帶著些桂花的芬香，綠色的清爽爽口，真是好吃得不得了，這手藝也算是獨(dú)特了。

　　蘇青桐則偷偷的打量著吃東西的舅媽，記得上輩子舅媽之所以流產(chǎn)，是因?yàn)樗龔澭崃巳龎K磚胚，外婆說是她命中注定無子，如果小心翼翼的保住了呢？是不是就會改寫舅舅老年孤戚的命運(yùn)？

　　想到這里，她小聲對舅媽說：“舅媽，我做了一個關(guān)于你和大舅的夢，你們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