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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暮

第二十八章 江山棋局,執(zhí)子笑蒼生

孤山暮 歲月的刀 2793 2020-05-19 13:05:38

  太子妃咬咬牙,問:“睿王沒受傷吧?”

  太子冷笑:“跳梁小丑,也配傷孤的二弟?”

  太子妃吁道:“那就好。睿王乃太子殿下的肱骨,國之棟梁,沒事就好?!?p>  太子忍不住嘲諷道:“太子妃是否該問問死的是何人?為何身死?”

  太子妃道:“草民而已,那能與睿王相比?多給些銀子罷了。”

  太子勃然大怒!

  他忽地站起來,額頭上青筋畢露,手指太子妃,半晌才道: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李家為天下文人表率,竟出你這樣見識短淺之女輩!你,你枉為東宮女主!”

  太子妃整個驚呆了,頭上仿佛驚雷滾滾。自嫁予齊子浩,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

  她深悔失言,萬不該將心中最不能示于人的想法暴露于太子面前。這些年太子溫和儒雅,她幾乎忘了齊子浩也曾是浩然軍的大統(tǒng)領(lǐng),也曾是縱橫捭闔的大將軍。

  她離座跪下,泣道:“臣妾有罪,有負太子厚望。以后定當(dāng)克己復(fù)禮,慎言謹行,重整軍紀!”

  太子仰天長嘆:“若夕兒還活著,豈容你將娘子軍帶入歧途!罷了,這次祭祀大典,太子妃就不用參加了。孤總要對父皇,對天下黎民有個交待!”

  他蹣跚而去,一臉戚色。

  太子妃癱在地上。

  李孝杰聞訊而來,將李煦扶起來。

  卻見李煦目露兇光,哪有一絲淚痕。她咬牙切齒地說:“好一個白眼狼!當(dāng)初若無我李家鼎力相助,他齊家焉能修成正果。齊夕一個來歷不明的賤種,也配天下人敬仰!”

  李孝杰定定地看著她,搖頭問道:“娘娘竟存了這種念頭?”

  李煦恨聲道:“難道不是?”

  李孝杰嘆道:“娘娘想聽真話否?”

  李煦狐疑地看著李孝杰,問道:“何為真話?兄長但講無妨?!?p>  李孝杰咽了咽唾沫,開口道:“娘娘可有想過,當(dāng)年若李家不助齊家,只不過讓戾帝茍延殘喘多幾年而已---或許幾年都不用。民心所向,齊家軍當(dāng)年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確實愛民若子,天下百姓無不蜂擁而至。其他豪雄兵源艱難,齊家軍卻擁雄兵百萬。所到沿途,戾帝官吏大開城門,很多地方不戰(zhàn)而降?!?p>  他吸口氣,接著說:“祖父因勢利導(dǎo),及時擇明主而投之,才保了李家百年昌盛之勢不倒。若無我李家,齊家照舊稱王拜相。只不過那首輔之位,就不知姓什么了。何況英雄不問出處,齊夕英名遠揚,靠的可不是祖蔭,而是她的超凡才干和在世人口中的美名?!?p>  李煦冷笑道:“看來兄長也以為本宮不如齊夕?”

  齊孝杰無奈地說:“死者為大,娘娘跟一個死人計較什么?眼下,須保住娘娘的名聲與手中娘子軍的軍權(quán)才是重中之重?!?p>  “還有什么辦法?齊子浩已令本宮交出軍權(quán),況大典本宮也被剝奪了參加的資格?!?p>  齊孝杰沉吟道:“或許娘娘和祖父都被太子算計了?!?p>  太子妃驚道:“兄長是說……本宮被利用了?”

  齊孝杰道:“微臣再三思慮,十之八九如是。如今朝中大臣多以祖父馬首是瞻,太子要想得到群臣擁護,需另辟蹊徑。娘娘當(dāng)年重建娘子軍,以官宦人家之女為主要兵源,為的不就是這些女子身后的家族?況這些女子嫁人成親后,對婆家對丈夫又是一番影響?!?p>  他頓了頓,接著說:“這些利害,太子難道不知?但太子身為男子,重建娘子軍,身份不恰當(dāng)。況如由他來說,祖父一定會阻攔。如此,娘娘就是最佳人選。因為由娘子辦此事,祖父與微臣都會鼎力支持。待時機成熟,從娘娘手中接過娘子軍,就順理成章得多。這些小娘子身后的娘家婆家不就成了太子的依仗?”

  李煦一想,頓驚出一身冷汗。卻原來齊子浩溫和的笑容之后,有如此深的心機。

  李孝杰再陰測測地進一步分析:“微臣推測,這次回朝以后,會有朝臣彈賅太子妃和太子,太子妃自重建娘子軍后,娘子軍的劣跡也會被放大,逼娘娘交出兵權(quán)。太子表面為平息非議,不得已重新指派將領(lǐng)執(zhí)掌娘子軍軍權(quán),實則恐怕這全是太子的安排?!?p>  李煦一陣后悔。

  自己真不該縱容這些嬌女,如今落入太子彀中,雙手將把柄交給太子。這如何是好?

  她問李孝杰:“那兄長所看,誰會是娘子軍執(zhí)印人?”

  李孝杰想了半響,也無頭緒。

  他說:“這個卻是不知。當(dāng)今之計,以其讓太子出面懲治娘娘,不若娘娘主動攬下過錯,先發(fā)制人,讓天下人看到一個有擔(dān)當(dāng),有善心的太子妃。”

  李煦頓悟。

  院外,李孝杰的副將,一名御林軍校尉求見李孝杰,傳太子口令,請李孝杰速到如今的皇家祖祠,后日大祭,需安排大祭護衛(wèi)事務(wù)。

  李孝杰走后,她將親衛(wèi)頭領(lǐng)喚來,令他們迅速查出今兒誰在街頭斃命,明天她將素服前去吊喪。

  又命人告知何成,明日她吊喪完后要去山原郡府,觀他審娘子軍傷人案。

  換裝后,命人掌燈,她連夜去往太子的鳳鳴宛,親去請罪。

  不料到了院中,卻被權(quán)公公擋在房外,道太子今日震怒,傷了神。頭疼難忍,吃了安神湯,己歇下了。

  李煦只好怏怏而返。

  太子在屋內(nèi)聽聞太子妃來請罪,心里冷笑,一絲嘲諷浮上嘴角。

  他知她定會前來,齊子浩豈會給她機會讓他松口。

  李家操縱群臣,齊家焉能容忍?立朝時重用李家,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父皇深居幕后,卻洞若觀火。父子聯(lián)手,早在九年前就已定下江山棋局。

  李家諸人,皇家上下,朝中群臣,乃至天下蒼生,均是這局中棋子。這棋局謀的,是齊家江山永固,是皇權(quán)大權(quán)獨攬。

  父皇一代梟雄,既立國大夏,執(zhí)棋江山,千秋偉業(yè),豈容他人僭越?

  待權(quán)公公送走李煦,他將鄧彥明叫入房中,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手寫了一份東宮教令交給他。

  鄧彥明領(lǐng)命而去。

  權(quán)公公悄悄進來,稟道:“娘娘回去了。奴才找人去看了幾次,睿王殿下與原王殿下都沒回來。”

  太子神色莫辨地問:“查清了嗎?那女子真的是山莊中的燕晨小姐?”

  權(quán)公公道:“確定是的。燕晨小姐與二位殿下在陶隱居用的午飯。出門就遇到了那事。之后三人又出城去了?!?p>  太子揮手讓權(quán)公公退下。權(quán)公公壯著膽子道:“老奴侍候殿下歇息吧?”

  太子默不作聲,轉(zhuǎn)身往桌案邊走去。

  權(quán)公公只好出門,讓宮人上壺新茶。

  太子坐在桌案邊,仰頭苦笑。

  沒想到那個長了一雙和夕兒一模一樣眼睛的女子,竟也認識睿王。而且顯然,兩人的關(guān)系比與他更進一步。

  他比子睿年長一歲,雖是家中長子,卻非嫡子。他的生母是齊晉的丫環(huán),自幼與齊晉情投意合,但因長相柔媚,素來不為年青寡居的齊老夫人所喜,又因身份卑微,只能委屈為齊晉侍妾。生下齊子浩第二年,齊老夫人為齊晉娶了門當(dāng)戶對的王家嫡女為妻。

  齊子睿生下便是嫡子。所以,從小齊子浩就比子睿心思重許多。當(dāng)年,他明顯看得出子睿對夕兒的感情絕非兄妹之情,幸而夕兒早與子浩情投意合,渾不知子睿也愛慕自己。

  他一直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坐實子睿與夕兒的兄妹情。子睿自小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但對他這位大哥卻敬重有加。雖對夕兒情根深重,但生性磊落,從不做那些陰小之事。反之,默認了夕兒與大哥的情投意合,只悄悄地將深愛藏于心間。

  但子睿越是磊落,子浩便愈是自卑,仿佛子睿的磊落恰好襯托了他的卑鄙一般。

  十年前,因夕兒尸骨難尋,又兼子浩于一年后娶了李煦,子睿終于不再敬他,且遠走潼關(guān)。

  或許,現(xiàn)在兄弟兩人會再次因另一個女子,裂痕更深。

  這次,子睿應(yīng)絕不會退讓了吧?

  可惜,子浩也不會退。

  夕兒是他陰霾中的陽光。而燕晨,則是他這些年暗無天日的情感世界里的皎皎明月。

  想到這里,子浩才發(fā)覺,他僅認識燕晨幾天,居然不知不覺間把她與夕兒并列一起起。

  他搖搖頭,甚覺荒唐。

  

歲月的刀

特別感謝一直投推薦票的幾位讀者。不多說了,努力碼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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