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的早上,蕭謹?shù)母赣H蕭景隨商隊回到泉州,他把八擔生絲賣給商行,除去收購生絲和雇傭鏢師要分攤的錢,賺到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他拿著錢,挑起剩下的兩擔生絲,開開心心地回到家里把錢交給了妻子王鳳芝。
蕭謹?shù)募依锸情_絲綢店的,他的父親賣掉八擔生絲,是充裕家里店鋪的現(xiàn)金流,還一些之前借的錢,兩擔生絲則拿來賣,這樣利潤高一點。
蕭景回到家,蕭謹家里自然是高興無比,中午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一個團圓飯,吃完飯,蕭謹拿了母親王鳳芝給的五兩銀子,用包袱裝了三套換洗的衣服,租了一輛早已找好的馬車前往安平鎮(zhèn)。
“我才剛回來,謹兒怎么就出去了!”蕭景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問妻子王鳳芝。
“我也不知道,謹兒只說要去一趟安平鎮(zhèn),還說要去三四天這樣,沒說去干嘛。應(yīng)該是上次去泉山?jīng)]玩夠,這次要去安平鎮(zhèn)玩?zhèn)€兩三天吧?!蓖貘P芝說道。
“整天出去玩,都二十二歲的人了,你也不管管。”蕭景抱怨道。
“兒子去年院試前那么用功,好不容易考中了一個秀才,出去玩一下有什么?!蓖貘P芝倒沒覺得兒子好玩有什么問題,才子哪個不喜歡游山玩水,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妻子都這么說了,蕭景也不好再說什么。
蕭謹坐著馬車從泉州的德濟門出城,往南邊走,經(jīng)過晉江縣,前往安平鎮(zhèn)。坐車都是比較容易睡著的,馬車剛駛出泉州城沒多久,蕭謹就像穿越前坐快班一樣,坐在馬車的長凳上,靠著車廂,睡著了。
在夢中,蕭謹夢到了他的前妻,夢到兩人在明朝泉州的大街上擦肩而過,當他試圖回頭去找前妻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兩下,還聽到兩聲叫喊聲,然后眼前的景象頓時變得一片模糊,直至消失,代替的是一張很眼熟的中年人面孔。
“蕭公子、蕭公子。”
蕭謹睜開眼睛,愣了一會,才認出了是車夫張伯。
“張伯,什么事?”蕭謹揉了揉眼睛,問道。
“蕭公子,安平鎮(zhèn)快到了,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安平鎮(zhèn)哪里呢?”張伯問道。
“安平鎮(zhèn)到了!太好了,我來看看?!笔捴敻吲d地往前挪了一下,把前半身伸出布簾外,往馬車的前方看去,只見不遠處一面高大的城墻和一座高大的城樓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讓他大吃一驚。
“這安平鎮(zhèn)的城墻跟泉州的城墻都差不多了吧!”蕭謹十分震驚地說道,要知道安平只是一個鎮(zhèn),而泉州是一個府的府城,兩者級別相差可是很大的。
蕭謹知道明末的安平鎮(zhèn)很繁華,他從一路上眾多來來往往的馬車和人群看出安平鎮(zhèn)是一個很大的貿(mào)易中心,不過當他看到安平鎮(zhèn)的城墻和城樓時,仍然大吃一驚。
安平鎮(zhèn)的城墻實在太高了,看上去至少有七米高,城門上還建有看上去兩米多高的城樓,而且城墻絕對不窄,從不遠處城門門洞的深度可以推斷,城墻的厚度至少有八米以上。如果有外來者試圖攻克此城,絕對要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
“蕭公子有所不知,安平雖然名為一鎮(zhèn),卻是鄭氏的大本營,其繁華程度不輸省城,城墻跟泉州府城差不多很正常?!避嚪驈埐贿咇{駛馬車繼續(xù)前進,一邊解釋道。
“安平鎮(zhèn)的繁華程度竟然不輸省城,難怪有如此高大的城墻。”蕭謹再次震驚了。
蕭謹穿越前本是一名歷史老師,他對安平鎮(zhèn)還是有些了解的。
安平鎮(zhèn)在宋朝時稱安海,是泉州刺桐港的附屬港口。在明朝禁海之后,泉州的刺桐港不可避免地衰落了,泉州的安平港和漳州的月港開始崛起,成為中國對外貿(mào)易的主要港口。鄭芝龍被明朝招安之后,崇禎三年開始把自己的大本營設(shè)在安平鎮(zhèn),安平鎮(zhèn)開始日漸繁榮起來,蕭謹知道安平鎮(zhèn)肯定很繁榮,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安平鎮(zhèn)的繁榮程度竟然不輸省城,那位讓安平鎮(zhèn)變得如此繁華的鄭芝龍真是一名傳奇人物啊,本來他在歷史上應(yīng)該有更大的作為,可惜因為政治眼光不行,錯過了創(chuàng)建一個海上大帝國的大好機會。
“就讓我來輔佐鄭芝龍,彌補他政治眼光不足的缺點吧?!笔捴斣谛睦锵氲?。
在明末清初的歷史中,以鄭芝龍的實力,他本來可以有更大的作為,可惜他政治眼光太差,擁有東亞一流海軍,竟然降清,被清廷征南大將軍愛新覺羅·博洛強行帶往北京,成了清廷控制鄭氏的人質(zhì)。
想事情發(fā)了一下呆,緩過神來,蕭謹發(fā)現(xiàn)馬車已經(jīng)駛進城門,一個寬敞的街道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街道兩邊鱗次櫛比的店鋪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給進城者一種大城市的感覺,讓他大飽眼福。
“公子,你要去安平鎮(zhèn)哪里?”駕車的張師傅回頭再次問蕭謹?shù)馈?p> “去安平橋附近找一家客棧把我放下就好了?!笔捴斚肓艘幌?,說道,他記得歷史書里記載,鄭芝龍的家就在安平橋附近,他想確定鄭芝龍在不在家,再上門拜訪。
“好的,公子?!睆埐饝?yīng)道。
張伯駕駛馬車順著大街一路直走,蕭謹發(fā)現(xiàn)沿途巷子里許多女人在用棉線札織布,經(jīng)常一個小巷里,女人們排成一排在那里織布,一邊織布一邊聊天,只留夠兩個人行走的通道給行人行走。
“竟然有這么多人織布。張伯,我記得福建種棉花的地方不多吧,這些用來織布的棉花是從哪里運過來的啊?”蕭謹把頭伸出馬車前面,問張伯道。
古代時的車夫跟現(xiàn)代的司機一樣,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蕭謹覺得張伯應(yīng)該懂棉花的來源。
“你說那些棉花?。课矣浀檬菑哪现彪`那邊運來的,那邊很多地都不種稻谷,改種棉花和桑樹了?!睆埐贿咇{駛馬車,一邊說道。
“哦,我明白了?!笔捴敾腥淮笪虻?,雖然他是歷史老師,不過明末有許多怪現(xiàn)象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像江南原本稻米產(chǎn)量是很高的,南宋時就有“蘇湖足,天下熟”的諺語,他搞不懂到了明末,為什么江南稻米產(chǎn)量那么低,原來都改種經(jīng)濟作物賺錢去了。
“西北年年大旱,民眾餓死無數(shù),江南卻種經(jīng)濟作物賺錢,這樣不亡國才怪?!笔捴斣谛睦锵氲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