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jīng)中午,眾多人挖了一小會野菜先回莊旭清的宅子吃中飯,然后又回來接著挖。
花了半下午的時間,二十來人挖了幾個布袋子的菲菠菜。
由莊旭清騎馬在前面帶路,青枝和陸世康坐著王呂趕的馬車,一家一家去以前的學(xué)生家里送菲菠菜。
對于沒有病的那些孩子,也一樣送了一些。一是為了以防萬一,二來,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借此機會讓他們明白那些孩子生病不是莊先生的問題。
學(xué)生父母們見是大夫跟著來,又說的甚是篤定,這些學(xué)生家長也意識到了原來并不是莊旭清那里的水有問題,更不是他在米飯里下了毒,原來是只吃了咸菜作為唯一的菜食造成的。
也有的學(xué)生家長對青枝的話將信將疑,但也決定讓自己生病的孩子一試。畢竟沒別的法子。
就這樣,幾乎到了天黑時分,三人方才去完所有的學(xué)生家里。
從最后一個學(xué)生家里出來,到了村口分別的時候,莊旭清問:“此次孔大夫如何收費?”
他認為此次孔大夫幫了他大忙,收多少他都愿意接受。
青枝道:“費用就算了,莊先生也不曾收取學(xué)生的費用,我就更不能收取先生的費用了?!?p> 莊旭清道:“這怎么行?”
“我要是收取先生的費用,就會慚愧得睡不踏實了。先生萬莫再提起費用一事?!?p> 莊旭清嘆息了一聲,道:“那老朽就多多感謝孔大夫了。若是那些學(xué)生吃了孔大夫說的野菜能夠好轉(zhuǎn),我就送面錦旗給你家藥房掛過去!”
青枝微微一笑,道:“這個真不必了,天色已晚,莊先生路上小心......”
“如此老朽就不多客套了,兩位趕夜路,也要多加小心,咱們后會有期?!闭f著打馬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暗。
王呂也抽了一下馬鞭,趕起了馬車。
到江北城少說還要個把時辰,青枝忙活了半天,此時有些累了,便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想要休息一會兒。
不曾想,竟然很快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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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的那一瞬,青枝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床上。
床簾關(guān)著,從有些透光的床簾往外看去,最先入眼的便是墻壁上的一只泛著昏黃燈光的油燈。
心里一萬個疑惑,這是在哪?
她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拉開床簾,環(huán)顧四周。
墻壁看起來像是泥土墻,家具甚少,只是一張床,靠西墻的一只桌子,以及靠東墻的一只衣柜而已。
看家具質(zhì)地,現(xiàn)在自己所在的應(yīng)該是不甚富裕人家的房間。
這屋子看起來更有點像是鄉(xiāng)間的農(nóng)家住宅。
她匆匆走了出去,見外面是個院子,自己走出來的這間應(yīng)該是院子的西廂房,走出去就見外面正有一輪明月掛在東天邊,看樣子是剛剛升起。
院子里傳來水流的聲音,聽著像是在洗什么東西,接著就聽見一個老婦人說話的聲音:
“今天就吃這些吧,反正咱也沒別的能招待人家的?!?p> 然后便又聽到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
“這些夠了,多了也是剩下……”
接著又是一陣淘洗什么東西的聲音。
聽這對話,這兩人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于是走上前去,就看見一個老婦人和一個中年婦女在月光下洗菜。
“公子你醒了?”老婦人看見她走近,問道。
聲音聽著頗為和氣。
“我能問下阿婆我現(xiàn)在是在哪么?”
“我們這是韓家村。”
“那,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同伴?”沒有看到陸世康和王呂,她心有些急。
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說的可是那兩個和你同來的男子?”
“正是?!?p> “他們在那邊屋里?!崩蠇D人手指著正屋的最靠東邊的一間屋子說道。
看到那邊的屋子亮著昏黃的燈光,她對老婦人道了聲謝便立刻往那屋的方向走去。
到了屋里,就見王呂正在用舊布條幫陸世康纏著手。
地上有只盆,盆子里看著一片血紅。
“陸公子,你怎么了?”她急急問道。
王呂回她道:“我家三公子手受傷了,我正在幫他包扎……”
“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襾戆??”她趕緊走了過去。
“我家三公子說這手上的傷是小事,不能叫醒你?!蓖鯀位氐馈?p> “這怎么就是小事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走到陸世康身旁,王呂就退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盆子,“這傷口是洗過了?”
王呂道:“我按著之前孔大夫您用過的方法,把鹽倒入涼白開水,就用這樣的水洗了下?!边@是他三公子在望江樓受傷后他聽齊方說的孔大夫用的方法。
青枝解開了王呂包好的舊布條,查看陸世康手上的傷勢,就見傷口在手掌下端,傷口長約半寸,眼下仍在往外滲血。
只看一眼她都覺得疼。
“草藥沒放就綁布條?”她問。
“三公子說這是小傷,不用放草藥?!?p> “半寸的傷口還?。俊彼喼辈恢勒f什么好。
這兩人簡直沒有一丁點醫(yī)學(xué)常識。一個大膽命令,一個也敢大膽照做。
到時候引起破傷風(fēng)就麻煩了。
好在任何時候她都不曾忘記在懷里放入備用藥包和紗布。
她從懷里掏出備用藥包和紗布,先敷藥,邊敷邊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王呂答道:“有人突然從路邊沖出來襲擊轎子,將三公子刺傷了。然后我趕著轎子拼命跑,甩開了他們。因為三公子手上有傷,我怕他失血過多,就趕到這個離大路遠些的村里,先給他包扎傷口再說?!?p> 青枝沒想到自己能在轎子里睡得那么沉。
“為什么不叫醒我?”她看著陸世康問。
陸世康道:“見你睡得沉,不想吵醒你?!?p> “什么事重要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了簡直。
“小傷口而已?!彼?。
“小傷口不及時處理照樣會致命?!?p> 王呂這時插話道:“當真會這么嚴重?”
“我是大夫,有必要騙人?”此時已經(jīng)將藥包敷好,她開始纏紗布。
“那好在孔大夫您醒了。”王呂接著轉(zhuǎn)移話題,“今日不宜再行路了,只能就在這村里住宿一晚。因為他們必然還是沿著回江北城的路找我們,畢竟此處距離江北城只有二十里路了,他們不會想得到這么點距離我們會在外過夜……”
陸世康本也如此打算的,此時點頭道:“嗯,只有如此了……”
聽到要在外過夜,青枝有些擔(dān)憂,畢竟今日一早就出來了,也沒和家里打聲招呼。
只有田六知道自己早上去了玉照茶樓,若晚上家人在玉照茶樓尋自己不著,又要提心掉膽了。
但,若是回去吧,誰知道那伙人又埋伏在何處?
回去路上必然危險重重。
思來想去也只有在此借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