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房間里,在何櫻和吳山他們相繼離開后,老太太嘆了口氣,對她二兒子和二兒媳說道:“你們兩個都在這兒,你們說說,這事怎么辦吧!”
陸知府道:“母親,這個必然要等世康回來再做決定?!?p> 陸夫人也道:“對,以世康那脾氣,你給他強按個他不喜歡的,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陸夫人剛才看到了何櫻的做戲,本來對她的那點兒好感已經(jīng)消失殆盡。
若何櫻走到自己房間里,告訴自己她深愛著自己三兒子,非他不嫁,她可能還會考慮考慮讓她做自己兒媳。
但現(xiàn)在,她用這種方式以圖達到目的,便讓她對她有了些成見了。
現(xiàn)在還沒嫁進來就敢這樣,以后嫁進來了,還不知道要怎么作妖呢。
再說了,當母親的,在子女的婚姻大事上,還是絲毫不能含糊的。
她要的兒媳得是大氣的,這何櫻顯然不夠大氣,空有楚楚動人的容貌而已。而且,相由心生,她縱然美,卻是處處透露著小家子氣的那種美。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二兒子,又看了一眼二兒媳,似是明白了他們兩人都不甚喜歡何櫻。而且看樣子也都不打算妥協(xié)。
老太太也不得不考慮他們的態(tài)度,于是道:“等他回來可以,但你們怎么能在世康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堵住櫻兒的口,讓她不往外說?”
陸知府和陸夫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話。
老太太考慮的事情也確實是不容易辦到的,總不能將她關家里吧。
再說了,如果她傳揚出去這事,江北城那些愛看戲的人,不見得不會相信她所說的,畢竟,陸世康的風流名聲在外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萬一她自己親口四處亂說,這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畢竟在大隸,牽個手都要成親,這都躺一張床上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也怪你們,怎么就沒讓世康身邊的那幾個小廝安個心眼兒,提防著她點。要是昨兒個他們一直守在世康身邊,能讓她找著機會?”
陸夫人道:“誰能想到她是這號人呢!”
陸知府默默不語,他想的是,何櫻這孩子是自己妹妹的愛女,自小就被妹妹陸品月寵著長大,這事萬一她寫信告訴了妹妹,她受了糟蹋還嫁不進來,以后自己該怎么面對妹妹?
再說這何櫻要是嫁不進來卻被外界傳得她已經(jīng)和陸世康有了一腿,她又還能嫁給誰?
而她要是最終孤身終老,或是在自己府上因為嫁不成陸世康而尋死覓活,香消玉殞,到時候自己又該怎么對妹妹交代?
總之,這件事情太過棘手了。
思來想去,竟是想不出個萬全之策。
他第一次體會到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句話。
他所顧慮的老太太和陸夫人自然也都思慮到了,所以,老太太和陸夫人也是一籌莫展。
三人呆坐了片刻,老太太道:“你們回去吧,都在這兒干坐著也不是辦法,我等會和櫻兒說說?!?p> 待陸知府和陸夫人離開后,老太太叫來了被她打發(fā)到院里去遛彎的丫頭笙兒,讓她去將何櫻叫來。
笙兒連忙去了。
不多時何櫻便出現(xiàn)在了老太太房中。
老太太拉住何櫻的手道:“櫻兒,剛才我和你舅父舅母商量了一會,他們都說等你表哥回來給你做主。既然你表哥對你也有意,你對他也有意,祖母同意你們的婚事,不過,咱還是要等你表哥回來再辦大禮……”
何櫻不知道外祖母是真的同意了自己和表哥的婚事,還是在假意同意而拖延時間。
她道:“既然祖母同意了,舅父舅母也同意了,那就可以先辦大禮,其他事以后再說......”
“這是你和你表哥兩個人的事,當然要等他也在的時候才能辦,怎么,你不想他錯過這么重要的日子吧?這婚姻上的事,任何一個日子都是值得記憶的,我這個當祖母的,不希望他的記憶缺了這么個重要的日子?!?p> 何櫻于是將手放在外祖母肩上,給她捶背說道:“好,我聽外祖母的。孫兒就知道,外祖母一定會為孫兒做主的?!?p> 反正表哥回來她也不怕,在此之前她就會讓這事鬧得滿城風雨了。
老太太道:“不過,這些日子你可不要在外亂說,這種事畢竟是不好聽,男未婚女未嫁的,躺一張床上,說出去還不得被人背里嚼舌根?你一個姑娘家,怎么也要注意點兒影響?!?p> “外祖母放心,孫兒哪里會這么傻?”
老太太拍了拍肩頭何櫻的手道:“你小時候隨你母親去雁下城的時候,我就可喜歡你了。誰也沒你長得俊。唉,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轉(zhuǎn)眼之間你就長大了……”
“孫兒也還記得小時候見您的情形,孫兒眼下覺得,孫兒現(xiàn)在比當時更喜歡外祖母了呢,畢竟那時候?qū)O兒還太小,什么都不懂?!?p> 老太太只是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老太太聽到了門外陸媛清的聲音:“咦,笙兒,你怎么不進去陪老太太,在這兒做什么?”
笙兒道:“老太太今日不讓我陪?!?p> “怎么,你惹她老人家生氣了?”
“我好像沒做什么讓她老人家生氣的事情?!?p> 老太太在陸媛清進來之前,對何櫻道:“你先回去吧,將我剛才的話放心上。記住,有的事是不能宣揚出去的?!?p> “是,外祖母?!焙螜颜f著走出了老太太的房間。
她也知道自己今日使她老人家傷心了,但她認為,等以后她成了陸家的兒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到時候會用力彌補今日所造成的壞的影響。她會盡力成為舅父舅母的好兒媳,外祖母的好孫媳。
懷著心事出門,與陸媛清在門口擦肩而過時,她仿若沒有看到她一般,也沒打招呼。
陸媛清見她根本沒看到自己似的眼睛望著前方,眸中似有無限心事。不由有些疑惑。
在她到了祖母面前后說道:“祖母,我表姐怎么了?有心事?”
“她能有什么心事?吃喝不愁的。”
陸媛清嘻嘻笑道:“她心事可多了,我才是真沒有心事?!?p> “你啊,還不如有點心事,不然什么時候才能改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
“那我有了心事,也天天愁眉苦臉的,誰惹您笑?。俊?p> 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做了個夢,夢見那誰拉著自己的手,對自己說,要生生世世保護自己。
但夢里的自己卻催著他相親去。
在夢里,他看中了相親的那個女子,自己卻坐在河邊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什么。反正就是止不住眼淚。
但是,天亮以后,她拒絕認為這夢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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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櫻到了自己那院后,便立刻裝作自己的腰疼得不行的樣子。
她從家?guī)淼难绢^婭兒見她腰直不起來的樣子問道:“姑娘你怎么了?腰不舒服?”
“別提了,我昨日在我表哥那屋,被他醉酒以后給折磨得......”說到這兒她連忙捂住嘴,“天哪我在說什么,你可千萬別傳出去,不然我打爛你的嘴!老太太和我說了,在我和表哥結親之前,這話都不能往外說!”
婭兒答道:“姑娘放心,我不會說的?!?p> “但是要是哪天你不小心說出去了,可千萬記得讓別人幫著隱瞞?!?p> 婭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這意思是偶爾說給別人聽也沒事的意思?
那她可以傳給一個人了,只傳一個!
她是無法在錢安面前保密的。因為她什么都不瞞他。她知道自己一定會不小心說給他聽。
他是前面石磨街上賣包子的,也是她相好了兩年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