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一怔。
只有他淡淡低啞的嗓音,才方顯出一絲受傷過后的虛弱,“習(xí)慣了?!?p> 換作往日,這樣無聊的問題,他根本懶得回答,眼下卻不知怎的,回答了眼前女子的問題。
習(xí)慣了?
這下,輪到西涼仙一怔。
她就是手上破個皮兒,都覺得甚痛,這人受了這么重的傷,在沒有麻醉藥和專業(yè)外科醫(yī)生,只由她這么個菜鳥不知輕重地取斷箭和縫合傷口,恐怕疼痛感會成倍增加,換作是她,恐怕早就哭天喊地或者是疼昏古去,然而黑衣男子卻正襟危坐,從始至終沒有叫過一聲,甚至說……
習(xí)慣了。
西涼仙難以想象,這是受了多少的傷,吃了多少的苦頭和疼痛,才這么能忍。
饒是她一向沒心沒肺,都覺得挺不容易的。
西涼仙說:“那個啥,大哥,這里又沒有其他人,你要是疼的話,盡管叫,哭也沒關(guān)系,我保證不說出去?!?p> 黑衣男子額頭滑下黑線,“……”
誰要叫要哭了?
這女子,說起話來,真是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被打入冷宮,大概就是因為這張嘴吧。
好巧,西涼仙同樣也這么覺得他的。
黑衣男子高傲的冷哼道,“你就不怕見到我那樣的一面,我殺你滅口?”
“嗯?”西涼仙歪起腦袋,“什么的一面?你是說叫出來和哭出來嗎?真是搞不懂你唉,疼了就叫,痛了就哭,開心就笑,難道不是一個人的正常表現(xiàn)嗎?”
她徐徐道,“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是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會擁有、經(jīng)歷的東西,若是一個人連喜怒哀樂都沒有,被強行剝奪走,那么活這一世還有什么意義?”
女子坐在朱紅色八仙桌前,桌上銅燈燭臺火光跳躍,映照得宮室幽幽,映照得女子美眸盈盈。
黑衣男子眸光微動,盯著女子攏著光華的小臉,眼底極深處閃過一絲波瀾,宛如漩渦深邃。
他薄唇微動了動,仿佛想說什么,某些字眼流連唇齒間,卻終是沒有開口。
黑衣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移開視線。
氣氛,不知為何,一時間沉默下來。
西涼仙另起話題,“好吧,好吧,你男子漢大丈夫,不叫就不叫,不哭就不哭吧,可是你總得一言九鼎,遵守承諾,把碎心丹的解藥給我吧?”
黑衣男子望著女子伸到自己面前的細白纖手,指尖上還沾染著點點血跡,那雙手一看便是養(yǎng)尊處優(yōu)。
他回,“沒有。”
西涼仙頓時覺得被欺騙,握拳怒道,“好啊,你想說話不算數(shù)!”
“你吃的不是碎心丹?!辈皇嵌舅?,自然也就沒有解藥。
西涼仙還是怒道:“好啊,你敢騙我!”
黑衣男子:“……”
騙都被騙了,西涼仙決定討價還價,至少不能白忙活這一場,當然,她也算是稍微摸清楚了眼前這人的脾氣,知道他不會殺了她,才敢這么做,“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不行,你必須得補償我!”
黑衣男子嘴角微抽,心下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