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應該早些回去吧。明日再來也不遲呀?!?p> “明日?明日我們便離開陌城?!?p> “可是小姐……”
“你不必再說了。”阿蓮的態(tài)度卻十足堅決。
“即日我們便趕往鯨都,我心意已決。”
言語間,她捧著一支香柱在拜墊前跪下,看著佇立在面前的佛像,她不由得拜了幾拜。
一邊拜,嘴里還念念有詞。
“佛祖在上,愿阿弟平安喜樂。愿我能度過此劫,此后與他相忘,再無相見之緣?!?p> 阿蓮一字一頓,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
她雙手慢慢的合十,晶瑩的淚珠慢慢的從微閉的眼眸中滑落。
“小姐,您為何……”
“不必說了?!?p> 孟蓮卻在努力控制著泛起淚光的雙眸。
即而起身,將手中的香柱插在了面前的香爐中。
“我們走吧。日后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也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他的名字?!?p> 她的身影極為決冷淡,星夜則在一旁不住的嘆氣。
鯨民涌動的街巷,張燈結彩,萬家燈火。
喧鬧的燈會,耳邊不時會傳來陣陣鑼鼓聲。更有一年一度的舞獅。
簡昆卻慌忙穿梭于巷宇中,似于這般熱鬧的花燈會格格不入。
“大娘,您可曾見過這樣的女子?”
他手中握著一張孟蓮的小像,雖說并非一模一樣,但眉眼中的神韻倒是一點不差。
“沒有?!?p> “您再想想,沒準她剛剛就從這條街路過呢?”
簡昆見人便窮追不舍,難免打擾了人家游賞花燈的性致。
“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煩不煩呀?”
苦苦追尋終是無果,成了時雪落,簡昆的心也跟著涼了一截。
點點冬雪落于他的眉間,沒有她的寒冬顯得異常寒冷。
耳邊凈是鯨民們的歡聲笑語,再看看街道上的小販,他們一個個咧著嘴,笑臉相迎。
簡昆的心頭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或許,他本就不該來這里。
明明知道她已經(jīng)選擇了離開,又何必再做這樣的無用之事?
想到這里,他的胸口也如同被冬雪凝固了一般。
就這么孤孤單單地走于街巷中,全然被這個世界割離開來。
孩童的驚呼,女子的嬉笑,小販的叫喚,在他的耳朵里都變得嘈雜無比。
他甚至逃也似的想要離開喧囂的人群。
一種無可奈何的窒息感在一點點的將他吞噬。
他便于狹窄的街巷中四處逃竄,眼眸所及之處卻并無阿蓮的身影。
簡昆開始變得焦灼,一路張望,一路肆意的呼喊。
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他的喉嚨沙啞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直到他走完了那五六條街巷。
直到他身邊的鯨民越來越少。
漸漸的,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冬雪卻越下越大,他的藍眸疲倦了。
在雪幕的重壓下,漸漸有些睜不開了。
雙腿如同拖著厚重的枷鎖,一步步的往前挪。
快要在冰冷的街巷中倒下時,一座簡陋的寺廟卻映入眼簾。
他輕步踏入了古廟,竟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才過了短短幾秒,昆子的鯨角就不經(jīng)意的皺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蓮香,即便極其輕微,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阿蓮。
他干裂的唇角抖動了一下,心則揪在了一起。
“你是找不到她的,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一側身,則觸到范晨逸那張略顯淡漠的臉。
“跟我回軍營吧,簡昆,不要再想她了,程大人他……”說到這里他忽而停住了。
“我不走,我一定要找到她。更何況,師父并未反對。”
簡昆說著便有些賭氣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中。
陌城河畔,燈火紛繁。
跋涉許久,他一路尋去,并未見她蹤影,心中難免愁苦。
眸色徘徊時,見街邊有一酒棧,便想去討口酒吃。
直覺告訴簡昆,孟蓮就在他附近。
可她究竟在哪?如果相聚無緣,又為何要給他留下念想?
冷風撲面,這樣的花燈會對他來說索然無趣。
他的步伐越步沉重,一步步向酒棧去了。
“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
星夜見孟蓮一臉微醺,不由得責怪了她兩句。
“你別管,今兒燈會,正好叫我喝個痛快?!?p> 阿蓮說著,又一仰頭,將剩下的酒水灌進了肚子里。
“小姐,宛兒還在客棧等著我們呢?你若是就在這里喝醉了,可怎么是好?”
此時,他已然步入了這家酒棧。
衣衫上落滿了冰雪卻顧不得拍打,浸入骨髓的是陣陣無力感。
阿蓮,你到底在哪?為何讓我找的這樣苦?
“客官,需要什么吃食?小的這就去準備?!?p> “酒。”
他周身被冬雪所浸,寒意入骨,無力再多說一句,便倚在窗前坐下。
看著竹窗外的皚皚雪色,又憶起了那女子的的倩影。
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她還好嗎?
她也會像自己這般時刻牽掛著彼此嗎?
想到這里,簡昆苦笑著搖搖頭,似是對這世間不再有什么期許。
“客官,您的酒水來了?!?p> 此時,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灌醉。
思而不得,終究是造化弄人。
“小姐,我們回去吧。你再這么喝下去,會把胃喝壞的?!?p> 星夜有些急眼的去搶孟蓮的酒瓶,卻被她一把推開。
一雙杏眼醉醺醺的望著她,“別管我,要回你自己回?!?p> 如此一來,星姑娘也是無奈,只得在一旁陪同。
“你知道嗎,星夜,我從未這么想過一個人,就好像睜眼閉眼都是他。”
說這話時,她開始不停的傻笑,眼淚卻一滴滴的傾灑于面前的酒壺中。
“有的時候,我也想過,我要忘了他,可是無論我多么努力,就是做不到?!?p> 她哽咽了,冰涼的淚水讓她的面頰看起來落寞無比。
“小姐,您不要傷心了。要怪就怪您和簡公子沒有緣分,您一定還值得更好的人?!?p> “總有一天,小姐會找到那個人的,又何必要這般執(zhí)著于過往?”
星夜原本想勸慰她兩句,卻又適得其反。
“更好的人?”她笑了,面容越發(fā)的苦澀。
“這世間又怎會有比他更好的人?”
“即便他們有再高的地位,再多的財富又與我何干?我這顆心已經(jīng)交出去了,終是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