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石,你說這個人會是誰?朕本以為整個霓光都應(yīng)該唾棄簡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同伙?!?p> 洪毅的眼眸中滲出了幾分寒意,又似乎話里有話。
蕪石卻面色如常,竟沒有顯示出任何的心慌,連忙俯首。
“是嗎?沒想到這天下竟有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陛下打算如何應(yīng)對?”
見他臉不紅心不跳,洪毅微微一笑。
“好辦。只要將簡昆處以酷刑,并將他關(guān)在囚車?yán)镉谓质颈姡@逆賊的同伙自然會露出馬腳?!?p> 蕪石的手不經(jīng)意的握起,倒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陛下此舉甚妙,如此一來怕是那余孽也不會做事不管?!?p> “蕪石,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去做。你即刻去給簡昆上刑,朕翌日便要將他關(guān)進(jìn)囚車?!?p> 他一字一頓,言語中是顯而易見的恨意。
“是,蕪石遵命?!?p> “小木子,你跟著蕪將軍一起去?!?p>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洪毅的笑越發(fā)冰冷,像是在坐看一場好戲。
黑暗冰冷的牢獄中,他奄奄一息的倒在草榻上,眼眸中卻是一種莫名的渴求。
“簡兄,看你心神不寧的樣子,你可是在想什么人?”
阿仔似是看出了簡昆的心思,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是。我很想她。雖然,天天都見不到她,卻感覺,她就在我的身邊?!?p> “她是簡兄的心上人嗎?是一個非常溫婉美麗的姑娘?”
阿仔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開始揣測起簡昆的心思。
“她,是這世間最普通不過的女子,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最特別的那一個?!?p> “我們,拜過堂,喝過交杯酒,我曾發(fā)誓要守護(hù)她一輩子。當(dāng)然現(xiàn)在……”
他說到這里不由得哽咽了,似乎又無意間揭開了傷口。
正在這時,一聲鈍響,鐵牢的門忽而被拉開了。
連簡昆也沒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他。
看著簡昆滿是血漬的衣衫,蕪石不由得咒罵起洪毅。
但介于小木子在一旁跟從,他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來人,把他給我拖到刑房去?!币宦晠柡饘⒗プ訌拿H恢畜@醒。
他朦朧的目光透過凌亂的發(fā)絲,聲音沙啞而夾雜著幾分悲涼,“蕪石,你……”
彼時,蕪石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得冷漠的扭過頭去,對著站在一旁的小吏直嚷嚷,“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他拖到刑房去?!?p> 簡昆的心忽而燒灼,他似乎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蕪石只是要暫時委屈他而已。
他溢著血絲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
“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
簡昆的嗓子似是沙啞的說不出話來,而每一個字又似乎從胸腔里迸發(fā)出來。
蕪石的鼻頭一酸卻并沒有搭理簡昆的話,而是任由他被幾個獄吏拉扯著。
鐐銬的碰撞聲聽起來異常沉重。
他早已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是癱在地上聽?wèi){他人拉拽,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漬。
簡昆又重新被架在的刑架上,這樣的動作雖然日日重復(fù)卻也沒有這般痛心。
“阿蓮,你,把她怎么樣了?”
望著曾經(jīng)同生共死的兄弟,他的眼眸中充滿了寒氣。
見小木子在一邊,蕪石眉頭一皺,顯得頗為厭煩。
“你怕是傷糊涂了吧。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惦記著帝妃,當(dāng)真是不長記性。來人,上刑。”
他努力的繃著,眸中的淚不爭氣的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轉(zhuǎn)。
逃避似的轉(zhuǎn)過身去,鞭笞聲不住在耳邊響起。
他本以為簡昆會發(fā)怒,他,會流淚,若是真的忍受不住了哭喊出來也好。
可是刑房又顯得這樣安靜,除了皮鞭甩在軀體上的聲音,再無其他。
簡昆依舊死死的咬著下唇,連一句痛呼也沒有。
見小木子在一邊觀望,幾個行刑的獄吏倒是十足的賣力。
刑架上的那副軀體早已破敗不堪。
可是為什么,他們就是不愿意放過他?
他簡昆和那些死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不喊不叫,也早已失去了痛哭的力氣,活像一句任人擺布的木偶。
難道鞭笞木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他苦苦的笑了,眉宇間是十足的嘲諷。
“停下?!?p> 只是短短的時間,蕪石的內(nèi)心防線卻要崩潰了,身體甚至無來由的顫抖。
“今日行刑就到這里,你們幾個把他抬回去?!?p> 蕪石努力壓抑著哭腔,生怕小木子看出任何破綻。
簡昆再度被扔進(jìn)破舊的茅草堆時連呼吸都這么痛苦。
他早已不愛惜這身皮肉,可每每想起她,還是會覺得心如絞痛。
或許,這便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可他畢竟守護(hù)了一個心愛的女子,那這些傷痛又算得了什么?
迷迷糊糊之中他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踏入茫茫白霧中,他什么也看不見,卻緩步而行。
“青竹,回來吧,青竹?!倍吺侵磷鹩朴频脑捳Z。
他如此的想要掙脫,卻控制不住雙腳的尋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你經(jīng)歷了如此磨難,又何必要貪戀世俗?回到本尊身邊,倒也清閑自在?!?p> “不,阿蓮她……”
他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似乎意識都變得含糊不清了,卻又努力的掙扎著想要逃脫。
“用情太深是你的過錯,從今天開始,本尊決不允許你再離開天都半步?!?p> “為什么?那阿蓮她……”
簡昆正要說什么,至尊輕輕地?fù)]了揮衣袖,他便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暮時,夜深人靜。蕪石又再度來到了天牢。
“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
簡昆那悲憤的神情似乎又浮現(xiàn)在了他的眸前,久久也褪散不去。
他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傷藥藏進(jìn)了衣袖里。
“大人又來了,這深更半夜的,大人來這里做什么?”守門的獄吏心生疑惑。
“怎么?我來審查囚犯還要向你們請示?”
蕪石懶得與他們多費口舌,倒是三步并作兩步的向天牢的最深處行去。
即便是迫不得以,他也為今日所做之事心生內(nèi)疚。
想起簡兄滿身鮮血的模樣,身體竟有些發(fā)顫。
他終于走到了鐵牢邊,方要說些什么又覺得不合時宜。
下一秒只是將一瓶傷藥丟進(jìn)了草榻上,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