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兄更喜歡哪種類型一些?”楚亦淵看著沈江蘺,饒有興趣地問。
聽見沒有,果然還是在意她三哥的看法!
“我三哥當然是更喜歡你這種類型多一些??!”沈江蘺笑嘻嘻地瞧著楚亦淵,語氣極為興奮。
楚亦淵瞧著對面笑得像個二愣子一樣的某人,臉黑了黑,有些嫌棄道:“我問的是你?!?p> “我吧……也還是喜歡那種有男子氣概一點的,畢竟我三哥那張妖艷的臉我從小看到大,都看膩了?!?p> 沈江蘺看著老板手上的兩碗桂花米酒湯圓,有些迫不及待,她好像已經(jīng)聞到桂花的香味了。
楚亦淵聞言,心情似乎好了些,從老板手中接過一萬湯圓遞到她的面前:“吃吧?!?p> “好嘞!”沈江蘺開心地接過,急不可耐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個便送進嘴里。
“小心燙?!背鄿Y出聲提醒道。
然而已經(jīng)遲了。沈江蘺已經(jīng)將一顆剛出鍋的湯圓整顆塞進了嘴里,瞬間被燙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快,吐出來?!背鄿Y當機立斷,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她道。
沈江蘺慌亂中接過帕子,將嘴里的湯圓吐在了那塊質量上乘的白色絲帕上,一直皺著的臉這才舒展了些。
但是,當她看到手中那方名貴的絲帕之后,一張臉變得更皺了:“這怕是得好幾兩銀子吧?”
“若我沒記錯,文雪公主一直待你不薄,你還會缺銀子?”聽沈江蘺在糾結銀子的事情,楚亦淵有些驚奇地抬眼望著她。
“那不一樣??!尹雪是送了我很多東西,但那些錢是要留著給她租郊外的那處民宅和請下人的呀,她自小便是金枝玉葉,總不好委屈了她?!鄙蚪y依舊皺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將帕子上的湯圓撥到一旁,然后又小心將帕子收好,同楚亦淵商量道:“我將帕子洗干凈了再還你,你能不嫌棄嗎?”
“不嫌棄?!背鄿Y看著她那張皺起來的小臉,溫和地笑了笑:“不要你賠,先吃飯吧?!?p> “好嘞?!币宦牪挥觅r,沈江蘺立刻來了精神,又舀起一顆湯圓,放在嘴邊仔細吹了吹,這才小心地送入口中。
桂花的清甜瞬間溢滿了整個口腔,混合著湯圓的醇厚,米酒的香氣,滋味簡直妙不可言。
沈江蘺滿足地瞇起眼睛,覺得之前受的所有的苦都值了。
楚亦淵看著對面吃得一臉陶醉的表情,又想起她方才皺成一團的臉蛋,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吃完飯,沈江蘺又特意向老板要了一份湯圓打包。楚亦淵以為她是還沒吃夠,誰知回了宅子之后,卻見她將那份打包好的湯圓遞給了駕車的大東。
大東有些尷尬,見他家公子站在旁邊,不知該接還是不接。
“你快吃吧,不吃飯下午哪有力氣趕車?!币姶髺|一臉猶豫,沈江蘺又將湯圓往他面前送了送。
“忘了告訴你,凡是我留在宅子里的人,秦伯都會安排伙食的。所以大東其實已經(jīng)吃過飯了?!背鄿Y站在她身后,淡淡說了一句,欣賞了一會兒沈江蘺尷尬的表情之后,又笑著轉折道:“但……其實他大約也還沒吃飽,或許還是很想吃這一份湯圓的,你說是嗎?大東。”
“是啊是啊,趕車本就費力氣,若是能再吃一份這樣的湯圓,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弊笥覟殡y的大東見自家公子發(fā)話了,如臨大赦,忙從沈江蘺手中接過湯圓。
沈江蘺又陪著楚亦淵去看了宅子里的另一個病人,這才上了馬車回王宮里去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沈江蘺便時不時去那棟民宅給人治病,也漸漸開始對楚亦淵藥箱中的各種藥了如指掌。
沒事的時候,沈江蘺便會跟著白芷打理一下梓竹苑里的瑣事,偶爾跟著楚亦淵去看看尹雪,看看瑾王爺,看看她三哥,再去歡喜鎮(zhèn)看看住在那里的大叔大嬸們。
兩個多月之后,憑借著強大的自來熟的能力,沈江蘺已經(jīng)和瑾王爺以叔侄相稱了,和歡喜鎮(zhèn)的居民也都開始把她當自家閨女一樣對待了,她的小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過得舒坦。
偶爾有些不順心的,便是跟著楚亦淵去瞧病的時候,那些病人的慘狀。
斷手斷腳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有的病人是已經(jīng)被人拿刀捅了十幾刀,腸子都被捅出來了,有的是被炸藥炸得整張臉都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不管哪種情況,她都得跟在楚亦淵身后,給他打下手。
轉眼已是初冬,離沈江蘺和楚亦淵約定的三個月之期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沈江蘺跟著楚亦淵去歡喜鎮(zhèn)也越發(fā)熟練起來。
沈江蘺最后一次跟著楚亦淵一起救治的病人是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他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就連素來都波瀾不驚的秦伯也面帶憂色。
楚亦淵照常先看了看他的面色,又伸手把了他的脈,接著便輕聲問那老者:“前輩可是有什么未解的執(zhí)念?”
老者輕輕點了點頭,又望向站在床邊的沈江蘺和秦伯。
沈江蘺很識趣地跟著秦伯出去了,還貼心地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秦伯,病床上的那名老者是您的朋友罷。”沈江蘺看著旁邊面色憂郁的秦伯,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是多年的老友。”秦伯的話素來不多,因著與沈江蘺熟悉了,才愿意多說幾個字。
“秦伯你也別太擔心了,楚兄的醫(yī)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鄙蚪y知道秦伯心里不好受,出聲安慰道。
“治不好了,我自己也是醫(yī)者,又如何看不出他能撐到現(xiàn)在,全是因為心中的執(zhí)念未解?!闭f話向來不帶任何感情的秦伯居然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走了也好,走了便不會再受這份罪了?!?p> 說話間,沈江蘺竟看到秦伯的眼眶里慢慢升起了一片水汽,她捏著手中的帕子,猶豫著要不要遞給他。
正猶豫間,二人突然聽見房間內傳來一陣琴音。
似山澗的流水淙淙,似冬日里的堅冰初融。整個琴音的音色偏冷,卻莫名被奏出了一種遼闊高遠的感覺。
“他這是在交待后事了?!鼻夭犞犞?,突然喃喃道。
沈江蘺原本覺得沒什么的,此刻見秦伯這樣傷感,心里也不由得跟著難過起來。
房間內的琴音漸漸停止,不多時,楚亦淵抱著一張琴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先生去了。”楚亦淵看著秦伯,輕聲道。
“知道了?!鼻夭鏌o表情地站起身往房內走去:“我再去陪他說說話。”
“我們先回去吧,不要打擾秦伯他們了?!背鄿Y抱著琴,轉身朝沈江蘺道。
“好?!鄙蚪y默默拎起藥箱,跟著楚亦淵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
后來沈江蘺才知道,病床上躺著的那位老先生,是汜葉國古琴的集大成者,四國之內公認的一代古琴宗師喬梓先生。而楚亦淵手中抱著的那把琴,是老先生生前最喜歡的一把琴,據(jù)說音色偏冷,尋常人極難駕馭的名琴鳳棲。
一路上氣氛都有些沉重,沈江蘺回到梓竹苑,便收到了她三哥發(fā)來的通音蠱,心情更加沉重了。
“我老感覺大哥最近的狀態(tài)不大對勁,他昨日找我說了好多話,我老覺得他有一種……在交待后事感覺?!?p> 沈江辰的聲音從銀鐲子內傳來,沈江蘺深深嘆了一口氣。
又是交待后事。
沈江蘺一口氣還沒嘆完,便又聽見她三哥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來:“我老覺得他有事瞞著我們,他又死活不肯說,還說等這個月過去之后就讓我?guī)е汶x開長樂國,回與君山去,說有些后悔帶我們來長樂國的,我現(xiàn)在在宮外也不方便見他,你有時間去找他問問清楚,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好,我晚上就去找他?!鄙蚪y一口應下來,內心升起了一股不詳?shù)念A感。
不敢多拖延,沈江蘺立即聯(lián)系了她大哥,約好了晚上在后山山洞見面。
入夜,沈江蘺待所有人都歇下后,又仔細查探了一番,這才躡手躡腳地逃出了梓竹苑,直奔后山山洞去了。
“你慢些跑,小心摔了?!鄙蚪y一路飛奔到山洞的時候,大老遠便看見她大哥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見她跑過來,溫聲提醒了一句。
“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最近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鄙蚪y在她大哥身邊坐下,氣都沒喘勻便開始盤問。
“發(fā)生什么事?你是說之前和公主爭寵的那個文貴妃死了的事情嗎?還是長樂國王君新近封了位美人的事情?”沈江寧看著她,語氣依舊溫和。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沈江蘺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準備只身一人去闖王陵了?”
“你別聽你三哥亂說,我怎么會去做那種沒有把握的事情呢?”沈江寧即使是在反駁,語氣也依舊無比溫和。
“大哥?!鄙蚪y深吸一口氣,認真看著眼前的沈江寧:“你若是執(zhí)意不肯說出真相,我便將你同三哥說的那些話告訴尹雪,到時候她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我就不敢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