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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雪

第六十九章 谷苗身世

秣陵雪 花小容 3239 2020-09-27 07:00:00

  “王君……”谷苗一時間有些懵:“你不是不能離開云谷城么?”

  “當然是為了你,偷偷跑出來了?!眴螒c在一旁道。

  “王君此番追到香楓山,是為了給尹雪報仇,還是為了給我大哥報仇?”谷苗反應過來之后,有些了然地問道。

  “都不是,我此番前來,與四年前的那場和親沒有任何關系?!蹦悄凶涌粗让纾裆珡碗s:“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君請,師父請?!惫让绯俗隽艘粋€請的手勢,將他們引到了小院內。

  羅清清帶著何杏兒出門采藥去了,易風也跟著去了,蘇墨在谷苗拒絕他之后不久就搬回了白術居,雖然還是會經常過來,但因著他師父軒岳管的嚴,來的次數(shù)也漸漸沒以前勤了,此時鳶尾居剛好也沒有別人來打擾。

  單慶和尹松坐下之后,楚亦淵默默去泡了一壺茶過來,而后便在谷苗身邊坐下,一手輕輕攬住她的腰,給她力量。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會很難接受,但請你一定要為了南塢的百姓著想?!弊ㄖ?,尹松緩緩開了口,語氣中甚至帶著些懇求。

  “王君請講。”見尹松神色凝重,谷苗也不敢多想。

  “你其實……是本王的女兒?!蓖蹙q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艱難地吐出了這一句話。

  “王君說話可要講究證據(jù)?!惫让缭趺炊紱]想到他會這么說,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尹松重重嘆了一口氣,最終從懷中逃出一塊純白無暇的美玉,拿匕首割破了手指。

  “天蠶玉!”谷苗看著尹松手中的那塊玉,脫口而出。

  她曾在她師父給的書里面見過天蠶玉的畫像,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真的能這么近距離地見到它。

  說話間,尹松已經將手上的鮮血滴在了玉佩上,玉佩立即變得通紅,與此同時,尹松默念了一個訣,紅玉的光芒漸盛。

  谷苗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但一旁的楚亦淵和單慶卻是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谷苗原本額角的那塊蝴蝶狀的胎記竟?jié)u漸消失,而她的五官,竟不知何時,漸漸變成了尹雪的樣子!

  若不是那雙眸子還是楚亦淵熟悉的樣子,他簡直要將眼前的美人同后宮那位傳說中的雪夫人弄混了。

  但是,還是有區(qū)別的,雪美人的眼睛是淺褐色的,而眼前的姑娘,一雙眸子卻是漆黑的,眼波流轉,教人想起落過雪的晚上,雪地上那一片銀白色的月光。

  “二十年前,本王外出圍獵,在回來的途中,宮中還未到預產期的云夫人突然早產,與此同時,天降異象,本王的下一代繼任者即將誕生。本王拼盡全力趕回王宮的時候,便瞧見本王的心腹于公公正抱著你匆匆往宮外趕。”尹松再次嘆了一口氣,開始講述那些被封塵了許久的往事。

  “本王一問方知,原來大祭司見云夫人誕下的是女嬰,竟趁本王不在,稱誕下女嬰乃是南塢一族的兇兆,意圖加害于你。于公公拼了老命才將你趁亂救了出來。

  那時朝中黨派林立,許多大臣主張廢除上古血脈的傳承制度,我擔心你留在宮中性命堪憂,便在你身上用天蠶玉下了一個易容蠱,又命于公公悄悄將你送去了城隍廟,準備讓人悄悄將你撫養(yǎng)成人再送回宮中。

  可誰知沈晟的夫人剛好在城隍廟祈福,因路上結霜摔了一跤,進而小產,腹中胎兒當場便夭折了,她的兒子沈江辰為了不讓母親傷心,便在城隍廟偷偷將你抱了出來假充他母親剛剛誕下的嬰孩,但不久之后沈晟的那個妾也還是死了,于是沈晟的兒子便一直將你養(yǎng)在身邊,并告訴沈家的人,你便是他的親妹妹。

  后來我回到王宮,卻發(fā)現(xiàn)云夫人還在生產,原來她懷的是雙胞胎,后來她便又誕下了你的雙胞胎妹妹,尹雪。

  再后來我力排眾議,將雪兒當作我的繼承人來培養(yǎng),又給她辦了天蠶蠱的認主儀式,可誰知大祭司又在暗中動了手腳,于是雪兒的聲望便一敗涂地,朝中眾多大臣聯(lián)名請求刺死雪兒,我實在沒辦法,這才將雪兒送到了長樂國。”

  “原來如此……”谷苗聽完尹松的講述,喃喃沉思道。

  原來當初在薊川,在驛站,甚至在沅京,那些紫禁衛(wèi)之所以能夠輕移便找到他們的行蹤,不是因為有什么內鬼,而是因為她身上有王君下的蠱,王君通過天蠶玉的力量便能夠輕移探尋到她的蹤跡。

  她之所以會和尹雪一見如故,甚至還會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是雙胞胎姐妹。

  而三哥之所以會那么討厭尹雪,甚至在最后關頭竟將她給忘了,是因為尹雪的出生,害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和親生妹妹。

  驛站失火之前遇見紫禁衛(wèi),師父的那些欲言又止,原來是因為早知她的身份。

  所以師父作為一代宗師,平日里幾乎不收徒,卻在她九歲那年破天荒地去云谷,專門收了她和她三哥為徒,是不是也是得了王君的授意?

  沅京的那些日子,師父和三哥的突然離開,以及她遇刺醒來之后,三哥的那句“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了你差點和王君打起來”,原來根本不是去禾首鎮(zhèn)壓蠱亂了,而是去確認她的身世了吧。

  她在沅京城外遇刺的時候,那些叛變的紫禁衛(wèi)要殺她的時候突然倒地痙攣,應該也是眼前這位自稱是她生父的人的手筆吧。

  所以為什么要在現(xiàn)在將一切告訴她呢?明明她和楚亦淵馬上就要成親了,明明她馬上就可以過上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了,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突然揭開隱藏了這么多年的秘密呢?

  “所以,王君此番專門過來找民女說這些事情,卻又是為了什么?”反應過來后,谷苗看向尹松,面色平靜道。

  “你還是不肯原諒本王從小將你養(yǎng)在宮外么?或者是抱怨本王的突然出現(xiàn),打擾了你原本的生活?”尹松聽到她依舊自稱“民女”,深深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看著她。

  谷苗轉過頭與楚亦淵對視,沒有說話。

  她的確覺得王君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打擾了她原本的平靜生活。

  “你怨本王也好,恨本王也罷,但無論如何,你終究是南塢的子民,本王接下來的請求,請你看在南塢百姓的份上,務必要答應?!币傻恼Z氣里開始染上了幾分哀求的意味。

  “一個月前,承元國的王君秦莊公突然駕崩,朝中內亂四起,長樂國將軍祁勇趁亂攻打承元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幾乎攻占了整個承元國。

  承元與南塢國,汜葉國均有接壤,我南塢有山脈掩護,易守難攻,又有蠱術加持,所以暫時還未成為祁勇攻打的對象。

  目前祁勇的重心放在了汜葉國,但汜葉國一旦失守,到時候我南塢便是唇亡齒寒,加之近日長樂國意欲一統(tǒng)四國的流言傳到南塢,云谷城內已是人心惶惶。

  本王準備掛帥親征,支援汜葉國,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王希望你能即刻回云谷,繼任儲君之位,一來可以暫代本王打理政務,二來上古血脈傳承者的出現(xiàn),也能夠穩(wěn)定日漸渙散的民心?!?p>  “王君有什么理由覺得,我會放著在香楓山這么悠閑的日子不過,跑回云谷去當那個受罪的儲君?”谷苗聽完尹松的講述,略帶諷刺地問道。

  “就憑你是本王的女兒,是南塢一族的始祖尹恒親定的繼承者?!币捎纤哪抗?,堅定道。

  谷苗沒有再說話,小院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除了楚亦淵偶爾添一添茶水的聲音,便只剩下冷風吹過樹林的聲音了。

  又過了許久,久到楚亦淵端來的茶都已經涼透了,谷苗這才仿佛下定決心似的,用充滿歉疚的眼神看了楚亦淵一眼,這才抬起頭對尹松道:“我會答應你,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也不是因為什么狗屁上古血脈,我只是不想看到百姓受戰(zhàn)亂之苦,也不想看到這天下落入賊人手中而已?!?p>  “你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就證明你已經具備一個合格的儲君應該具備的條件了?!币上袷撬闪艘豢跉獾臉幼?,欣慰地看著她。

  “我們先出去吧,讓兩個孩子單獨呆一會兒,這件事這么突然,他們恐怕一時還接受不了?!币恢闭驹谝慌阅蛔髀暤膯螒c突然開口對尹松道。

  尹松看了楚亦淵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跟著單慶一起,先出去了。

  “對不起,來年春天,我可能不能成為你的新娘子了?!惫让缣痤^深深地看著楚亦淵,言語間滿是愧疚。

  “沒關系的,你只需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了?!背鄿Y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

  “方才王君在跟我說讓我回去繼任儲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我大哥。以前我總是覺得,大哥一心為南塢王朝效力很是迂腐,后來卻開始慢慢理解他了。

  這幾年我走過了四國的很多地方,有物阜民豐,百姓安居樂業(yè)的,也有戰(zhàn)亂連年,民不聊生的。

  我看到過很多像杏兒一樣的花季少女,被活生生餓死的,被那些士兵污了清白的,還有很多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我不希望那樣的場景在南塢國重演。

  雖然我知道我一個人的力量也許改變不了什么,但是萬一真的有轉機呢?

  楚亦淵,我們兩個的分開,是為了更多人的團聚。我知道這樣的選擇很對不起你,但是我是真的沒辦法看著四國之內處處上演那種人間煉獄的場景,你能明白嗎?”谷苗說著,眼淚都要從眼眶子里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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