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沐最后一次和金爽見面,那是在碧水監(jiān)獄,構成犯罪的還有一個一個被金爽欺騙過的姑娘,王沐雖說富含城里人意氣風發(fā)的品質,可也有鄉(xiāng)村里保守性格的因子,勢均力敵的養(yǎng)分讓王沐做起事來總是優(yōu)柔寡斷,雖說正當做了一件事,到頭來給自己埋了禍根,她整日整日在那黑房間里呼喊著,沒有一個人去在意她,王春偶爾去看看她,妹妹帶給人的永遠是消極的情緒,哭喪著臉,沒有一點青春年少姑娘家的氣息。
說來,時間過得也挺快的,三個月的拘留,王沐走出了監(jiān)獄,那一日天氣陰沉著,可東邊的太陽還掛在天空。王春看到妹子走了出來,左手向上指了指那火紅的太陽,
“好我的妹子里,你看看那是啥,你頭老頂還下著雨呢,不過你看那邊,太陽在朝著你笑呢,”。
‘姐,你說俺這輩子是不就完了,以后俺去哪里干活都干不了了’,
“不了瞎說,你還年輕里,哪里還能不要你呢,是他騙了你,又不是你騙了他,以后活人過日子的路還艱難的很里。”
“這年頭,哪里都不是避風港,只要家才能安頓住自己的心,走,跟姐回家,你就好好在家住著,不了操心,以后慢慢的再拾掇干活”,
這樣語重心長的話王春已經不是第一次說給妹妹聽了,這一次她除了安撫,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讓妹妹對生活保有希望和向往。回到家以后,正福和正安整天圍著他們的姑姑,嘰嘰喳喳,王春的心里明白,也許童心最能軟化受傷者的心靈,孩子們未被人世所束縛的真情與厚愛,恰巧能讓王沐的精神變的有力量。
王春沒有耽擱去罐頭廠的活,這幾年,王春踏實,認真,肯干,就是連錯誤都很少犯,年年被評為車間‘優(yōu)秀員工’,最近車間要換車間主任了,村長找了好幾次王春,讓不要老請假,踏踏實實干,爭取這個月末能評上車間主任。
她慶幸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最近一直發(fā)現(xiàn)石安達的媳婦跟蹤她上班,村里人都知道那石七巧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這下王春突然明白自己要離石安達遠一點,自己的丈夫沒有在家,最好能少一事便是一事。
王春是值最后一班義務崗的員工,所以下午回去的時候很遲了,她的眼皮一直再跳,干起活來也心不在焉,手里的掃把都拿不穩(wěn)。她心里感應的對,那山頭正在發(fā)生一件大事,也許就此影響了王春的一生。石安達的孩子石小跳和正福,正安是一個班的,那孩子趾高氣昂,生性和她的母親相差無幾,班里的孩子都躲著這個孩子。下午放學的時候,石小跳一直跟著正福和正安去往那個山頭,那兩個孩子每天按時給羊拔草,王春時常叮囑兩個孩子不能去西邊的那個山頭,往后一望原來是一個半山坡的懸崖。
正安發(fā)現(xiàn)石小跳跟著他兩個,就告訴哥哥;“哥,那個娃來了,還跟著咱兩個”
“怕甚里,他又不會吃了咱兩,可說不來,人家也是來拔草的,娘不是告訴你嘛,少說話多做事??旄缱摺保?p> “嗷嗷,可是哥呀”正安憋住了話,沒有說完,就跟著正福繼續(xù)往前走了,西邊那陽坡養(yǎng)就的植物高大茂密,靈動,活泛。正福和正安四下尋找著那蒿草。
“最近咱家那羊老吐水,產的奶也少,娘不是說過嘛,哪有蒿蒿草,給羊吃了就好了”
正安聽著哥哥的話,一舉一動哥哥都指揮著,正福告訴弟弟,:
“咱兩去那山里,你去東邊,哥哥去西邊,你往前走,可要喊著哥哥走里,這樣咱兩找的快,很快就能回家了’。
“那能行,哥,俺走了奧。哥-哥-哥-哥”一路往東,正安不停的呼喊著哥哥,東邊的草沒有那么茂密,正福看見石小跳一直在往西走著,可是他聽哥哥的話,沒有答應石小跳一聲。
約莫著一框草快滿了,正安就朝西邊去找哥哥了,路上還用狗尾巴草給自己扎了一個辮子,哼著小曲,心里想著娘回去肯定要給他獎勵糖吃呢。
當正安看見哥哥的身影時,哥哥站在大樹叢間,正要喊哥哥時,他找不到了哥哥,揉了揉眼睛后,正安迅速跑到了前面,從他的斜前方跑出了一個身影,看起來就是石小跳。正安豁開草叢,這時哥哥已經找不到了,他哭了起來,
“哥,哥哥,你在哪里,啊,哥”響聲越來越大,林木都在震動,
一個聲音讓正安的喊叫停了下來,
“疼呀,疼呀,快去找娘”,
哥哥,哥呀,你可撐住呀,俺這就去找娘’.
正安一路飛奔,心一直再跳,他的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叫喊著“娘,娘哥哥掉山里了”。王春還沒有回家,走在石橋河上就聽見正安再叫呢,
“她的腳變得瘸了,一路顛簸著,
“快說,安安,你哥在哪”
氣喘吁吁的正安說著“俺哥,掉懸崖了,”
王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快去叫你伯伯,還有你隔壁那伯伯’。越過了小河和森林,王春使勁叫著‘正福,正福,’這時正福的腿已經沒有了知覺,額頭上的血還在不停地留著。
‘快,俺們從山下面往上走,哪里能找到最西頭那山,”
找到正福后,鐵柱一直抱著正福,孩子的臉變的煞白,眼睛里沒有一點血絲,嘴里的呼吸急促,可還是不停念著“娘,娘,娘’
一路上王春沒有間斷的叫著‘正福,正福,正福”孩子該回家了,路上的人都看見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沐抱著正安,“哥哥沒事,哥哥沒事’。
去往醫(yī)院的路是艱難苦澀的,可一切都是那么平靜,沒有人呼喊一聲,連那自行車的響聲也沒有往日般清脆了。
手術室里的燈通夜亮著,王春癱坐在地面上,整個大地都在此時顯得無趣,正福的小刀在王春的手里轉動著,鐵柱拉著王春,
‘快,別這樣了,孩子會好好的’王春倒下了,她已經再沒有力氣去聽那些不如意的事了,所有人的極限也是有極限的,王春已經當過無數(shù)次的超級英雄了。
正福的命保住了,可就是那一條腿永遠消逝在了山間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