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更不要命
殺出去,必須殺出去,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往哪突圍的時候,幾個人脫離了原定計劃。
按虞周之前所說,大伙本想往城北奪門而出,只是幾天的查探畢竟比不上土生土長的原住民。
“城北水澤泥濘難行,很多地方寸草不生,實在不是躲藏的好地方,若是信得過在下,還請隨我往城東而去?!?p> 手持長弓的少年眉清目秀,雖然只做粗衣打扮,說起話來也是有理有據(jù),讓虞周一見之下好感大增,無他,這小子長的太像帥氣的小李廣花榮了,要是再有一身輕甲,想來又是名軍中好手。
說話間已經(jīng)隱見城北軍士涌動,項籍略一思索,看向虞周:“子期,你覺得呢?”
也對,往北沒有多遠就是長江,說起來,幾人選擇在吳縣鬧事真不是個好去處,此地西有五湖相鄰北有大江為界,往南就是來時的吳江東邊就是滔滔大海,看起來往東更像死路一條。
“城東多少兵???哪里又能藏身?”
持弓少年司徒羿回道:“秦皇預(yù)置鹽鐵司監(jiān),現(xiàn)在兵卒多屯于城北,咱們這一去等于自投羅網(wǎng),城東緊鄰大海,反而沒有多少兵馬,況且東南一地有我故友在,可以放心躲藏?!?p> 看來這也不是個普通人啊,連大秦鹽鐵司監(jiān)的消息都能獲取一二,尋常人家只關(guān)心有沒有飯吃有沒有鹽吃,至于管這些鹽鐵的是哪個官署,鬼才關(guān)心。
“好!你來領(lǐng)路,我們就往城東而去?!?p> 鐘離眛背上那人已經(jīng)有些昏沉了,眾人不再遲疑,直直往城東殺了出去,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吳縣早已四門緊閉,聞訊而來的軍士更是沒見過項籍神力,前仆后繼的沖了過來。
少年人有勇有力,更是有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可也有個短板,那就是韌性不足,一路沖殺,項籍已經(jīng)氣喘如牛了,龍且更是苦不堪言,鐘離眛身馱一個人,也好不到哪去。
虞周的肩膀上又酸又疼,援護景寥的時候,他不輕不重的挨了一下,估計肩胛已經(jīng)青了,要不是身穿內(nèi)甲,只怕半個膀子都會腫起來。
眾人手中的兵刃也早就換了一波,連司徒羿都拋棄了長弓,近在咫尺的東門緊緊關(guān)閉,連一絲光亮都沒有,城門洞中,幾個老卒手執(zhí)長戈嚴(yán)陣以待。
“上城墻!墻外就是護城河,跳下去!”
楚地水域廣博,很多城池都是依水而建,虞周自問到了水中無人能將他擒獲,項籍水性也還行,麻煩的是龍且,小胖子身為楚人見水就怵,被大伙狠狠的嘲笑過。
一座城池防守最嚴(yán)密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城守府跟城墻上了,只是吳縣剛剛修繕完成,再加上地處內(nèi)鏡,所以墻上的兵丁多是修城兵民役夫臨時值守,幾個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站到墻上。
回望亂作一團的會稽首邑,項籍哈哈大笑:“痛快!痛快!來日,我當(dāng)讓秦地各處烽煙四起!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沒那么多時間讓他感慨,虞周一腳踹在瑟瑟發(fā)抖的小胖子屁股,隨后自己也一躍而下,好在還是盛夏,微涼的河水讓他頭腦更加清醒些,
隨著大伙下餃子一樣跳落,清澈的河水里泛起一朵朵紅花,那是眾人的渾身浴血在水中浸染。
“放箭!快放箭??!”
真是麻煩,記得自己來時也是在河里,虞周深吸一口氣,拖著龍且潛入水中,弓矢的威力比子彈小不少,根本不足以威脅,虞周甚至能透過清晰的河水看到城頭那軍校扭曲的臉。
溺水的人總不自覺手舞足蹈亂抓,龍且跟個八爪魚一樣盤在虞周身上,一張肥臉煞白,嘴里咕嘟咕嘟冒著氣泡,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上岸,這家伙好像又重了不少……
虞周正考慮要不要擠壓他的肥肚皮,項籍不耐煩的走了過來,一手拎起一腳抖落抖落,龍且就跟倒掛的肥雞一樣,嘴里打著嗝往外吐水。
“沒時間了,快走,頂多半刻鐘城門就會大開?!?p> 被涼水一激,鐘離眛背上的景寥也醒了過來,他瞪著死魚一樣的雙眼喃喃道:“哼,不如你們趁早殺了我,然后再去沖殺一番,豈不爽快!”
真是兇殘,這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家伙,也不知跟秦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更兇殘的是項籍居然認(rèn)真的考慮起來。
“別沖動!想想你妹子!想想你爺爺?shù)倪z志!”
“咱們走!司徒羿,你來領(lǐng)路!”
本來就廝殺的精疲力盡,大伙剛走出一箭之地,城門已經(jīng)咯吱作響,虞周不驚反喜:“等他們來!奪馬!”
事實上,秦人根本就不敢再近前廝殺,千余兵丁都留不住的人,無端上前只會白送性命,等騎士一到,大伙就沒那么樂觀了,無兵無甲的騎兵一看就知道什么來頭,游騎!
虞周他們早從鐘離眛口中得知了那場綠豆引發(fā)的遭遇戰(zhàn),身配秦弩的游騎就是散兵游勇的噩夢,更不用說早就經(jīng)過一番鏖戰(zhàn)的人了。
一路奔來的只有十幾騎,照樣壓得大伙喘不過氣,虞周棄劍擺弄起了手弩,盡管射程上根本不占優(yōu),也只能聊勝于無。
司徒羿的長弓早就扔了,此時只能無奈的看著對面來人,項籍重重的一拳搗在地面:“早知如此,還不如聽景寥的,去沖殺一番也好過束手待斃!”
十幾名騎士說話間已到百步之遙,分出兩人四下搜索之后,便將六人團團圍住,看樣子是得了生擒的命令,他們并不近前,只是遙遙的用弩指著大伙,等待后續(xù)來援,稍有妄動就是一箭射來。
項籍將上衣脫下束在手中,古銅的膚色被夕陽映襯的熠熠生輝,稚嫩的面孔堅毅如鐵:“一會兒我去攔下他們,你們逃也好殺也罷,總有一絲機會?!?p> 鐘離眛大驚失色:“少主不可!此等兇事當(dāng)有屬下分擔(dān)!”
“還有一個辦法?!?p> 忽然聽聞寡言少語的景寥說話,眾人目光一下子集中了過去。
“你叫項羽?”
“是又如何?”
“哼,看你有把力氣,舉起個人不難吧?”
項籍挑了挑眉,不知道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以我為盾,只要擋過一波箭雨,咱們就大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