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問你話呢?”李言懊惱得瞪了梵心一眼,又轉(zhuǎn)身含著歉意對李承州欠身說:“四哥莫怪,這女使是昨日母妃從街上帶回府中,尚未調(diào)教,妹妹看還是算了,若是惹了事兒,擾了四哥興致?!?p> 梵心心中大嘆李言說話真是滴水不漏,本就是不想讓她跟去,倒像說的為四皇子著想。本來她也不愿意去,倒是省了些心思。
李承州卻執(zhí)意要梵心一同前往,李言給梵心使了個眼色,梵心意會,俯身道:“四殿下相邀,屬下自然遵從,但郡主先前與各府千金已約在角樓賞雪,如今要與四殿下前去獵場,屬下該為郡主去角樓告知各府千金…”
不等梵心說完,李承州瞇著眼笑道:“那就一同去吧,賞雪…今天這日子也不錯。”
梵心暗暗白了李承州一眼,笑面虎,真是不依不牢的討厭!
既然四皇子都開口了,眾人自然不敢再有推卻,只得一同往角樓方向使去。
墨湘樓是帝都第一酒樓,文人墨客,江湖俠客,閨中密友都會來此相聚。
墨湘樓四周環(huán)湖,是建在湖中的酒樓,共有八層,屋檐八角,酒樓內(nèi)所用桌椅均為八仙桌,所以墨湘樓也稱“八仙角樓”,也就是李言說的角樓。
去往角樓需要經(jīng)過一條市井小巷,雖說不是必經(jīng)之路,但是最近的。
今日不知為何,這條巷子被一些賣藝為生的人給占了大半,加上賣菜賣肉的攤位,這條本就不寬敞的小道,如今被擠的滿滿當當,別說是貴人的轎子,只怕是行人也很難穿過。
“怎么回事?”李承州在車內(nèi)問道,因為李承州這輛馬車沒有車夫,便讓梵心為他策馬。
你眼瞎嗎?
梵心雖腹誹不滿,但嘴上還是恭敬回道:“回四皇子,這條路堵了。”
“可有其他路走?”
“有,但需要繞遠路?!?p> “那就繞一繞吧,賞雪罷了,看街道的雪景也不錯嘛。”四皇子合起扇子對駕車的梵心一笑,笑的梵心一哆嗦,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眾人只好繞過這條捷徑,前往比較遠的路,這條路大多是些院子的后門,僻靜,鮮有人跡。
李言撩起竹簾只看是僻靜小巷,有些奇怪,“四哥,這條路妹妹可從未來過。”
“李言妹妹是大家閨秀,這些街角僻靜之處還是少來的好,今日若不是那條路堵了,我可不會帶你往此處走的?!?p> 李言掩唇一副嬌媚之態(tài),“多謝哥哥體諒,有時看看絳城其他的街道景色也有不一樣之感……”
話音未落,李言不知看見了什么,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秀眉緊蹙,梵心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是一俊朗男子正攬著一位已有身孕的小娘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圣上明面上賜婚給李言的夫君—關將軍府嫡子,正二品武將關長霆。
關長霆長相英俊,能文能武,前些日子平定邊疆有功,歸來便被賜了婚。
梵心看李言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驚愕來形容,但梵心再看向四皇子,那眼底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承州設的局?為什么偏偏是關長霆…
關長霆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兩座貴人的轎子,但他卻不急著拜見,而是將懷中夫人交給屋內(nèi)的女使,掩上門,再行參拜之禮。
武將二品在寧國可與宰相并肩,權(quán)柄滔天,他這般怠慢也不是沒來由的。
“關長霆見過四殿下?!?p> 梵心見他神色有些恍惚,十年光陰,曾經(jīng)那個陽光活躍的少年,如今臉上的輪廓修的更加堅毅,也沉穩(wěn)許多。
關長霆發(fā)現(xiàn)梵心打量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冷峻的刀眉漸漸蹙著:這女子怎這般沒羞沒臊,竟直勾勾的盯著男子看?可仔細一看梵心,眼中竟有了一絲震驚……
若是十年前她沒走,也該這般年歲了,不由得竟多看了梵心一眼。
梵心發(fā)現(xiàn)自己這般打量一位男子實在不妥,尷尬地看向遠處。
“關將軍…你這似乎不妥吧?一月前你大勝歸來,我父皇可是將你之前的婚約提上日程,你未娶正室卻有個懷有身孕的外室,你這金屋藏嬌可是欺君之罪。”
李言雖在轎中,但看這轎攆便是郕王府的,這關長霆倒是不怕事大,直言不諱:“此事我自會進宮請罪,不牢四皇子費心,再者,與我關府有婚約的是郕王府大姑娘戚昭月,既然她沒找回來,婚姻之事自然是無稽之談?!?p> “放肆!如今郕王府只有我李言妹妹一個嫡女!別以為你身上有點軍功,圣上就不敢把你們關家怎么樣!李言郡主絳城誰人不知,才貌品德那都是上上之選,多少青年才俊為之傾慕!難道還配不上你嗎?”
這李承州字字如同肺腑之言也不知是說給關長霆聽的,還是說給李言聽的。
關長霆神色略顯黯淡,卻依舊說道:”此時就不勞四皇子費心,李言郡主才貌雙全,但長霆不過一介武夫,自是長霆配不上郡主,怕郡主嫁進關府吃苦…“
李言躲在轎中,雙手緊著絹帕都擰出了絲線,這關長霆打了她這么大一個耳光,她若是嫁過去,這張臉該往哪放?雖說她自小就傾慕關長霆才學,但他的目光永遠不在自己身上,這次賜婚還是母妃去柳貴妃身邊游說來的,圣上下旨…本是無法反駁之事。
可關長霆竟然將懷有身孕的女子藏在這偏僻之地,根本不將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
“關將軍若說看不上李言便罷了,何須如此輕賤自家門楣,好似我堂堂郕王府郡主非要去你關府不成?!”
李言性子要強,如此強扭的瓜,最后心傷的只會是自己。如今想來,原來他兒時常來府中玩耍,看望和尋找的都不是自己。
想到此處,手中的絹帕又擰了一圈,那個人都已經(jīng)死了十年了,為何不能看看身邊之人?!
“郡主…恕罪!”關長霆聞李言中轎中傳來疾言厲色之詞,大感震驚。
“四哥,小妹覺得身體不適,已沒了賞雪的興致,望四哥體恤。既關將軍在此,勞煩關將軍為四哥驅(qū)馬,梵心,回府!”
李言說完便放下竹簾,不愿在多看一眼,梵心也放下馬鞭,回到李言轎旁,跟著轎子往回府的路上趕,回頭再看,卻見關長霆臉上浮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梵心搖了搖頭,做戲一場也未必能事事順遂,不想娶李言,搬出個懷孕的外室也就罷了,再用嫡女之名激怒,若這般簡單就能讓郕王府自己去退婚,那關長霆也太不會盤算了,只怕他所謀并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