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長霆聞言依舊是一張冰冷的臉:“你進我關(guān)府已有一個時辰,你當真以為本將軍只是在軍營操練嗎?若是四皇子在意你,早就該請公公上門來要人了,可是沒有……說明什么?”關(guān)長霆走到梵心身前,兩人的距離僅有一掌而已,梵心嘴角尷尬地輕輕一扯,這關(guān)長霆倒是思慮周全,如今四皇子與他合作,一個女使罷了,即便是送了關(guān)長霆做個禮物也不足為奇,何況她還只是郕王府的女使,借花獻佛,李乘州怎么可能來討要?
“說……說……”梵心低著頭此時平日里信口捏來的借口,在事實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竟一時語頓。
“說明他更本不在意你這個女使罷了?!闭f著一雙常年操練兵器而磨出厚繭的大掌強硬地托起梵心的臉,微微彎腰,唇靠近梵心的耳根,“心兒姑娘是故人之后,郡主過門之后,憑著試婚女使的身份,我可以讓你做個妾氏,令立別院,權(quán)當是照顧故人的遺孤了?!?p> 照顧你個大頭鬼!梵心彎腰一閃,輕巧地逃離關(guān)長霆的掌控,關(guān)長霆也順勢松手,用手扯下梵心身上的紅紗,梵心頓時蹙眉,迅速翻身上床榻前,將棉被輕輕一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小聲道:“將軍,這深冬確實有些涼意,你再退了我的紗衣,即便是屋里有炭火,屬下也禁不住凍呀?!?p> 關(guān)長霆冷哼不語,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將軍?!贝藭r門外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
“什么事?”關(guān)長霆刀眉一擰,冷聲道。
“您剛剛吩咐后廚做的宵夜……”
關(guān)長霆看著梵心一雙無辜求食的眸子盯著他,他頓時消了些氣焰,怎么把這件事忘了……關(guān)長霆不再看梵心,轉(zhuǎn)身開門對外頭的女使道:“給我吧?!?p> 啊?門都不讓進?門外的女使想,許是試婚的女使衣冠不整,不便見人,于是將手中的三份小菜一份蛋花粥遞了進去。
此時見著美食當前,梵心卻提不起精神,這關(guān)長霆處處給特例,若是傳到李言耳中,那豈不是誤會更深,于是有些生氣:“關(guān)將軍,您若真是覺得梵心是故人遺孤,您如今這般作為便是要害我!”
“本將軍要害你又何須給你做吃的?”關(guān)長霆被梵心責備的毫無頭緒,將飯菜往桌上一擱,穩(wěn)坐在椅子上,雙手叉腰質(zhì)問道。
梵心看著熱騰騰的粥,三個熱炒的小菜,撅了撅唇,大概是見關(guān)長霆嚴肅起來,也表現(xiàn)得略顯緊張,磕磕巴巴道:“關(guān)將軍……您是男子,自然不知后院中女使的艱難,大多試婚的女使都是一樣的,做完了任務(wù)連夜要回稟自家姑娘……您倒好,將屬下留在府中一個時辰不說,還給屬下備了有炭火的偏房,又備了宵夜……這若是被郡主知道了,豈不是要說屬下魅惑主君?”
關(guān)長霆一愣,他今日本是讓管事媽媽在安排梵心沐浴時看一下腰上是否有胎記,從管事媽媽知道消息,到送入他所在的軍營,這往返半個時辰差不多,卻沒想到這段時間對于女使來說意為……
可當他聽說梵心腰上并沒有胎記時,躊躇許久不敢回來,怕想的與他心里一樣,昭月是何等驕傲的人……如今淪為女使見了自己必定難受,于是就吩咐管事媽媽說要晚些回去,天冷備上炭火,又怕時間太長她餓了,又吩咐廚房做了宵夜……可這些在她眼里卻是麻煩。
關(guān)長霆思來想去卻如梵心所言不太妥帖,輕咳一聲:“本將軍府中的下人,嘴巴都是最嚴的?!?p> “是,您府上的下人嘴巴管得住,可您管得住別人家下人的嘴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您難道不知道只一句謠言便能讓人舉步維艱!您這就是對外故人遺孤的照顧嗎?”
關(guān)長霆頓時啞然,即便此人不是昭月,真是就是尹海心的妹妹,自己這般照拂,再外人眼中確實不妥,可……若是昭月,她為什么對自己視而不見?
想到此拳頭握的更緊,斷不能讓她就這般糊弄過去!關(guān)長霆快步走到床榻前逼問:“心兒姑娘,當日你與我街頭相遇,用的是踏云步,你說是你哥哥教你的,可據(jù)本將軍調(diào)查,尹海心的妹妹自小體弱多病,怎可能有你般身手?再者……其腰間有胎記,本將軍……”
“所以,關(guān)將軍今日點名要屬下做試婚女使,不過是想看看我腰間的胎記?”梵心沒想到關(guān)長霆心中對自己的懷疑如此之深,當初仿冒尹梵心身份時,并未察覺她身上的胎記,這胎記又在腰間這般隱秘的位置,能知道這件事的,若不是尹梵心的父母親人,那只有接生的穩(wěn)婆。
尹梵心父母早逝,與哥哥尹海心相依為命,尹海心已故,那知道胎記的事情便只有當年接生尹梵心的穩(wěn)婆知道,這次倒是失算了。
“屬下腰間有與沒有胎記和我是不是尹海心的妹妹有何關(guān)系?早在幾年前,腰間胎記便已無痕跡,既然關(guān)將軍對屬下毫無信任,那又何須假惺惺地借照顧故人遺孤為借口,毀屬下清白?”
“我……”不等關(guān)長霆解釋,梵心早已冷臉相待:“即便今日屬下與將軍清清白白,可外人又可知?試婚女使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若是來日屬下遇到心儀之人,又有何顏面去尋覓幸福?”
“……”
關(guān)長霆嘆了口氣,這女子雖說武藝高強,思慮細微,畢竟是女子,清白這件事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他本意也并不是想與她有些什么……
外頭傳來隨從的腳步和無奈的喊聲,只怕這隨從以為關(guān)長霆已與試婚女使翻云覆雨,自然不能讓其他人打擾,可來的是皇氏……
“四皇子,您不能進去!”
“滾開!”李乘州冷喝一聲,那隨從被阿寧扯到了一旁,不過分秒間,這偏房經(jīng)不起折騰的門也被李乘州一腳踢開。
梵心見李乘州的發(fā)絲和肩頭都披著雪,有些融化的雪水浮在額前,鼻尖凍的彤紅……下一刻李乘州脫下狐裘大氅將梵心包裹起來,小心翼翼地抱起,轉(zhuǎn)而才對關(guān)長霆冷聲道:“全絳城都知道郕王府的尹梵心是收了本皇子匕首的女使,那便是本皇子的人,關(guān)將軍最好別有下次!”
關(guān)長霆并不言語,默默讓出路來,任由乘州將梵心抱走,如此也算為時不晚。
梵心覺得李乘州抱著自己的手握的很緊,好似要掐進肉里一般,他將梵心送上馬后,翻身坐在其身后,拉緊僵繩策馬離開關(guān)府。
外面下著絨毛般的雪,雪花落在兩人的頭上……
梵心側(cè)目看著李乘州略顯生氣的面容,四皇子這是為什么?一個女使值得他硬闖關(guān)府嗎?即便自己是他身邊的一個謀士,可關(guān)長霆的軍權(quán)才是最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