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今日是圣蒂斯城前所未有的盛事,大半個城市的居民都匯聚在小城寬闊的中央廣場,不少人半夜的搬了凳子前來,只為得到一個靠前些的位置。
此時,臨時搭建的高臺之上,以凱特男爵為首,一眾圣蒂斯城的高官一字排開,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對底下的民眾們揮手致意。
但這些往日里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如今卻無法吸引普羅大眾太多的視線,因為多數(shù)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高臺正中的兩名騎士團軍官身上。
還是那身紅白雙色交雜的緊身作戰(zhàn)服,兩人的身形筆直如利劍沖天,平靜的臉上透出不怒自威的高傲,與周圍姿態(tài)綿軟的老貴族們對比鮮明。
而當身著月白色甲胄的女子登上高臺,摘下頭盔的那一刻,全場為止沸騰。
女子約莫與溫品言年紀相仿,長相十分符合米蘭國人的審美,膚若凝脂,眉眼如畫,淡金色的長發(fā)高高挽起盤在腦后,鼻梁高挺卻很小巧精致,尤其是鼻尖那粒小小的美人痣,更是給女子添上了一抹難以言喻的魅力。高挑的身材配上英武的月白色甲胄,往哪一站,儼儼然就是個颯爽的女將軍。
在她面前,兩名騎士團軍官的氣勢似乎也被壓了下去,不管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匯聚在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身上,而她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些目光,臉上露著理所應當?shù)牡弧?p> 相較之下,嬌羞可人的薇薇安自然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但與這位金發(fā)女子相比卻是相形見絀。女子的美像是極盛時期的玫瑰花,美麗卻讓人不敢輕易地接近觸碰。
說實話,溫品言真的很相信氣場這種東西,有的人生來就是王者,光是靜靜地站著就會讓人下意識的生出想要仰視她的感覺。從小務農長大的鄉(xiāng)下孩子大概不會有那種鋒芒畢露的氣場。
凱特男爵顯然也被女孩的靚麗狠狠驚艷了一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作為東道主的他上前幾步,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各位圣蒂斯城的居民們,又到了一年一度,帝國軍部征兵考核的日子,今年,我們有幸請到了帝國之矛——獅心騎士團的精英軍官,前來作為此次的考官。只要能夠通過他們設置的考驗,就能有資格成為獅心騎士團的一員!”
說到這里的時候凱特男爵很有先見之明的停頓一會兒,留給民眾們一個宣泄的空間。
果然,隨著他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一時間,獅心騎士團萬歲的聲音響徹全場。
“接下來,請此次參與新兵考核的小伙子們登臺!”凱特男爵接著說道。
包括溫品言在內,四十余名適齡的年輕人依次登臺,站立在一眾官員身后。新兵考核并沒有嚴格的年齡限制,但有才能的家伙早在往年就已經(jīng)被各個軍隊招收而去,此次參考的,大抵也都是些不滿二十歲的少年。
凱特男爵轉過身,露出慈愛到極點的表情,掃視了一圈登臺的年輕人們,“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此次獅心騎士團新兵考核的總考官,風信子大人,親自宣布考試內容!”
一邊說著他轉向女孩,做了個恭敬的手勢,代號“風信子”的少女軍官點頭還禮,排眾而出。
臺下的民眾們掌聲雷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女孩看似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卻能夠成為獅心騎士團的正式成員,這可不是純靠關系就能達到的程度。
“考試內容很簡單,每人有十分鐘,在這十分鐘的時間里,允許使用任何方法,只要可以在我們準備的鐵塊上留下一道超過半米的痕跡,就算通過。”
風信子的聲音很平淡,既不冷漠也不熱情,像在復述什么繁雜的數(shù)學公式。
值得一提的是,不像凱特男爵那樣需要大聲吶喊才能讓所有人聽見,風信子只是用在高級餐廳對坐相談的口吻說話,聲音卻響徹全場。
人群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騷亂,什么叫在鐵塊上留下痕跡?眾人難解其意。
溫品言眉頭微簇,同樣難以理解風信子的意思,不過相比往年來說,今年的考核方式倒是簡單粗暴了許多。
“通過的意思……就是能成為獅心騎士團的成員么?”某個參加考試的少年人壯著膽子問道。
“不是,通過考試只是證明你們有加入獅心騎士團的資格,還需要在獅心訓練營進行至少一年的特訓,才有可能真正入團,”風信子居高臨下地盯著那人的雙眼,出人意料的認真回答道,“不過,即使最終無法入團,特訓的成果也足夠幫助各位在絕大多數(shù)的帝國軍隊中出類拔萃?!?p> “我……我明白了?!鄙倌甑穆曇粲行╊澏叮粥嵵氐鼐攀葟澭卸Y,這倒不是因為對女孩兒有多么尊敬,而是為了掩飾自己滿臉通紅的窘態(tài)……順便練習壓槍技術。
高臺背后,是一棟氣派的三層樓建筑,算是隸屬于圣蒂斯城官方的財產,只是往日里沒有什么具體的職能,所以裝潢不甚精致,正好適合拿來作為考核場所。
此時此刻,建筑的大門被向內推開,幾名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員靜靜地站立在大門兩側,這些人平日里都是男爵府上的下人,個個眼高于頂,為了討好獅心騎士團的大佬,凱特男爵才特意把他們貢獻出來。
“現(xiàn)在開始,五人一組開始進場,記住,從進入這棟建筑開始,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愿阿克·戴爾護佑諸位,武運昌隆?!憋L信子撫胸說道,以表達對那位傳奇人物的敬畏。
排在最前頭的幾個少年被工作人員指引著踏入建筑之內,溫品言則是被安排在了第二批,三名獅心騎士團的軍官也先后走下高臺,消失不見。此刻的高臺上,除了一眾參考的年輕人們,就只剩下幾個尚未離去的圣蒂斯城官員。
“喲,你居然也敢來參加獅心騎士團的征兵考核?”異常刺耳的聲音突兀響起,溫品言循著聲音望去,前些日子剛剛見過的杰諾斯爵士正一臉不屑地把他盯著。
溫品言并未答話,只是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裝作沒有聽見,在公共場合得罪這位領主手下的第一忠狗絕對是嫌命長的活計,溫品言只能忍氣吞聲,衣冠楚楚的凱特男爵還留在臺上,與幾名相熟的少年攀談,但明顯也注意到了杰諾斯這邊的動靜。
“哎哎,今年的考核沒有事先篩選過么,這種連靈能都沒有的廢物,居然還想加入獅心騎士團,諾塔,你說說,這種行為叫什么?”杰諾斯爵士顯然并不打算放過溫品言,他用極有表演欲望的語調問向身邊的馬仔,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臺上的所有人聽到。
“這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大人?!钡兔柬樠鄣鸟R仔顯然深得主人的心意。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意義不明的嗤笑,他們之中多半與溫品言并不熟識,但有位高權重的杰諾斯爵士牽頭,他們并不介意在落水狗身上踩上一腳。
一旁的凱特男爵雖然并未表態(tài),但那笑吟吟的神態(tài)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溫品言還是沒有答話,有些黯淡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自嘲之色,看上去苦澀非常。
現(xiàn)實并不是童話故事,沒有本事的小人物時常會被壓的無法喘息,金錢與勢力那樣的俗物也是難以沖破的桎梏,沉重的像是小山。
況且對方所說,未必就不是事實,哪怕是在溫品言自己眼中,自己或許有可能進入尋常的帝國軍隊,但獅心騎士團對他來說絕對是十分遙遠的幻想,根本遙不可及。
這時,溫品言不經(jīng)意間瞥見,自凱特男爵高大的身影背后,突然閃出了一張俏生生的小臉。
那是薇薇安,想必是早些時候跟著她父親一同登臺的,溫品言停下腳步,投去了一道疑惑的視線。
察覺到溫品言的目光之后,薇薇安先是俏臉一紅,但還是強自仰起頭來,與溫品言對視,好看的臉蛋上綻出了一抹羞澀的笑意,紅唇輕啟,無聲地說出了“加油”二字。
溫品言的心中頓時豪氣干云,僅有的一絲緊張與不快頓時煙消云散,自信之感猶如江河決堤一般傾瀉而出,填滿了整個心房,他輕輕地向著薇薇安揮了揮手,動作瀟灑的像是彼時君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講真的,雖然全世界都不看好我,但依舊有一個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的漂亮女孩愿意為我加油鼓勁,有了這樣的漂亮女孩,刀山火海,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