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跑操開始還有一分鐘！”操場上，體育老師用話筒喊著。
“怎么每次都是一分鐘?！苯匦χ鴮σ喱幷f，“每天都要聽到他說同樣的話，看到他我感覺時間都靜止了?！?p> “可能他為了給我們一種緊迫感?！币喱幷f。
跑操后，姜湄卻一瘸一拐地回到班里。
“你怎么了？”蔣夕佳見狀，急忙問。
“我跑操的時候鞋帶開了，我想跑到邊上系鞋帶。結(jié)果沒站穩(wěn)，膝蓋磕在臺階上了?！苯卣f，“真是不巧，最后一圈才磕住，如果第一圈就磕在那里了，我還能少跑幾圈。”
“傷得重不重??？”夕佳轉(zhuǎn)過身看著姜湄磕傷的腿。
“我看看?！苯卣{(diào)侃道，“還好我今天沒有穿秋褲，不然卷起來還麻煩著呢?！闭f著，她小心翼翼地把左腿的褲管卷到膝蓋上方?！斑@是這學期以來第三次跑操的時候摔倒了，前兩次倒沒摔在臺階上。”
她的膝蓋上是一塊青紫色的瘀傷，有些地方還不斷地往外滲血。
夕佳看到后“嘶嘶”地吸氣，“疼嗎？”
“有點?！苯匦χ咽持负湍粗改笤谝黄鸨葎澲?p> “你好好休息休息。”夕佳正說著，楊炳走進來。“姜湄怎么了？”他朝這邊張望。
“她的腿磕腫了一大片?！毕鸦卮稹?p> 楊炳湊過來看看，說道：“姜湄，截肢去吧！現(xiàn)在截肢了還能治，明天就沒救了！”
“你說什么啊，楊炳！”夕佳憤憤不平。
“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楊炳搖頭晃腦地念叨。
姜湄在一旁憋著一口氣緩緩?fù)鲁鰜?，“現(xiàn)在忽然變疼了……”
“姜湄，趕緊消毒。不然就等著感染截肢吧！”楊炳說。
“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去醫(yī)務(wù)室……”姜湄說著，慢慢站起來，試探性地向前邁著步子?！笆Р呤Р?，早知道我就不上來了，直接在跑操回來的時候就去，天知道我這個樣子上下樓梯有多困難……”
“你一個人可以嗎？”夕佳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苯財[擺手，“你在班里學習吧。你也不能把腿借給我啊?！?p> 一節(jié)課后，姜湄再次回班時似乎瘸得更厲害了。夕佳急忙把她扶回座位。
“消毒的時候好疼啊……”姜湄緩慢地移動著腿，把它調(diào)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現(xiàn)在不僅傷口疼，傷口周圍很大一片也是麻麻的……”
“那這怎么辦??？”夕佳在一旁干著急。
“那只能慢慢養(yǎng)著了……”姜湄說，“還好離體育會考還有整整一個月，不然這還真沒法辦?！鳖D了頓，她又說，“我跟我媽打電話了，她說她下午來給我送點碘伏，讓我每天擦擦?！?p> “這個每天都要擦嗎？”
“是啊……”姜湄嘆口氣，“每天都要經(jīng)歷這么難熬的一關(guān)，人生真是艱難?！?p> “姜湄截肢回來了？”楊炳坐在位置上，輕快地問道。
“什么？”東楊也轉(zhuǎn)過身來。“姜湄同學截肢了？”
“拉倒吧，秦東楊。”夕佳笑著推他一把，“都不會說點好的?！?p> “班長，你知道什么是‘沖’嗎？”東楊一本正經(jīng)地說，“在古代，對于一個久病不愈的人，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就提前給他準備壽衣和棺材，沖一沖，說不定病就好了。我之所以說姜湄同學截肢就是這個道理啊！我可是真心實意為了姜湄好?！?p> 夕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笆沁@樣啊……”
下午，姜湄拖著腿慢吞吞地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忽然有人一把摟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方子姝看看她的腿，問道。
“上午跑操的時候磕住了?！?p> “沒事吧？”她又問。
“沒事?！?p> 一時間，二人再無別的話語。沉默地走了一陣兒，子姝說：“我先走了。”
“好，你先走吧。”姜湄看到不遠處王爍正等待著子姝。
“你的腿還疼嗎？”走到班里，楊炳問。
“疼。”
“疼就對了。”楊炳笑笑，“這是消毒起作用了?！?p> 接下來的幾天天氣突變，氣溫驟降，姜湄擔心褲子來回摩擦傷口，不得不用紗布把它包住。只是如此，傷口愈合的速度大大下降了。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枯黃的葉子粘在地上的水坑里。
跑操時，姜湄站在跑道邊。溫潤的空氣吹拂過來包裹住她的眼球，一點一點濡濕它。楊炳站在隊伍的最外圈，隊伍從她身旁經(jīng)過時，姜湄似乎可以聽得到楊炳的喘氣聲。
這天沒有陽光，似乎連太陽也不曾升起，只是些明暗難辨的光線漂浮在陰冷的操場上空。
回到班里，夕佳正在吃水果，她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說道，“一會兒上課有大學招生辦的老師來宣傳，在階梯教室。你們?nèi)?？?p> “班長還需要聽宣傳嗎？班長非清華北大不上，還要花時間去聽別的大學的宣傳嗎？”東楊轉(zhuǎn)過身對著夕佳，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少廢話，要去趕緊去?！毕颜f，“去晚了沒位置坐。”
“我們一起去吧！”楊炳提議，“多了解一些學校還是好的。你說呢，姜湄？”
“去就去吧?！苯貑栂蛳?，“這個宣傳會需要多長時間?。俊?p> “我也不知道?！毕褤u搖頭，“怕耽誤時間的話帶點作業(yè)過去。”
“那我們?nèi)グ?，班長?！闭f話間，東楊早已收拾好作業(yè)。
“等等我?！毕押鷣y拿上幾本書便和他一起走出教室。向門口的班主任解釋幾句，二人一同去往階梯教室。
“姜湄，你收拾好了嗎？”楊炳在一旁有些著急。
“馬上就好。”姜湄說，“他們兩個應(yīng)該會幫咱們占位吧。”
“那兩個人難道會幫咱們占位置嗎？”楊炳反問，“他們一定是找個角落坐下，開始卿卿我我?！?p> “不要著急。”姜湄說著，緩緩拿起幾張卷子和文具盒。
楊炳抓住她那只空著的手，姜湄踉蹌幾步，同他走出教室。上課鈴在他們身后拉響了。
“你慢一點，我腿疼?！苯剌p輕叫道。
“噢，抱歉?！睏畋λ砷_手，和她并排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