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羽一行人在朝歌停留數(shù)日，待孫伍的傷勢稍微有些好轉(zhuǎn)，便啟程回洞庭山。
朝歌城有些建筑上的白綾依舊懸掛著，興許是忘了，興許是為悼念這大周最后的一位天子，蕭蕭北風，吹在臉上，刺骨的冷意。
“也不知嶺兒現(xiàn)在如何了？”熊羽還是有些擔心公孫嶺。
“放心吧，嶺兒已有自保的能力?！?p> “嗯。”一行人出了朝歌，一路馬不停蹄的直奔洞庭山。
此時的公孫嶺，已是到了商於之地，當年先人商鞅的封地，這一個多月，公孫嶺又回了咸陽，去了信陽，到過隴西，商君之法已是深入人心。
眼下，已近年關(guān)，公孫嶺打算在商於游歷些時日，便回洞庭山，雖說熊羽與司馬雪的婚禮時間還沒定下來，但是公孫嶺還是決定先回去，年關(guān)怕是趕不及了，萬一錯過熊羽的婚禮，怕便不妥了。
“店家，還有房間嗎？”公孫嶺走進一家客舍。
“有的，客官，您里面請?！钡晷《⒐珜O嶺讓了進來。
“打壺酒，再上些酒菜來?！?p> “好的，客官，您稍等?！?p> “小二，打兩壺酒。”公孫嶺剛坐下，門外又是傳來一聲大嗓門。
“好嘞，幾位軍爺里面請?！毙《c頭哈腰將幾位士兵迎了進來。
“最近世道不太平，你們多加留意留意，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立刻報官。”大周滅亡，各國暗地里的小動作不斷，間諜，斥候，邊境沖突……似乎已經(jīng)成了家常便飯。
“是，軍爺。”
“你是哪里人？”幾位士兵見公孫嶺一人行路，不像是秦國人。
“吳國人?！?p> “吳國人到秦國作甚？”
“來秦國訪友?！?p> “可有身份憑證？”
“無?！?p> “那你就是間諜了。”
“不是?！?p> “你有何憑證？”
“我來悼念商君，正準備回吳國。”
“商君？”
“秦國還有第二個商君嗎？”
“敢問您與商君有何關(guān)系？”
“只是仰慕商君，并無關(guān)系?！?p> “哎~，商君死的冤呢?！睅讉€士兵在公孫嶺的桌子上入了座。
“商君不是謀反被殺的嗎？”公孫嶺接過小兒送上來的酒壺，給幾位軍爺滿上。
“屁話，還不是老秦人貴族那幫王八蛋，污蔑商君謀反。況且，當今王上已為商君、武安君等人平了反，已經(jīng)昭告秦國了。”
“可惜，商君大才，死后卻是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惫珜O嶺感慨道。
“小兄弟第一次來秦國吧？”
“是的，確是初次到秦國?！?p> “其實秦人都是很感激商君的，就說我吧，換做以前，我也就是貴族家的家奴，現(xiàn)在呢，我也成了一名什長。還娶了個婆姨?！逼渲蓄I(lǐng)頭的人指了指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是啊，我們祖上均是貴族家的奴隸，現(xiàn)在卻是可以通過戰(zhàn)場殺敵獲得爵位。我們這幫兄弟可是天天盼著打仗呢，哈哈。”幾位士兵紛紛附和道。
“既然，你們秦人如此感念商君，當年店家為何會將商君拒之門外？”公孫嶺也是不解當年商君走投無路，卻是換回那樣的結(jié)局。
“那倒不是?！钡陜?nèi)就只有公孫嶺這一桌人，掌柜也是走了過來。
“掌柜的，此話何意？”
“小兄弟，你也沒有身份憑證？不是也和幾位軍爺聊的挺好嗎？”掌柜沒有直接說商君之事。
“那是為何？當年魏國對商君扣押魏相之事懷恨在心，將逃到魏國邊境的商君又是趕回了秦國。”
“壞就壞在這了?！闭乒竦淖约喊崃藯l板凳坐了下來。
“商君被魏國趕回后，便只能想辦法回封地啊，不過還是被官兵發(fā)現(xiàn)了行蹤?！闭乒竦慕o自己倒?jié)M上酒。
“被發(fā)現(xiàn)了，商君便想辦法逃啊，畢竟誰也不想死。躲過追兵后，一天夜晚，商君路過一個村落，便敲開了一家農(nóng)戶，準備借宿一宿?！闭乒竦暮瓤诰疲瑠A了塊肉放進嘴里。
“然后呢？”一名士兵問道。
“然后便在農(nóng)戶家住了一宿?！?p> “不是客舍嗎？”
“不過次日清早還是露了蹤跡，這家農(nóng)戶怕惹禍上身，便嚷嚷著把左鄰右舍驚動了，說什么未見通行證，不能留宿之類的。不過暗地里又將商君接了回去，藏在婆姨家的地窖里，躲過了追兵，然后送商君歸了封地?！闭乒駴]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的講著。
“掌柜的，你又在哪聽到的？說的像是你親自送商君回封地的？”什長撕下嘴里的肉，嚼了嚼又塞回嘴里。
“屁話，老子那會還沒出生呢。不過此事確是真的，商君變法把秦國老貴族全都得罪了，這些貴族不光想殺了商君，更想廢了商君之法。所以便將那家農(nóng)戶的話，變了變，然后加上了商君自悔的話，就成了你們現(xiàn)在所知道的了。”
“你們想啊，商君自己都否定了變法，那秦國貴族勢力想要推翻新令不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幫王八蛋沒想到，惠文王雖然殺了商君，卻是全力推行新法。估計那幫老貴族想死的心都有了。哈哈......”
“欣慰的是商君雖然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商君之法在秦國這片土地上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了?！?p> “不對啊，掌柜的，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鳖I(lǐng)頭的什長問道。
“我聽爺爺講的。當年的追兵便是公子虔的親兵，公子虔使人賞了那家農(nóng)戶，然后買通了左鄰右舍的人。最后便是現(xiàn)在的這個說法了?！闭乒窕卮鸬?。
“掌柜的，你家祖上不會就是那家農(nóng)戶吧？”公孫嶺看著掌柜的。
“哎~，不錯，先祖覺得愧對商君，沒多久便郁郁而終了。然后我們一家便搬到了這里?！闭乒衽e起酒壺直接喝了起來。
“抱歉，小兄弟，喝光了你的酒，這頓算我的?！闭乒竦幕瘟嘶慰樟说木茐?，公孫嶺搖了搖頭。
“掌柜的酒量不錯，哈哈?！?p> “能與諸位相識，是小子的運氣。”
“公子應(yīng)該不單單是來悼念商君的吧？”
“軍爺此話何意？”
“天子葬禮，公子不是應(yīng)該去邯鄲嗎？”
“大師兄已隨秦國使團去了邯鄲，我想在秦國走走，便沒去?！?p> “公子見諒，天子已故，眼下已是亂世，萬事都小心為上?！笔查L說道。
“軍爺嚴重了?！?p> 公孫嶺在客舍住了一宿，次日清早啟程回洞庭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