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牧的腦袋昏沉沉的,今天的他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
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實(shí)在是有些承受不來一天之內(nèi)接受這么多的事情。
“怎么可能,我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怎么會是前宰相的兒子?!?p> 狄牧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種事情不是狄牧不愿意去相信,而是狄牧不敢去相信。
已經(jīng)活在自己是被人遺棄孩子的身份已有三四年,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說自己是前宰相的兒子。
這種癩蛤蟆吃上天鵝肉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好似看出了狄牧的心思,黑衣人嘆息說道。
“縱使你是宰相的兒子,也只是前宰相的兒子?!?p> 說這話的時候,黑衣人故意把“前”字說的很重。
“什么意思?什么叫前宰相?”
狄牧聽出了話里的意思,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在你兩歲不到的時候,你的父親被當(dāng)今皇上以叛國罪處死,并滿門抄斬,你的整個家族,只剩下你一人,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p> “人死光了,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重振家族,恢復(fù)往日風(fēng)采?!?p> “噗。”
聽到這里,狄牧突然吭哧一下笑了出來。
可是在黑衣人的眼中,他能感受到狄牧笑容中的顫抖。
“黑衣人叔叔,你真的找錯人了,我就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前宰相的兒子?!?p> 狄牧邊說邊將兩塊玉佩放在了床上。
“這塊玉佩還給你,這個玉佩是左相大人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有何用,既然是你的東西,那我就物歸原主了?!?p> “林豐臣給你的玉佩?他看過了?”
黑衣人嗖地一下到狄牧面前,拽著他地領(lǐng)口,將他拽他面前,怒聲問道。
看到黑衣人這番模樣,狄牧心中升起一股害怕,他顫抖地說道。
“是...是...左相大人給我的,不是林豐臣,給我之前他說這個玉佩從撿到我便和我在一起,等我稍微大了一點(diǎn)就還給我了,我就一直綁在腳上?!?p> “不可能!這不可能!”
黑衣人將狄牧重重的摔在床上,站起身來,在房間中快速的走動著,嘴巴還一直說著不可能這三個字。
“這林豐臣可曾對你圖謀不軌?!?p> 黑衣人看著狄牧,詢問道。
聽著黑衣人的問題,狄牧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豐臣是誰,他為何對我圖謀不軌?!?p>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黑衣人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沖著狄牧說道。
“林豐臣就是你口中的左相大人?!?p> “左相大人平日里雖對我要求嚴(yán)苛,但態(tài)度卻如子侄一般,怎會對我圖謀不軌,您是不是真的認(rèn)錯人了。”
狄牧破天荒的用了一個您字來稱呼對方,并不是出于尊敬,而是這人剛才一連串的舉動,讓他覺得此人有些癲狂。
黑衣人沒有說話,從書架上找到一本書,從里面拿出來兩個信封,遞給了狄牧。
狄牧疑惑的接過信封,在黑衣人的示意下將其打開。
狄牧打開其中一封寫著“牧兒收”的信件,里面有一張書信。
打開書信后狄牧便皺著眉頭開始閱讀起來。
“牧兒,這是爹在被打入大牢前給你寫的一封信,爹首先給你道個歉,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這是爹虧欠你的,這些年爹身上背負(fù)了太多的使命,每一天都像走繩索過大河一般生命搖擺不定,當(dāng)我已經(jīng)走完一大半的時候,被當(dāng)今的皇上發(fā)現(xiàn)了端倪,我想過不了幾日我便會身首異處,所以給你寫下這一封信,這封信你千萬不要給任何人看,包括給你信的人,看到這里你可能要問爹身上到底背負(fù)了什么重任,但原諒爹無法告訴你,想要知道爹背后的使命,就需要你在晏國有一定的權(quán)勢,屆時自然會有人出現(xiàn)并告訴你這些事情。把你安排進(jìn)左相府是爹的意思,至于為何你日后便會知道。如果此刻將這封信給你的是一位手持長劍,面容俊俏但左眼眼角有三道劍疤的男子,他的名字叫黃焱,是爹生前最信任的護(hù)衛(wèi),爹有什么事情都會叫給他辦,你可以完全相信他,爹生前的一些關(guān)系網(wǎng)他都知道,在他的幫助下,可以讓你以后的道路輕松許多,至于能否到知道爹背后使命的地步,還是要看你的造化,爹本可直接告訴你,但爹虧欠你,爹這么做是想給你個選擇,如若你對光復(fù)家族之事不感興趣,爹也不會怪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選擇你想要的人生,爹在天上一樣會高興,你是狄家最小的孩子,雖說我做了忤逆龍鱗之事,但早年我與當(dāng)今皇上是莫逆之交,相信他會留下你,也算是給我狄家留個種,無論你作何選擇,是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是決心光復(fù)家族,爹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好了,就寫到這里吧。記住,這封信不要給任何人看,包括給你信的人?!?p> 從見到那半塊玉佩后狄牧幼小的內(nèi)心便產(chǎn)生了動搖,如今看完信,心里已有大半開始相信黑衣人所說的話,而現(xiàn)在看到這封信中父親言辭間對自己的疼愛,讓狄牧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起來。
“先別急著哭,把另外一封看完。”
揉了揉眼中的淚水,狄牧看了一眼對面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臉上戴了一層面具,狄牧看著他,沒有說話。
被狄牧這樣看著,黑衣人的心中有些不適,他轉(zhuǎn)過頭,不去和狄牧對視。
“你能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嗎?”
聽到這話,黑衣人先是一愣,轉(zhuǎn)過頭來,緩緩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仔細(xì)觀察黃焱臉龐的狄牧在他的左眼眼角上找到了三道劍疤。
“難道我真的是前晏國宰相的孩子?”狄牧在心里嘀咕著,如此契合的玉佩,加上信上所說之人果真是眼前之人,狄牧已經(jīng)差不多相信黃焱所說的話,也差不多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縱使這個人再怎么笨拙,也不可能兩次都找錯人吧。
狄牧在心中如此想著。
看著狄牧望向自己不說話,黃焱不由有些疑惑。
“你可看出什么了?”
冰冷的話打破了狄牧的思緒。
狄牧回過神來,把目光從黃焱的臉上移開,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輕輕問道。
“你就黃焱叔叔?”
“是?!?p> 黃焱帶上面具,冷冷地說道。
“謝謝?!?p> 狄牧不知為何的一句謝謝,讓黃焱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有理會黃焱的反應(yīng),狄牧打開了另外一封信。
另外一封信的內(nèi)容比較簡單,粗略的講了一下自己在朝中的關(guān)系網(wǎng),再就是和狄牧講了講那塊玉佩。
只是和黃焱所講不一樣,信中說的這個玉佩并不是什么傳家玉佩,但是這個玉佩有著其他更大的作用,但是其作用也要等到狄牧可以成長到知道他父親背后使命的那般地步后,才能知曉。
看完兩封信后的狄牧,緩緩將其收好。
他走到一盞油燈面前,將信封及里面的信件一起燒掉了。
信中有提到狄耿身前的關(guān)系網(wǎng),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燒掉為好,既然黃焱都清楚,也不必留下。
盯著眼前這段熊熊燃起的火焰,狄牧的眼中冒著火光。
站在狄牧的身后,黃焱淡淡問道。
“現(xiàn)在相信我說的話了?”
狄牧沒有說話,也沒有點(diǎn)頭,只是沉默地盯著眼前這團(tuán)在火中燃燒的信件。
“老爺有和你講關(guān)于家族復(fù)興的事情嗎?”
面對狄牧的沉默,黃焱沒有繼續(xù)追問,轉(zhuǎn)移話題道。
但狄牧還是沒有說話,卻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準(zhǔn)備怎么做。”
“不知道?!?p> 狄牧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等待火焰燒盡,狄牧轉(zhuǎn)過頭來,問黃焱道。
“你不好奇信中所說?”
“不好奇?!?p> “為何?”
“沒有為何。”
“哦?!?p> 狄牧看著黃焱這副冷淡的模樣,便不再想說話。
他緩緩回到床上,坐到床邊,一言不發(fā)。
好似不太喜歡這樣的氣氛。
黃焱繼續(xù)開口道。
“你準(zhǔn)備怎么做?”
“黃焱叔叔,你別急,容我想想?!?p> 說罷狄牧便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天花板,手里輕輕搓著兩塊玉佩。
而黃焱聽到這話則不再追問,靜靜地站在狄牧旁邊。
“我真乃前宰相的孩子啊?!?p> 狄牧在心中嘀咕著。
“是幸運(yùn)呢,還是不幸呢?!?p> 輕輕搖了搖頭,一道悠長的嘆息聲,從狄牧口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