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一得裝扮成舞娘的樣子,所以提前一些來到了府邸,古卿他們?nèi)齻€直到晚宴快要開始這才姍姍來遲。
宴請的大廳在府邸的深處,路過一扇緊閉著的木制的暗紅色大門,紋理清晰,卻因歲月久遠而有慢慢剝落的皮層。
古卿指著這個和奢華高調(diào)的城主府邸格格不入的院落,“洛離,城主是把這兒當成古董了嗎,都破成這個樣子了,還不修繕一下?!?p> “我聽丫鬟們說最近已經(jīng)在重新整理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吧?!?p> 從進來宴會廳,古卿就一直盤著雙腿坐在墊子上,時間長了感覺十分別扭,想要時不時地動一動來緩解一下腿部的麻木之感,而和她相比端坐在旁邊的傾執(zhí)和洛離就顯得從容地多。
祭司今天也到場了,全身都罩在沒有生氣的黑色外衣里,上一個讓古卿這么反感的還是伊人呢。
古卿有點小慶幸還好昨天她沒有執(zhí)意和愿一搶著來做這個“美人”,因為,坐在首位的城主也過度豐腴了些,腰部贅肉好像不受控制地從一層層的衣服里爭先恐后地鉆出來要見見世面,還有頭上雖然戴了厚重的顯示權(quán)勢的冠冕,但是古卿還是能估量出他現(xiàn)在的發(fā)量大概真的只?!叭嘟z”了吧。
本來百無聊賴,直到禮官報幕完畢,愿一穿著長袖的舞裙似是踏著祥云一般輕飄飄地飛來,她的身姿隨著伴奏的旋律或快或慢,如玉的素手婉轉(zhuǎn)流連,裙裾在空中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恍恍惚惚中,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忽如間水袖又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shù)花瓣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吸人眼球,勾人心魄。
一曲一舞,配合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
歌聲停止許久,這聽歌賞曲之人方才從夢境中回到現(xiàn)實,而城主,顯然也上鉤了。
果然,宴會結(jié)束他們?nèi)瞬⑽吹鹊皆敢?,通過向一直在宴會上忙進忙出的宮女打聽才知道,城主已經(jīng)派人把愿一接到寢宮中了。
聽到“寢宮”兩個字,傾執(zhí)表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可內(nèi)心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古卿聽到這兒也有些犯惡心,但是他們的計劃就是這樣的,不把瑤瞳逼上絕境,她就沒有辦法暴露出來,“要不我們還是去寢宮那邊轉(zhuǎn)轉(zhuǎn)吧,我還是有點擔心?!?p> 洛離和傾執(zhí)心里想的和古卿一樣,三個人一拍即合,沒有按照城主要求的出府邸回客棧,而是去了府邸最氣派的樓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nèi)齻€沒有聽到愿一發(fā)出的信號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在古卿馬上就不耐煩想要直接沖進去的時候,終于,聽到了刺耳的鳴笛聲。
古卿帶頭闖進去,剛踏進房間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沖上鼻腔,再加上這一個屋子的凌亂痕跡,看來剛才發(fā)生了一場惡斗啊。
愿一除了頭發(fā)有些不整外倒還沒什么別的問題,城主現(xiàn)在穿著睡衣蜷縮在床的一角,哆哆嗦嗦地拿手指著地板“她,她是個妖怪?!?p> 古卿這才仔細辨別出來,原來地上這毛茸茸火紅的一團不是地毯,而是恢復了原形的瑤瞳。
剛剛宴會上她離得遠,還真沒看出來竟是只狐妖,“嘿,說不定是你妹妹!”
傾執(zhí)對于她的玩笑已經(jīng)免疫了,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不是狐妖是不是已經(jīng)被抓獲,而是愿一有沒有受傷。
古卿走近瑤瞳,想要確認一下她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突然間,瑤瞳竟然睜開了眼,死死地盯著古卿看,“我是妖,可你也......”
瑤瞳提著最后一口氣還沒有說完,愿一突然上前一劍入喉,瑤瞳的血濺起了半米多高,染紅了城主的床簾,也驚了古卿的眸子。
古卿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還有瑤瞳最后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愿一,你這是......”
“就是她吸人精氣,為的就是永駐容顏。”愿一再一提,把劍抽出,憤憤道,“她就該死?!?p> 雖說是這么個理,可親眼見著圣女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古卿的小心臟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接受。
“那,那,那......”半瘋半傻的城主突然伸手指著窗外大叫,他們幾個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頭就全部倒在地上,看來,是有人趁他們不備在房間里下了迷藥了。
古卿倒在了桌腳邊,她一直在勉強自己不要徹底昏過去,至少要知道剛才到底是誰躲在外面,手邊散落著打碎的瓷器片,她忍著疼痛向著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道,血流出來了,她的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房間的門從外面被推開,古卿只能看到來人穿著一雙黝黑的靴子,雖然這打扮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右腳靴子上面的油漬卻讓古卿一眼就斷定來的人是祭司,而那塊油漬是她在剛剛的宴會上不小心灑上去的。
古卿只能夠堅持到這兒了,至于之后祭司進來做了些什么,待了多久她也顧不上了,她的雙眼緩慢地閉上,是時候睡一個好覺了。
“落羽,你醒了?!钡鹊焦徘湓傩堰^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回到了城主府坻外的客棧里。
她手臂上的傷口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我怎么回來的?”
對于這塊的印象基本是沒有的,古卿伸手接過洛離拿來的水,輕輕地抿了一口。
“當時的麻藥藥效過了就能醒過來,結(jié)果你因為傷口失血過多,這才一直昏迷著,我和洛離就把你先帶回來了。”
古卿緩過來了一些,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愿一呢,她去哪了?”
從她醒過來到現(xiàn)在,一直是傾執(zhí)和洛離忙來忙去,沒有見到愿一的影子。
古卿問完空氣中明顯的安靜了下來,傾執(zhí)把臉轉(zhuǎn)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洛離才艱難地開口,“我們醒過來的時候愿一她就已經(jīng)不見了,后來我哥哥派人找了整個城主府邸也沒有找到?!?p> “祭司查了沒,是他,就是他把我們給迷暈的?!惫徘湎氲搅俗约簳灥骨暗淖詈笠荒?,那雙沾了油漬的靴子。
“我們也在懷疑他,把他抓進牢里了,但是他堅稱自己沒有帶走愿一,我們也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證據(jù),愿一沒找回來,就沒辦法治他的罪。”
祭司是在他自己的家中被抓住的,還是洛離親自派人去的,但祭司在整個過程中除了拒絕承認自己的的所作所為之外,并沒有反抗。
城主被那日發(fā)生的事情直接給嚇瘋了,現(xiàn)在新一任城主是老城主的大兒子,也就是洛離的哥哥。
“走,去牢房?!惫徘湎胍矝]想,顧不上自己的身體,把被子一下掀開,下床穿上鞋子,“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在洛離的帶領(lǐng)下,古卿順利地來到了位于地底的牢房,這里陰暗潮濕,古卿來之前還好聽了傾執(zhí)的話,多穿了一件外套,不至于凍得直哆嗦。
“祭司?你還不打算承認嗎?”古卿站在牢房外面和原本高高在上的祭司對峙。
“承認什么?你們不要以為城主現(xiàn)在神志不清就可以這么對我,”
死鴨子嘴硬!
“那一日我親眼看著你進了房間,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你現(xiàn)在穿的還是那日的衣服,應該是沒來得及換吧!”靴子上的油漬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變干了,但是留了一圈痕跡在上面。
等等,那是什么!
古卿定睛一看,祭司衣袖部分有一圈鮮艷的紅色,就像是在哪里沾上的血跡。
“祭司,我奉勸你還是主動說出來,不然等到我們先找到愿一的話,你的下場會很慘的?!惫徘湟贿叿藕菰挘贿吽奶幫?,想要在祭司身上找到一個突破口。
“你不用嚇唬我,要想治我的罪就拿出證據(jù)來,要是找不到的話,最后還不是要把我放了。”
看著祭司現(xiàn)在依舊我行我素的態(tài)度,洛離也窩了一肚子火,他是百分之百相信落羽的,落羽說他進入房間了,那他就是兇手,“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在這兒給殺了!”
“就憑你?就算城主不能主事了,現(xiàn)在也輪不到你來吧!”
祭司果然很會挑撥人的內(nèi)心,三言兩語就把洛離給激怒了。
“別和他繼續(xù)廢話了,現(xiàn)在還是先找到愿一最重要。”傾執(zhí)拉住了想要動粗的洛離。
古卿他們從地牢里出來,再次見到刺眼的陽光的時候,古卿抬起胳膊擋了下太陽,正好抬起來的是自己被劃傷的那只手,看著紗布上的血跡,古卿突然想到了祭司衣袖上出現(xiàn)的那到底是什么。
“快,愿一應該在城主府坻!”
古卿他們?nèi)齻€急匆匆地再跑回去,最終真的在那棟破舊的小院里找到了被捆綁成一團的愿一。
傾執(zhí)上前把堵在愿一嘴里的布條扯出來,洛離則把綁著她的繩子解開。
“千萬別讓他跑了,他就是只妖!”
這是愿一剛恢復自由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