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言的包裹包的很是精致,拆開的時候可以感覺的到,包的時候一定很用心。
打開來,又是兩個一大一小的包裹。
大的包裹用白色的布料和絲帶包著,另一個稍微小一點的是用油紙包著。
布子包著的是一件疊放的很整齊的淡綠色衣裳。
另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包裹里,是三個小瓷瓶,一個同樣是瓷質(zhì)的巴掌大小的小罐子,和一些女子的發(fā)飾。
楚離拿了起來,發(fā)現(xiàn)三個小瓷瓶上都貼著字,仔細(xì)辨認(rèn)的話,大概了解應(yīng)該是沐浴的時候要用到的東西。
楚離打開了其中一個瓶塞,里面是打磨好的花粉,一股很香的香氣飄了出來。
小瓷罐裝的是乳液狀的膏體,也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楚離重新把瓶塞塞了回去,放回了桌子上,抱著衣服就往里走。
但她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然后猶豫了一會兒,又重新走回去拿起了那幾個小瓷瓶。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眼前是剛剛的那條回廊。
四處望一望,只有鳥叫聲和風(fēng)吹過回廊兩邊的樹木的沙沙的聲音。
回到屋子,鎖好門,然后拉下陽臺上的竹簾,又將右邊的窗戶關(guān)好。
一切都感覺沒什么問題之后,楚離這才放心的抱著衣服走到最里面的屏風(fēng)后面。
脫下衣服,自己的身體還是把自己結(jié)結(jié)實實的嚇了一跳。
沒有好很多,之前的淤青反而更加的重,有幾道不知是什么時候添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這哪里像一個女孩子的身體。
把衣服全部脫掉之后,楚離爬進(jìn)了這個將近有大半個人那么高的大木桶中。
暖流瞬間襲遍全身,疲憊占據(jù)了整個身體,到最后開始侵略神經(jīng)。
楚離慢慢的閉上眼睛,全身漸漸放松下來,每一個毛孔都在稍稍有些燙的熱水中打開。
她這才感覺到自己現(xiàn)下是靜止的。
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那次的任務(wù)中被涼城從反山帶出來,一路奔波,到良渚,到?jīng)鍪?,到修靈山,到百里閣,再到現(xiàn)下的琥珀臺。
楚離感覺好像自己從未有一刻停止過。
不敢停止,不能停止,就這樣一直跟在涼城的身后,還要擔(dān)心自己隨時會被那個奇怪的紅衣服男人抓回去,重新過暗無天日的日子。
疲憊,狼狽,傷痕累累。
而現(xiàn)在的她,在這一刻,可以停下來,靜靜的享受著這短暫的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
居然在心中還有些感謝涼城,這短暫的放松的時光是他帶給她的。
因為難得并且珍貴,所以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不想思考,不想之前,不想以后,只想安安靜靜的這樣靜止。
氤氳的熱氣籠罩著楚離,楚離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皮沉的厲害。
她一點一點的將身體向下滑動,熱水漫過脖子,漫過嘴巴,漫過鼻子,最后漫過頭頂。
消失了所有的感官。
不能呼吸的感覺,居然很舒服,并沒有覺得難受。
窒息的感覺一點點的填充著楚離的身體,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確實是在活著的。
直到意識被求生欲望喚醒時,她才一下子鉆出水面,大口的呼吸著。
小瓷瓶中分別是洗頭發(fā)和清潔身體的花粉,小罐子中應(yīng)該是涂抹身體的凝脂膏。
淡淡的香氣充斥著楚離的鼻腔。
楚離聞著這個香味的時候,突然覺得很熟悉,和那天在船上涼言身上的香氣很接近。
果然是女孩子,不像自己。
似乎沒有女生可以活的比自己更糙了。
仔仔細(xì)細(xì)的清理了身體和頭發(fā),楚離便出來,結(jié)束沐浴,用掛在旁邊木質(zhì)架子上的布料擦干身體,然后換上了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的那件淡綠色的衣裳。
是很清新的風(fēng)格。
內(nèi)襯是純白色,外袍和長裙都是干凈的淡綠色,外面附著一層細(xì)細(xì)的薄紗。
料子很軟,很柔順,貼在剛洗完澡的身體上,滑滑的,給皮膚帶來一種冰涼并且舒服的觸感。
只是這古代女子的服飾甚是繁瑣,有幾個細(xì)節(jié)還穿錯了,楚離琢磨了半天才穿好衣服,
楚離穿好衣服之后,走出了屏風(fēng),走到了床榻旁邊的梳妝臺前。
當(dāng)她看到梳妝臺上擺放著的銅鏡中映出來的自己之后,著實嚇了一大跳。
一身紗裙的自己,和剛剛洗澡前的自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怔怔的走了過去,坐在梳妝臺前的凳子上,直直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嘿,兄弟,是你嗎?”楚離神經(jīng)病一樣的對著鏡子打了聲招呼。
鏡子里的楚離,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十八歲女孩子的皮膚,通透而又干凈,淡粉色的嘴唇絲毫不用唇脂裝飾,由于剛剛的洗澡水有些熱,楚離的臉蛋還有些微微的紅。
她拿起涼言給的小罐子,打開,用手沾了點兒,往自己的臉上一下一下的抹著。
其實楚離是好看的,只是她從來沒有精心的打扮過自己,如果稍稍打扮一下,一定是那種很驚艷的女子。
在女孩子最應(yīng)該想著衣服和化妝品的年紀(jì),她卻在殺人。
一想到殺人,楚離抹著臉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又重新恢復(fù)了面無表情。
楚離盯著鏡子里自己大霧彌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連剛剛想稍稍打扮一下,梳個頭的興致都沒有了。
消失了所有的興致。
她放下罐子,然后擦干了頭發(fā),也沒梳,披著及腰的長發(fā)站起了身。
楚離將短刀重新在自己的袖口中別好,然后走向屋子的最里面,走到床鋪前,放下了青色的床幔,
楚離鉆了進(jìn)去,把被子都打開,然后一頭栽進(jìn)了被子里。
最后一點兒殘存的警惕消失了,陷進(jìn)一床被子的楚離突然有一種放賴了的感覺。
什么都不想去管,就算現(xiàn)在有刺客殺進(jìn)來,她都可以幫忙把脖子伸過去。
楚離同時也在心里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這種莫名其妙的安心讓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里是琥珀臺?
明明是第一次來,明明自己和涼城還沒有很熟悉,明明從來不睡床鋪,居然會如此的放心。
想法挨個兒的在楚離的腦中爆炸之后,楚離也懶得去尋找答案。
一直潛伏在身體最深處的疲憊,在柔軟的被子中慢慢占領(lǐng)身體。
直到最后,疲憊占領(lǐng)了楚離的最后一點兒意識,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沉睡了過去。
最新的夢中,楚離夢見自己死了。